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傅绍齐行动如鬼魅潜入客栈的南院,多亏段恒暗中帮助,他轻而易举进入佳人暂住的客房,蹑手蹑脚走至床铺掀起帘子,终于见到日夜挂念的宝贝人儿。
她受了折腾,整个人瘦了一圈,傅绍齐瞧在眼里疼在心里,握着一折就断的纤细手腕呵护,爱怜轻抚苍白脸蛋。
生要活擒、死要见尸
金宝贝因恶梦吓醒,容颜惨白、冷汗如雨,当看见那溢满关怀的俊容,惶恐情绪获得安稳后同时对他的怒意涌现。
她马上别过头“给我出去。”
“宝贝。”傅绍齐忧郁呼唤。
“三更半夜私闯闺女房间,你再不走,我真要告上官府。”警告没用,她试着扯着破嗓子呼喊“段”
暗绍齐轻捂她唇办阻止“你还病着,别生气。”
要她别生气?难难难!
既然人都来了,就好好回敬吧,她黑眸眨呀眨的挤出泪水,哑着声问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捧着她哭泣的小脸,傅绍齐诚恳倾诉心意“我对你是真心的。”
金宝贝佯装咳得厉害,一副病弱楚楚可怜样,更卖力演戏,又哭诉道:“谁对我真心?不曾留下姓名的无赖、有钱有势爱欺负人的傅爷,还是不肯认我的盗匪冰珀?”
“先躺下来休息,等你病好我们再谈。”
“当时心软没揭发,不代表我会像个笨蛋被你蒙骗,事到如今你还想敷衍了事,我不在乎你是谁,只求一个真,但你所谓的真心一文不值啊。”金宝贝不依,硬是要推开他,赶不走,便费力想起身远离。
“不是的,我”傅绍齐即时搂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有苦难言不知该如何安抚。
他的沉默不语惹得她好心寒,原来她在他心中一点份量都没有,原本她是想演戏骗人,可是说着说着真的哭了起来“请别再玩弄我了好吗?你走。”
“说不出口是不希望你受伤害。”
“只要你离得我远远的,我就不会被伤害。”矛盾心情弄得金宝贝痛苦不已。什么要修理人?分明是想趁机套出他是不是对她还有情意?当真是爱惨了。
“请相信我全心爱你。”
“真的吗?”她长长眼睫垂下,犹豫该如何处理情感。
“是的,过去如此,现在、将来也一样。”傅绍齐感觉她不再抗拒他的亲近,以为暂时安抚住她,生怕她又发高烧,扶着她躺下盖妥绣被,仔细抚顺秀发,呵护的照顾。
但当他迎上那空洞的眼神,不免心惊,她不再言语,宛如失了魂魄的娃娃令人很惶恐“宝贝?”连连呼唤,被排拒在外太难熬,他终究投降了,喃喃说道:“没错,我是无赖又是个贼,配不上你这千金小姐”
他出身卑微,二十二岁还放浪成性,整天四处偷窃过日,标准的江湖小混混,当年惨遭追杀命在旦夕,就在他以为将横死荒山野岭时,意外被俏丽人儿所救。
金宝贝的出现彻底改变他的命运。她的完美无瑕让他用情极深,很怕美人儿溜出生命,所以威胁她必须天天到山洞照顾自己,屡次踰矩亲吻,然而相处的时间愈长,愈了解两人的距离有多遥远,因为自卑感作祟,他只能当无名氏,却也因此引出不曾有过的上进心。
伤势痊愈后他便离开井冈山,研究苦练烙在臂膀的武功秘笈,成为太皇霸刀之一的刀主,武术突飞猛进以侠盗之王行走江湖,可就算劫富济贫也还是个贼,为了能配得上金宝贝,因此他又努力塑造傅绍齐这个角色,想以崭新身份重新追求佳人。
“风光迎娶心爱的你,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是我最大的梦想。”
好动听呢,金宝贝眨了眨眸子,现在是谁在骗谁啊?难道他句句属实?不!可能性恐怕很低吧。
她脑海里回荡他当年留下的霸道命令“要等我!”
