切的法子。
她一定会想出来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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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可恶呀!”刺耳的尖叫从远而近,伴随沉重的脚步而来的,是哭得唏哩哗啦的宝儿。她狂猛地冲进房里,将房里的东西摔得乒乓作响。
“宝儿!”一脸焦急的二夫人追随而来,一踏进房就看见满地的瓷器碎片,她再往内室去,看到宝儿正发了狂地撕扯床幔,马上心疼地过去抱住了宝儿。“我可怜的亲亲宝儿,你别这样伤害自己啊!”“为什么?为什么爹都只护着那烂东西?”宝儿挣脱二夫人的怀抱,撒泼地跺脚哭喊。“分明是她先跑来引诱我的玉堂哥的,却变成都是我的错!而且她不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为什么爹还要赶我到别苑去?”
抱王爷在得知柳香凝落湖之事后,气得当场就要打宝儿,若不是柳香凝拼命拦阻,怕宝儿这条小命根本禁不起恭王爷的愤怒一击。
想到在大厅上被恭王爷又骂又吼的情形,宝儿更是疯狂大喊。“还要那个烂东西帮我求情,我呸!谁稀罕啊!她以为做个顺水人情我就会买她的帐吗?我偏不理她,我宝儿宁愿被赶到别苑去也不领她的情!叫她去死吧!”
“宝儿,忍一忍吧!为了赌气搬到别苑去,这不值得啊!”二夫人连忙劝道。
“我死也不要!”宝儿捂耳尖叫,见杯盏、花瓶全都被她摔碎,便开始踹起桌椅。“我踹死你这个烂贱人!踹死你!”
“宝儿,你去了别苑叫娘一个人怎么办啊?”想到女儿被赶离自己身边,二夫人不禁潸然泪下。
“还不都是你!”宝儿闻言瞪眼,反而把矛头指向二夫人。“要是你能得到爹的宠爱,我还会落到这种地步吗?你也真够差了,竟敌不过一个死人”
“宝儿!”二夫人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最宠的女儿竟这么跟她说话。
“怎样?事实就是如此啊!”明知那是母亲最忌讳的事,但迁怒之余,宝儿已口不择言。“我还没说完呢!三娘死的时候你还高兴得很,说自己又可以回到以往受宠的地位,没想到爹却对三娘念念不忘,根本连睬都不睬你”“够了!”“啪”一声,盛怒的二夫人甩了宝儿一巴掌,但才一出手,她马上就后悔了,心疼地上前查看。“宝儿,痛不痛?”却被宝儿用力推开。
“别碰我!”宝儿抚颊,一脸愤恨地看着二夫人。“连你也这样对我?连你也这样对我?你以后别想我再喊你娘!”她大喊,转身跑出房间。
为什么?为什么二夫人颓然跌坐在地,泪流满面。要不是那对母女,她今天会落到这个局面吗?失去丈夫的宠爱,现下连女儿也都失去了。
都是她!都是柳香凝那个小贱人!二夫人眼神顿时变得凶狠,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方才的慈祥已荡然无存。
她们母女失散,她也绝不让她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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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喝葯。”如儿端着一碗热气蒸腾的汤,小心翼翼地推门走进。
天,又来了,从她落湖回来后,她一天所喝的葯量几乎相当于她过去一年内所吃的葯!柳香凝偷偷翻了个白眼,表面却是温柔一笑,伸手接过。“谢谢你,冷护卫呢?”
“应该在外头吧!要如儿去找他吗?”如儿应道,不禁感叹,她常听别的婢女埋怨其他小姐总是为了吃葯的事大发雷霆,将她们折腾得半死不活才肯吃葯,还是她的小姐好,不论葯再多、再苦都会静静地喝了,一点也不会刁难她。
“那就麻烦你了。”柳香凝微微一笑,捧起葯碗至唇边吹凉。
“我去去就回来。”如儿点头,碎步跑了出去。
见如儿出了房,柳香凝眼中闪过一抹黠光,迅速起身走到窗边,素手一倾,将碗中的汤葯尽数倒进盆栽之中,而后回到座位坐定,黛眉轻颦,俨然一副良葯苦口的难受模样。
“小姐,冷护卫来了。”如儿一踏进房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顿时感到歉疚不已。“葯很苦吧?如儿去帮您端点甜汤来润润喉。”马上端着葯碗跑了出去。
柳香凝不禁抿唇娇笑。这如儿真是太耿直了,她不过是在她面前干脆地喝下一次葯而已,就完全地赢得了她的信任。
看到她的表情,随后进门的冷拓影马上知道她一定没将葯喝下,眉头下意识地拧起,走到窗边一探,果然在那里闻到阵阵的中葯味。
“你又皱眉了,这样容易未老先衰呵!”柳香凝笑道,眼中尽是得逞的笑意。
冷拓影眉头越锁越紧。“郡主不该如此欺骗如儿。”
“你这是在为如儿抱不平吗?”柳香凝挑眉。“还是在暗指我诡计多端?”
