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务正业,还整日酗酒,对她施暴,没有尽饼一点家庭的责任,女人该从家得到的温暖,她半点都没有。
“她只是下错了赌注,碰到一个不好的丈夫,能怪她吗?你难道要夫人一辈子都在你父亲的阴影不过活,痛苦一生?她离开你父亲之后,没有跟过任何男人,她靠一个人的力量站了起来,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食品王国,你应该要以你的母亲为荣!”
许安杰这一番义正辞严的发言,不禁又让江美雯泪潸潸。
“少爷,”李嫂也在一旁做见证。“夫人从没忘记你,我跟在她身边十几年,她一直把你小时候的照片放在皮夹里,常常拿出来看,她说她的心愿就是等到有钱的时候,一定要把你接回去,那时她创业很辛苦,身边没什么钱,等到有了点钱,她就回韩国找你们,可是都被你爸爸赶出来,后来,她不死心地数次前来,可是你爸爸搬家了,躲得不见踪影。夫人找不到你,夜夜都垂泪到天明啊!”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小时候总是居无定所。允祥熙低下头,内心翻腾不已。
许安杰望着江美雯,目光深情。“祥熙,你知道你母亲在社交圈有多受欢迎吗?很多中年富豪都很爱慕她,你母亲有很多次再婚的机会,她却全然拒绝,包括我,我在年轻的时候一见到她,就深深爱上她了,但是她对我的追求都不为所动,她一直保持单身,只把我当成好朋友、事业上的好伙伴,我知道那是因为她的心里还是一直有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存在。”
允祥熙瞇起眼,心里不禁动摇了。
许安杰感触良深地继续说道:“我要求不多,只希望能一直陪着她,做她心灵伴侣,若是能看到她和儿子相认,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嫂的眼泪也不由得掉了下来。“少爷,你一时间不能原谅夫人也好,但是请你先收起你的恨意吧!夫人这时候真的很需要你,她没几年好活了,她只求能好好地弥补你,和儿子共度余生啊。”
“什么没几年好活?”祥熙冷冷地说:“就算没几年好活,也不该来找我。”
“江夫人没有对不起你,你讲话不要这么刻薄!”许安杰怒气冲天。“你难道要看到夫人死了,才甘心吗?快了!那一天就快到了!”
什么!允祥熙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三个人。“什么意思,告诉我!”允祥熙心里忐忑不安,有着很不好的预感。
李嫂叹了口气说道:“少爷,夫人得了乳癌,没几年好活了,剩下的岁月,她只求和儿子在一起。”
老天爷丝毫不给他喘息的空间!这个恶耗有如当头棒喝,让允祥熙完全来不及消化。
“没关系,我不怨任何人,就像祥熙说的,这是我罪有应得,是我的报应,因为我从来没有好好尽饼一个为人母亲的责任”江美雯泪眼婆娑,却露出了微笑。
不!允祥熙不禁激动地跪在地上,无法言语。老天爷为什么对他这么残忍?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了母亲,却也听到了她将不久于人世的恶耗
无论如何,眼前是生他的母亲啊,允祥熙无法想象当她离开人间,当他失去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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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江美雯身体不适,需要医疗,因此隔天就离开韩国,飞回台湾了。
允祥熙百般挣扎,不敢相信母亲竟然得到癌症,李嫂和许律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断地在他心底缭绕。
江美雯有错吗?
他不知道,她的故事就像每天不断上演的社会新闻一样,只是丑陋的冰山一角罢了,女人和孩子永远是弱势的无辜牺牲者,男人正是造成社会悲剧的主角。
也许他错了,他忽略了是父亲毁了这个家,而不是母亲。
妈妈现在需要他啊!
他扯不断和母亲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纵使恨她,但知道母亲得了癌症后,担心的心情有如撕心裂肺般疼痛,他无法想象母亲撒手人寰的那一刻。
这是他该尽孝道的时候了。
他应该要从阴暗的过去走出来,好好利用时间,跟母亲好好相处,让她就算要走,也走得安心--这是身为儿子最后的义务。
还有,那个叫范水凌的女孩子,也是来自台湾不知道为什么,他未曾忘记过那一夜。
他先跟许律师连络上,表明愿意回台湾接掌母亲的事业,接着便辞掉了工作,与父亲的老朋友安排好父亲生活的一切。然后,他一个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孑然一身地前往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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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台北。
天空爽朗明净,车子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驶在环山道路上,高大的参木因云雾更显幽静,几株绽放的樱花为白色的别墅增添不少娇艳。
山路尽头这栋典雅高贵带着朴素气息的日式别墅,就是江美雯的住所。
江美雯几乎彻夜未眠,当许安杰通知她儿子到了台湾,要跟她见面,她一连好几天都兴奋地睡不着觉。
一大早她就起床,请李嫂替她把最漂亮的衣服拿出来,她一直对着镜子比来比去,紧张地问:“李嫂,我穿这件好看吗?我脸上的气色好不好?”
李嫂连忙给她信心。“夫人,你穿每一件都好看!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美,一点都没变!”
