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应道,顿了顿。“其实我这几天本来心情不太好,不过一见到你就好多了。”
咦?她关怀地望向他挺俊的侧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摇摇头,不想多说。“你今天有特别想上哪儿玩吗?”
“你不是寿星吗?由你决定吧。”她很讶异他居然会征求她意见。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稍稍踩下油门加速。“本来想带你到海边兜兜风的,不过听说世贸有个汽车展,你陪我先去看看吧。”
“汽车展?”初蕾讶然。
这几天她胡思乱想,假设过无数回与他约会的场景,却从没料到他竟会带她去看汽车展。
她眨眨眼,忽然想起董事长办公室里那占满两排书柜的汽车模型。
“你很喜欢车子?”
“嗯。”“怪不得了。”她喃喃。“那些都是你自己组装的吗?”
“你说办公室里的那些?”他点点头,没有否认。“都是我自己做的。”
“我仔细看过了,每一辆都做得很精致呢。”她微笑。“连最微小的地方都不马虎。”
“那当然。”他颇自豪。“要做就做到最好。”
她凝望他,瞧他一提起那些宝贝模型,一双眼就闪闪发光,跟个孩子差不了多少。
她微笑更甜了,心房软软地融化。
他转过头,见到她脸上异常温柔的表情,不觉有些脸热,急忙把头转回去。
“我嗯,咳咳!”要酷地咳两声。“从小就很喜欢收集各种汽车模型,尤其是赛车。”
她了然地点头。“那台玛莎拉蒂tipo26应该就是你很喜欢的一款吧?”
“你知道那车型?”他好意外。
“是老董事长告诉我的。”
“是吗?”他眼光忽地黯淡,陷入沈思。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他还告诉我,那些模型包含许多玛莎拉蒂的经典车款,有赛车也有跑车。”
他默然。
“你很喜欢这个牌子的车?”
他点头,又沈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其实我前几年就在义大利玛莎拉蒂车厂工作。”
“咦?”她惊愕地瞪圆眼。堂堂饭店贵公子在汽车厂工作?“你在那边做什么?”
“一开始是在赛车队里当小弟,后来当技师,然后又进车厂里学习汽车设计。”他涩涩说道,眼神似是勾起从前回忆,略微迷蒙。“我一直想当个汽车设计师。”
“汽车设计师?”她呆然。“有这种行业?”
“当然有。”他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每年那么多新车款是怎么蹦出来的?”
“那倒是。不好意思,我太孤陋寡闻了。”她柔顺地道歉。
“没关系,证明我今天带你来看展是正确的决定。”他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方向盘一转,车子平滑地驶进停车场。
停好车,两人来到展厅,参展的摊位众多,再加上美艳火辣的汽车女郎助兴,会场里满满的都是人。
为防人潮冲散,程昱鸿很自然地牵起初蕾的手。
初蕾毫无心理准备,胸口怦怦然,小鹿乱撞,红晕直染至玉颈,掌心也紧张得快冒出汗来。
这并不是她初次与他的手交握。那天领着她跳舞时,他也曾很亲密地牵着她,两次都让她的心狂跳,几乎无法思考。
她绷紧肩膀,一次又一次深呼吸。
他察觉到她的僵硬,回过头。“怎么了?”
她呆呆地看他,说不出话来。
“你脸好红。”
“啊、喔,真的吗?”她惊跳一下,局促地拿空出的那只手抚摩自己的颊,似是要确认是否真的发烫。
这慌乱的反应似乎又逗乐了他,朗声大笑。
她更尴尬了,近似哀怨地嘟唇。
他看透她的思绪,停止了笑,星眸染上淡淡的温柔。“你真可爱,初蕾。”
她怔愣。他说她可爱?