仅留三个字,然后他就像空气消失无踪,害她深陷相思海,在苦等多时后,她不甘心更不敢再等。
清澈眼睛直视,质疑比感动多,傅绍齐等不到她的回应,不免发慌,急忙撇清“你别把我与伤害你母亲的那三人排在同等级。”他从她口中知晓幻姬的故事。
她缓缓开口道:“欲盖弥彰,心虚了?”
“是你的眼神把我烙上负心人的罪名。”
金宝贝确实是不能谅解“如果没有巧遇,你我恐怕不会再见面,我有心理准备,尽管老实说你已忘了我,甚至已妻妾成群?”
暗绍齐抚平她皱起的眉,句句皆是肺腑之言“我对你始终如一,我早已经准备好下个月就要到南宫世家提亲。”
“整整四年没联系,突然就以陌生人身份上门提亲?”金宝贝摇头失笑,果然是花言巧语成份居多。
“我何尝不想去看你,无奈没资格,更怕见到你就离不开,永远只是个无能的莽夫。”相思是煎熬亦是傅绍齐最大的动力。
一无所有的小混混,要在短时间内超越南宫世家在商场上的地位有多么难,奋斗之路有多坎坷,他爱的就有多狂。
思此他艰辛的经商之路,金宝贝的心防又动摇了,情绪乱纷纷,理智与情感互相在拉扯。该相信吗?该继续与他有牵连吗?
过了好一会回儿,她才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明知他安然无恙仍想亲口确定“剧毒有害着你吗?”
暗绍齐以为佳人肯谅解,终于松口气“放心,我体内没有任何残毒遗留;但你为什么知道冰珀就是我?”
“你肩膀上的图腾。”
“你还记得?”傅绍齐扬起欣喜笑容,情不自禁吻了吻她的小手。
“我想忘掉,偏偏”它刻在心版上。金宝贝哀怨的把手藏进被子,告诫自己不该太过亲近他,不可以轻易被打动。
担心让傅绍齐欣喜淡去“你忘掉无名氏与冰珀是对的,无名氏不值得你惦记,而找寻冰珀想夺走太皇霸刀的人太多,我不希望你被卷入江湖恩怨,那晚若不是怕你想不开,冰珀根本不会与你说话。”
“那傅绍齐呢?”她可没忘想刺杀他的黑衣人。
“商人遇劫之事难免发生,我的保镳应付绰绰有余,你不用担心。”傅绍齐再三保证她能无忧无虑当傅夫人“我能陪着你游山玩水、吟诗作画”
她摇头不认同,打断他继续描述美得不真实的梦“不论你是谁、外在条件好或坏全都是你,我没有办法划分谁该忘记又该爱谁?”
“宝贝”
金宝贝纤纤玉指轻点阻止他说话“成功的你无法面对过去的自己,那是不是在面对我时仍会存有自卑感?”
一针见血的话语,令傅绍齐不禁苦笑“我想留给你最美的爱情。”
“可惜在相见的第一天你就露馅,老爱使坏逗着我玩,看来你也无法把自己划分成不同的三个人。”他懊恼的样子,叫她笑了。
可人儿露出笑容让傅绍齐释怀了,腼腆表情难得浮现俊容。
金宝贝将感受全盘说出“忘了无名氏或冰珀都等于抹煞我对你的感情,如果要爱就该接纳全部的你。”
“谢谢你,我明白该如何处理心情了。”
“如果能够重来,我愿意与无名氏一起为未来奋斗,也要与冰珀并肩作战,而不是只当富商傅夫人享受,我的爱情没那么肤浅。”
“不是肤浅,你天生是该被捧在手心呵护的宝贝。”有她这番话傅绍齐死而无憾,哪舍得让她吃苦。
她收起笑容,脸色凝重“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确定一件事,最初的浓情蜜意还存在?值得延续吗?”
“值得!明白看见你对我有情,我更是时时把你放在心底。”傅绍齐始终认定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但这几日累积的忧愁爆发,她明白坦承自己不如外表天真无忧“也许过去真成了过去,我不再是当初可爱的俏宝贝,现在的我对感情多疑、不信任,你心里爱的人并不存在了,你我硬是凑成对也许一切都会幻灭。”
“不会的,你个性没变,连沐浴都调皮。”他纵横商场阅人无数,很清楚她仍旧是单纯的小女人。
她脸儿红艳艳,忧郁一扫而空,黑眸圆睁怒瞪着,抗议低吼道:“给我忘掉!”