“属下不敢。”冷拓影面无表情地回道。
柳香凝闻言一怔,神色随即黯了下来,她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才缓缓转过身低道:“可你心里却是这么想。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
那窈窕的背影满了落寞,冷拓影心一紧,忍不住就要开口否定,但话到了喉头,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这是她故意装的、抑或是真的?他时常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已难分真假。
但这样是否意谓着她诡计多端?这个念头才一窜过脑海,立即被他予以否决。不,这样的词会亵渎了她,她是不是这样的人,他根本再清楚不过有人接近!冷拓影眼神转为犀利,狂暴而至的脚步吸引了他的注意。
“聊得很开心嘛!”宝儿不屑的嗤哼声伴随沉重的脚步声冲进了房间,在愤恨之余,宝儿不甘就此离府搬到别苑去,想趁着最后机会来报复一下。
她不是今早才被恭王爷下了极重的惩罚,此时应该整理行装到别苍去,又过来这里做什么?冷拓影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提高警觉地注意着她。
看到宝儿脸上涕泪纵横的痕迹,柳香凝一怔。心高气傲的二娘怎么会让宝儿这副德行到她这里来丢人?“宝儿姐姐。”她起身相迎,却让宝儿一把推开。
“别跟我称姐道妹的,你还不配!”宝儿插腰,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搬到别苑这个教训还不够吗?这攻击性的动作让冷拓影沉下了脸色,脚步才微跨,就让柳香凝阻了他的动作,用眼神制止他的捍卫。
难道连她也得不到教训?!冷拓影脸色更加沉郁,但还是服从地退至一旁。
见她这样,宝儿反而更加愤恨。“又是这一套,我早看透你啦!扮娇弱、扮委屈,以为我会像大娘一样,随便受你美言几句就感动不已吗?你那诡计在我身上一点用都没有!”
“我没有”柳香凝才一开口,马上就被打断。
“没有才怪!从以前你就一直玩这招了。大家都以为你有多好,其实你才是那个最奸诈的人!假装成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结果满脑子害人的思想!”
看着柳香凝脸上惯有的柔笑渐渐消失,冷拓影只觉怒火愈渐上冲。她为何不像以往用以退为进的方式?既能浇熄对方的怒火,又能教训对方,结果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怔仲地站着,任由别人指着她的鼻尖叫骂。
“怎么,不说话啊?反正我在爹眼中一点地位都没有了,还被赶到别苑去,也不怕你再去乱嚼舌根。来啊,让我看看你有多恶毒!”宝儿恨恨地呻道。
“你说我奸诈恶毒?”柳香凝抬头看她,澄澈的眼里看不出是喜是怒。
“没错!城府深沉、满腹心机、思想毒辣、借刀杀人,还要我再送你几句吗?”不爱碰书本的宝儿骂起人来竟也句句成语。
柳香凝闻言再度陷入了沉默!脸上的神情是从不曾有过的严肃。
看见柳香凝失常的模样,冷拓影马上挡在她身前,对宝儿冷肃道:“请自重。”
那无形的气势吓得宝儿立时愣在原地,好半晌都还找不着自己的声音。
“拓,别为难她。”一只纤手自后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袖。
冷拓影回头,她的眼中没有黠色、没有情绪,有的只是迷惘和受伤。
前所未有的紧窒满他的胸臆为什么?当她被大夫人她们率众包围时,她都能安然地全身而退,为何现在却被这几句不尽不实的话攻得束手无措?!
为什么爹就只给她这样的护卫?一股不平的怒气往心头冲,宝儿又开始冷讽道:“哟感情真好呀!也难怪啦,像你这么阴险恶毒的女人,也只有像他这种杂种才能”底下未竟的语音,全消失在冷拓影射来的目光下。
即使他从来不对女人动手,并不代表女人就有撒泼妄言的权利。冷拓影脸色瞬间沉怒,她不该毁坏了她的名声,尤其不该用不容天地的他来毁坏她的名声!
他眼中的凌厉让宝儿吓得不由自主地直打哆嗦,双腿没法子移动分寸。
“拓”察觉到他的紧绷和蓄势待发,攫住他袖子的手抓得更紧。
冷拓影不悦地抿唇,而后低喝一声解除了加诸在宝儿身上的无形禁锢。“离开?
方式来保护自己,怎能将她的慧黠和奸诡画上等号?无伤大雅的小作弄是她自娱娱人的小乐趣,更说不上是什么心思邪恶!
“不是吗?”柳香凝笑得更加讥诮。“你刚刚不也说了?我当真是个城府深沉的女人。”
他一怔。难道她会如此反常,全是因为他方才的话引起的吗?不!不可能!冷拓影一惊,不敢多想。“你不是。”他沉道,唯一开口的安慰只有三个字。
柳香凝回身看他,淡淡地笑了。“你又了解我多少?”笑容转为苦涩,她如同自言自语地喃道:“又了解我多少?”
她轻咬下唇,转身走出房门,察觉到他的跟随时,顿住脚步。“别跟来,让我一个人。”才又缓步离去。
你又了解我多少?
望着她袅袅的背影,冷拓影脑海中缠绕的只有这句话。俊美的面容一如往常的冷然,但袖下悄然紧握的双拳,却透露出连他也未曾察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