打从夫人生病以来,她不曾看到夫人有过笑容,今天看到夫人难得眉开眼笑,李嫂不禁安慰许多。最后她们一起挑了一件粉色中国式旗袍,搭配深红色项链和戒指,李嫂也替她上了淡妆。
早餐后,灿烂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把宅邸照得光亮耀目,江美雯却坐立难安,一颗心七上八下。
终于,仆人通知江美雯,许律师带着客人到了。
看着允祥熙走进屋子,站在她的面前,江美雯激动莫名。
他身穿银灰色西装,梳整的黑发稍微拨乱了,气宇轩昂间流露着聪明睿智,却也有一丝稍纵即逝的冷漠和无情。
室内好静,静得让大家感到不安,允祥熙的态度很生疏,也很僵硬,好不容易才嗫嚅地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让江美雯泪流满面。“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她不会怪祥熙对她的冷漠,毕竟分离这么多年,彼此都还很陌生,想必儿子对她心中的结也没完全解开。他对她有太多的恨了,累积这么多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况且,江美雯明白儿子有一大部分是因为她的病,才接受了许律师的要求到台湾来,所以儿子肯叫她妈妈、肯来看她、愿意接掌企业,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会把握人生剩下的日子,好好的弥补这些年错过的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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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允祥熙生命的新开始--进入长熙食品集团工作。
没有人知道他是公司未来的继承人,他的工作时数与一般员工无异。江美雯为了让儿子了解公司的所有流程,要他从最基层做起。
下班后,允祥熙也接受“特别训练”为了早点掌握财团的所有状况和财经报告,许律师特别雇用专家为他上课。
允祥熙的底子不差,本性聪颖,遗传了妈妈精明的商业头脑外,更遗传了父亲的读书本领,毕竟当年父亲允博凯也拿到美国博士呢!他精通韩文,中文和英文,加上大学时修的是国贸经济,私下学习的部分很快就上轨道,接掌财团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允祥熙在这样忙碌的日子下,过了大半年,每天累得回家倒头就睡。
但是每每午夜梦回时,梦中总会出现陌生又熟悉的娇容,在梦里纠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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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转眼间就过了两年,这两年间,允祥熙待过食品开发部、物流中心、工厂的生产部门,最后是业务部,他很快地进入管理核心,长官们对他的表现都给予高评价,江美雯对儿子的表现十分欣慰。
炽热的正午,允祥熙从公司大楼走出来,台湾夏天的阳光非常明亮,刺眼得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平日熟悉的人事物在地面蒸起的腾腾热气中,彷佛都变了模样,彷佛走在一个错误的时空里,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咦?边走边随意张望,允祥熙倏地停下脚步,心头一惊。
他看到了她,经常在梦中出现的女孩!
拥有白皙细致肌肤的她,开心地绽放灿烂的笑靥,一头乌黑俏丽的削薄长发,披落于她的圆润脸蛋旁,更加衬托出美好的轮廓。
他一眼就认出她了。
她站在前方一家叫“三口饭团”的店里,忙得不亦乐乎。这是一家专门制作日式三角饭团专卖店,还有味噌汤和河诠汤的外卖服务,生意好得不得了。
由于水凌才高职毕业,找不到什么办公室的文职工作,她记起小时候父母就是靠着卖传统糯米饭团把她抚养长大,日子虽然清苦,但是却很幸福,所以来到“三口饭团”工作。
当用两手压挤白饭成三角形时,好像也把幸福紧紧包裹在里面一般。
店里的饭团全部由她一个人负责制作,她的手脚十分俐落,旁边好几个店员配合着分工合作,然而排队的客人不减反增,队伍愈排愈长。
允祥熙站在队伍的最后头,瞪着她因忙碌而双颊泛红的模样,震惊得无法言语。
她居然在这里工作!有多久了?他竟然从没见过她!
他看着她对每个客人绽露甜美的笑容,让人心神荡漾,目眩神迷。
这时他才发现,排队的人里头,超过一半是男性,而且全是年轻的上班族。瞧他们一脸垂涎的表情,真不知道他们喜欢的是饭团,还是漂亮的她?
“先生,对不起请问你也在排队吗?”穿着银行制服的中年女子走过来,客气地问。
“排队?”允祥熙蹙起眉头,转头看看四周,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成了长长人群中的一员。原先他并没打算排队,不过既然已经置身队伍中,就干脆排到底吧!他胡乱点点头。
“那我排在你后面。”中年女子高兴地走到他身后,加入排队的行列。
这家店的生意好到离谱,当轮到他时,已经过了十来分钟。
以他现在讲究效率的生活习惯,加上下午还有场重要会议,他应该随便叫个便当解决午餐才对,可是他却毫无怨言地等候着。
“抱歉,让您久等了--”水凌抬起头,看见他,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两个炸虾饭团,味噌汤一碗,河诠汤一杯。”他若无其事地道。
“是”她手足无措,一时间手忙脚乱,心跳像失速的火车横冲直撞,韩国离台湾起码十万八千里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空气中飘着一股清新的味道,那是属于他的味道。
他西装笔挺,轮廓依然深刻,眸中露出高深莫测的幽光,唇边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彷佛在揶揄她、取笑她。
他瘦了,可是五官仍然俊秀,帅气非凡。
他一定不认得她,都过了两年了,他铁定早把那一夜忘得一乾二净了。
她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把餐点交给他。“这是您的,谢谢光临!”
他接过她亲手制作的饭团,把钱放在柜台上。
“下一位!”水凌高声喊道。
允祥熙面无表情地转头离开。
在回公司的路上,他取出袋中的三角形饭团,咬了一口,然后细细咀嚼。
那些排队的人潮一点都不夸张,她做的三角饭团真的很好吃,有着她专属的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