暗绍齐扬起微笑“瞧你气呼呼的样子还是一样可爱,谈起绣画温柔、善良又聪颖,这些年改变的是你想法成熟,而且人变得更美”
“别说了。”米汤好大一碗哪,灌得她晕陶陶。
但他还说不够“再套句你刚说的话,要爱就该接纳全部的你,相信时间会证明我的感情不变,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话语如此动人,金宝贝差一点就点头,但思及娘亲的遭遇“就让时间证明一切吧。”
莫名的,不好的预感袭来,傅绍齐不安的问:“你在想什么?”
她取出一直带着的琥珀,要求道:“不论你用什么身份都不得靠近我,四年后的今天,如果我俩情意不变再谈婚嫁,若违反约定时间就再延长。”
“你狠得下心把我抛弃?请用别的方式惩罚我好吗?”青天霹雳啊,再等四年对傅绍齐而言是最残酷的折磨。
“并不是存心为难你,是我的疑心病很重,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根治,如果你真的爱我,会愿意等的,对吧?”在还没完全能信任他的爱之前,她绝不许下未来。
“我愿意把一辈子的时间都给你,希望这四年你能给我亲近的机会,证明我对你的情意”
这男人比从前还会说话,金宝贝怕自己被说服,更怕又一头栽进爱情里,什么都看不清,她迅速奔下床穿上外衫“托你的福,我的病早好了,珍贵葯材的效果真不错。”
“我送来的葯材你不是都退回了?”傅绍齐这才发现她蹦跳的模样与方才判若两人。
她调皮扮了个鬼脸“那几日我病得很惨,要小玉悄悄换掉葯材再退回是我唯一抗议的方式。”
“好,很好的作法。”看她精神奕奕,被骗的傅绍齐反而朗笑着。
“我劝你快走唷,段护卫的功夫很不错。”
“喔?那又如何?”傅绍齐依然从容自在,打定只要阻止佳人大声呼喊,段恒绝对会继续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还不走吗?不知道你与段护卫谁的武功高?”怪了,段护卫耳力极好,怎么没发现有人入侵,难不成被弄昏了?
“把事情闹大是不错的主意。”转念一想,这样他正好有借口娶她为妻,所以仍坐在床沿没有动作。
“不好意思,我宁可终生孤独,也不会因名节保就有非君不嫁、寻死寻活的迂腐观念。”当然能纠缠不清的对象只限于他,但这句话金宝贝是绝不会透露。
“什么?”她独特的想法令傅绍齐深感讶异。
“不用怀疑,你没听错。”
“我们必须好好谈谈。”他还想说服她改变这大胆的想法。
“不给谈条件。”金宝贝双掌运功狠狠击向墙壁,巨响如雷轰隆,就算丫环、护卫昏死了也会被震醒。
这举动太突然了,傅绍齐震撼不已“你会武功?!”
她的红唇弯弯漾着笑“呵呵,我从小就习武,这下你发现认识我不深了喔?要重新考虑婚事还来得及。”
从小?傅绍齐一点也不知情“原来你这小妮子身藏不露,也挺贼的”
“你似乎忘了,有个家伙在假山洞里要我想办法对付他哩。”金宝贝拍净尘埃,站得远远的,旁人见着了一定会认为墙上的大窟窿是傅绍齐的杰作。
“小姐、小姐!”小玉人未到声先到。
事情闹得轰轰烈烈,段恒只好忠于职责,迅如闯入房内,对着傅绍齐警告道:“你夜闯小姐寝房,休怪段某无礼。”
“我”
金宝贝突然哭哭啼啼出声不给他解释机会“呜呜快轰他出去啊,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段恒见小姐无助哭泣,岂有不动武的道理,而傅绍齐出于防卫也只能硬着头皮开打,为了不波及到“无辜”的人,战场转移至庭院
“小姐觉得谁会打赢?”小玉赶来,看见被袭击的人是傅爷,心情松懈,倒茶伺候她。
长久相处下来,小玉渐渐摸透新主子的性情,还看穿她与傅爷之间有着不寻常的暧昧,是很登对的冤家呢。
“好像不相上下。”观战几回合,金宝贝呵欠连连决定上床补眠。
想到四年的约定,她嘴角勾起来。
这次换她主导,要他为自己爱火狂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