“你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你。”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安着薄茧的手搓揉过她掌心,激起一阵难言的颤栗。她除了痴傻的心动,竟无法反应。
他微笑,拉着她往前走,热切地指向展台上一辆白色跑车。“哪,那就是玛莎拉蒂今年的新款公路跑车,mcl2。”
她跟着他来到展台前,欣赏跑车美丽优雅的外型。
双人座,车身修长,宝蓝色车灯如鹰眼,犀利有神,侧车镜斜掠上挑,如白鸟展翼。
“好漂亮!”饶是初蕾这不懂跑车的门外汉,也要为其那股张狂却又含蓄的帅气赞叹。
“酷吧?”程昱鸿与有荣焉的得意。
她灵光一闪。“这车子该不会是你设计的吧?”
“怎么可能?这可是大师的作品,我差远了!”他谦虚地直摇头。“不过要是再多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能设计出比这还酷的车子,哼哼。”这话说得又不怎么谦冲了,挺嚣张的。
初蕾噗哧一笑。
男人提起自己心爱的事物,都会变得这么爱现吗?
可她一点也不轻视他,胸口反而融着一股温柔的甜意。比起那个不苟言笑,把一群员工整得七荤八素的代理董事长,这样有点直率,有点猖狂,因为梦想而眼神发光的他,可爱多了。
她笑望他,他原本发亮的脸却逐渐黯沈,俊唇紧抿。
怎么了?她想问他,却问不出口,他忧郁的眼神令她有些忐忑。
他之前所以离家出走,难不成就是因为不想继承家族事业才跟老董事长决裂?比起经营饭店,他更想设计车子吧?
笑意自她唇畔逸去,他沈郁,她也忧伤,心情因他而起伏。
半晌,程昱鸿定定神,像是忽然察觉气氛过于僵凝,忙扯开一抹笑,故作轻快地指向另一辆跑车。
“对了,那一台是法拉利,看到没?”
她眨眨眼,聪慧地配合他转开话题。“法拉利?也是义大利的跑车吗?”
“没错,你真聪明。”他赞她。“走,我们过去瞧瞧--”
耗了三个多小时,两人总算逛完车展,初蕾肚子饿得咕咕叫,程昱鸿在展场先买了个简单的三明治给她吃,然后带她到林森北路一家知名的日本料亭大坑阡颐。
虽然外观像是一间家庭式的小餐馆,只有几张桌子,但每一道料理都经过特别调制,精致美味,教初蕾一动筷就停不下来,差点没撑破肚皮。
吃过迟来的午餐,已近傍晚,程昱鸿开车载她到北海岸看日落。
大红的日轮西沈,在天际渲染出一道又一道的霞彩,美得极端自然,就好像画家随兴将颜料一泼,便造就了旷世名作。
“好美--”初蕾整个人被迷住了,甜蜜地叹息。
程昱鸿站在她身边,转过头,欣赏她清秀的侧脸,在霞光掩映下,她美得迷蒙且深邃,像一首意境悠远的古诗。
对了,她的气质就像首古朴的诗,简单好懂,却又温婉得深远,雅致得迷人。
苞她在一起,就好像读着古诗,一种很恬静很放松的感觉,只须感受诗本身的韵味,不必费神推敲那无止尽的心机。
一个像诗的女孩。俊唇不知不觉扬起。
她注视着夕阳,他却注视着她,落日余晖下,两人的剪影恍如定格在时光中的油画。
终于,日阳落了,而她满足地收回视线,转过头,想对他说些什么,却被他过于深刻的眼神一下子烘热了脸。
他干么这么看她?他一直在看着她吗?
她心跳不已,不安地打了个颤。
他注意到了,眉尖微微蹙起。“冷吗?”
“嗯,有一点。”虽然今日气温并不太低,但冬季的海风吹来,毕竟是有些凉。
他脱下外套,覆在她肩上。“哪,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不用了。”她摇头想推拒。“我其实还好啦,你自己穿着吧。”
“你穿着吧。”他微笑。“是我带你来海边的,万一让你着凉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她怔愣地望着他,肩头从他外套传来的暖意温柔地包围她全身,她心房一揪,不觉冲口而出。“为什么今天要约我出来?”
他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思索了数秒。“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第一次在办公室听到你跟我说那些话时,我就有股冲动,想跟你一起去看车展。”
因为他认为她能理解他对车子的热情吗?
她恍惚地想,喜悦与迷惑交织。“我不是问你这个。”
俊眉疑问地一扬。“那你是想问什么?”
