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雨柔与叶琳见面的日子,方雨柔为了瞒着他们,星期三是不用车的,所以来回都是由司徒奕接送。
钟擎脸色立即变得苍白,他手扶着轮椅,双眼则瞪着屋外,就在他转动轮椅时,邵琪冲了过去,拉住他。
“钟擎,不要出去,求求你,不要出去!”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他瞪着邵琪,嗓音是瘖哑的。
“因为因为”邵琪假装无措。
“你怕我会受不了打击?”钟擎讽刺地道。“因为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老婆在偷人?”他全身颤抖地问着,胸部剧烈地起伏,心中的痛楚在扩大。
而这时不明所以的方雨柔已经踏进了屋里,她一定进门,就被大厅里这么多人给愣了住。
她僵硬地点头微笑,这才发现每一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血液迅即由她脸上褪去,下意识地直觉就要有事发生了
迟疑地,她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说呢?”钟擎的眼里迅速地燃烧着一抹炽烈的火焰,痛楚和激怒飞上了他的眉梢。
“你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你今晚到哪去了?又是和谁在一块?”他的问话是犀利而森冷的。
方雨柔立即惊惶地苍白了脸,她有点尴尬、有点怯意以及不安地嗫嚅道:“我、我去练瑜伽了你也知道我每个星期三”
“够了!”钟擎大喝一声,吓住了方雨柔。
望着她苍白的脸色,一种被欺骗的愤怒急涌而上,他的脸色于瞬间变得像一张白纸,他急怒地转动轮椅冲到方雨柔的面前,紧盯着她问:“你到底想欺骗我到什么时候?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方雨柔傻了、惊呆了,她直视着钟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发现了,发现了她每个星期三与母亲的约会!
“怎么不说话了?因为谎言被戳破了,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了?”他逼近她“还是你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再也用不着躲躲藏藏了,你急着想摆脱掉我这个残废了,是不是?!”他抓住她,呼吸急促,双眼发红,激动地摇晃着她。
在猛烈的摇晃中,她瞪大了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什么意思?钟擎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认为她想摆脱他?
“说啊,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说你已经受不了我了,打算离开我了,说你受不了每天晚上和一个残废躺在一块!你说啊,大声地说啊,把你心中的不满和委屈全都说出来呀!”他突然甩开她。
方雨柔突然失去重心地摔跌在地,她的身体开始颤抖,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滚。
不,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我没有,我没有!”她摇着头喃道,爬起身,直扑到钟擎的怀里。“你不可以那样冤我,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一个残废,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冤我”她的头埋在他的怀里,泪如泉涌。
钟擎的心再次震动了,他想相信她,但是心中的某一个角落对她却是不信任的;不,这样的说法并不完全正确,更正确的说法是,他想相信她,但是他对自己压根没有自信,他认为在某一方面,他确实是输给司徒奕的,而且是相当重要的一环,只因他是个残废!
而这就是钟擎之所以会让谷英昭三两句话,就撩拨的原因了!
“我冤了你吗?真是我冤了你吗?”钟擎用苦恼、悲戚的眼神瞅着她,突然用力地把方雨柔一推。
方雨柔站不住,倒了下去。
钟擎转过轮椅靠近桌面,颤抖地拿起那一大叠的照片,用力地往方雨柔的脸上掷去。
“那么你来告诉我,这又怎么解释?!”他吼。方雨柔怔愣地捡起掉到地上的照片,然后瞪大眼。
她动作很快的一张看过一张,愈看她愈心惊,愈看她的脸色愈惨白,蓦地,她抬起头来看着钟擎,她瞠目结舌了。
她不晓得该如何对他解释这些照片,事实上她更需要有人对她解释,这些照片是怎么照出来的?
哦,老天,照片里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你瞪着我看干什么?辩解啊,我在等着你的解释呢!”钟擎发急地吼道。他害怕她的沉默,她沉默不就代表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你还想听她说什么呢?”谷英昭开口了,她走了过去好整以暇地捡起一张一张散在地上的照片“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她还能有什么好狡辩的?”她对方雨柔瞥了一眼,幸灾乐祸地扯动了唇角。
这下子,方雨柔明白了,原来这是谷英昭的报复手段。
她摇头,猛摇着头。“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事实!”她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钟擎的双腿。“不要中了她的计,她是故意陷害我的,她”
啪!钟擎甩给方雨柔一个响亮的巴掌。
方雨柔震惊地瞪大了眼,这是婚后钟擎第一次动手打她。
“她是谁?她是你的婆婆,在你还没能摆脱我之前,你都得叫她一声妈!”钟擎咬紧了牙,全身颤抖地瞪视着她。
“呦,我不才希罕哩!她没在我背后诅咒我早点死,我就阿弥陀佛了。”谷英昭尖锐而高昂地叫着,走了过去牵起邵琪的手又说:“哎,我就是没那个命,当初你娶的要是邵琪,我今天还需要受这种罪吗?”
像突然被一块大石头砸中般,方雨柔倏地掉过头去看邵琪。
邵琪见方雨柔一脸惨白,一副深受打击的神情;心底不由得涌上一阵恻然的情绪,但是一思及她所爱的钟擎,她立刻忍下心别开了脸。
对不起,雨柔,爱情自私的!
方雨柔摇头,她感觉到四肢开始冰冷,全身颤抖的更剧,脸色也更加苍白了。
“我明白了,我终于都明白了,你们早就算计好了是不是?你们联合起来污蔑我,那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站了起来,抹掉了满颊的泪。
钟擎注视着她的眼光愈来愈紧张。
她将背挺的直直的,望入了钟擎惶然不安的黑瞳,一字一句清楚地说:
“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那么表示我没有爱错人;若你不信我,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他死盯着她,他的眼睛里在冒火。
“无话可说?!”他抓住她的胳臂,像要掐死她般的用力。“你竟然告诉我,你无话可说!”
她浑身颤抖。
他们的目光纠缠在一块,一股热浪冲进了方雨柔的眼眶,再度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柔弱、无力且凄凉地低语:“如果你压根就不信我,那么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不同?”
钟擎嘴唇毫无血色的瞪视着她,握着她胳臂的手更用力地收紧,紧的连指关节都泛白了。猝然,他放开了她的手,用力地转动轮椅背过了她。
“我信你!”
话甫出,大厅里立即传来谷英昭以及邵琪的惊喘声;而方雨柔的脸上洋溢着欣喜,她几乎就要冲过去抱住他了。
然,他沉痛地咬住牙,又补上一句。
“就最后一次,我信你!”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推动轮椅按下电梯门,直到电梯门再度关上,他都没有再回过头来看方雨柔一眼。
方雨柔愣在那儿,咬着唇,酸楚让她控制不住泉涌的泪水,望着紧闭的电梯门,她的心汩汩地淌着血。
这也算是相信吗?
她该感到庆幸吗?
天啊,他们是怎么走进这样的漩涡的?难道这世界真没有属于她方雨柔的春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