她其实想问他为什么约她而不是别的女人。
她咬唇,实在问不出口,许久,才幽幽开口:“有件事我可以问你吗?”
“你说。”
她垂下眼,不敢看他。“你跟郭小姐在交往吗?”
“算是吧。”
算是?她蹙眉。
“我们偶尔会吃饭,一起参加派对,要说我们在交往也行。”他漫不在乎地耸耸肩。
初蕾心一沈。他怎能用这么轻率的态度面对他和郭雨真的关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程昱鸿忽地开口。“你一定在想,我这种心态真是要不得。”
她愕然抬眸。
他正微笑着,有些邪肆,又略微苦涩地笑着,眼眸深沈,深到她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傻女孩,难道你不懂吗?恋爱游戏有许多种玩法。”
她是不懂。恋爱怎能是一场游戏?又怎能不只一种玩法?
如果郭雨真算是他游戏的对手,那她呢?她算什么?是他游戏里的一枚棋子吗?或只是陪他开心的玩伴?
初蕾别过头,忽然觉得这一日甜蜜的约会遥远得像一场梦,而她现在已回到冷酷的现实。
人家只不过是约你一起出来玩而已,难道你真以为他有意追求你吗?她酸酸地嘲弄自己。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明白这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童话故事永远不会成真。
“没事。”她摇摇头,看向他,强迫自己勇敢地绽露微笑。“我们走吧。”
他默然凝视她半晌,点了点头。两人走回车内,初蕾从后座捧出一盒事先准备好的礼物。“生日快乐!”
他讶异地接过。“给我的?”
“嗯。”她点头,有些害羞地解释:“我想你应该什么都不缺,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所以只好烤了一些饼干。”
“饼干?”他扬眉,打开盒盖,果然发现一块块排得整整齐齐的饼干,有各种造型、各种口味。“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是啊。”
他微笑。“那我不客气了。”随手拣了一块,放入嘴里。
“好吃吗?”她期盼地问。
他不说话,皱眉。
“是不是很难吃?”
他还是不说话,单手抱住肮部,脸孔痛楚地揪成一团。
“怎、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她急得脸发白。
“这饼干有毒吗?”他控诉地嘶声问。
“有毒?!怎么会?”她吓傻了,忙倾身抱住他臂膀。“喂!你没事吧?你肚子下舒服吗?怎么、怎么这样?这饼干应该很干净的啊!怎么回事?”她急得额头冒冷汗。“你忍着点,我送你去医院,马上去--啊,可是我不会开车怎么办?叫计程车,可是这里没有计程车--对了,搭便车,跟别人求救,我马上去,你等我一下--”
笑声爆出,起先很低沈,不一会儿,便爽朗而放肆。
初蕾呆然,僵在原地。
程昱鸿抬起头,冲着她直笑。“我没事啦,你不用那么紧张。”
“嗄?”她一愣。
“这饼干其实不错吃。”他眨眨眼。“如果你下次多做一点巧克力口味的会更好。”
“嗄?”她仍未回神。
“傻瓜,我刚才是故意整你的啦!”
“啊!”她总算懂了。
他呵呵大笑。
她生气地瞪他,气得脸红透,两排贝齿恨恨地磨着。
他居然假装肚子痛来整她,他不知道她刚才有多担心吗?差点被他吓死了!
“我要回家了!”她郁闷地宣布,本来抱住他的双手愤然松开。
他却趁她还没退开身子前,反过来揽住她纤腰。
“你放开我啦!”她愤慨地想推开他。
他不放,铁臂将她圈得更紧,俊容俯下,距她只有几吋之遥。
她忽然心跳失速。“你、你、你想干么?”
他没回答,眼眸深沈地瞅着她,隐隐地,浮饼男性欲望。
她紧张得无法呼吸。他究竟想干么?他该不会要吻她吧?
“你放开我啦。”嗓音虚软得像猫咪叫。
他慢慢接近她,一吋一吋、一分一分地接近,性感暧昧的气氛逼得她几乎发狂--
铃声忽地乍响,震破了车厢内魔魅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