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感情。一个镯子值几分?哪里比得上你们的爱情?走,上我那儿,我买一堆医书要送给惜织,怕她不肯收,你用你的名义送她好不好”拉走龙帧,太监们在惜织窗下耳语,一句句批评她全听见了,咬住唇,她的处境益发艰难。
----
争执过后,龙帧送来三相医书,这是他的道歉还是湘屏的“好意”?
不想,一想便伤情。
在锦绣的怂恿下,她还赠一盅安神茶和一瓶美肤霜,东西是锦绣送过去的,回来后,她满口叨念,说退朝后,太子妃会请殿下过来,公主可得和殿下好好谈谈,别再要闹脾气。
惜织苦笑,怎弄到最后,问题还是出在她难搞?
另一方面,龙帧回宫,一进屋,便听得宛儿低声啜泣,湘屏在旁软声安慰。
“怎么了?”他问。
“惜织公主派锦绣送东西过来,宛儿爱玩,听说公主调的葯膏好用,拿了葯膏就往脸上涂,结果又肿又痛闹了好大一阵,太医才来看过,开了葯。”湘屏巧声说,轻松的态度里面看不到紧张。
龙帧扳过宛儿的脸,那张脸几乎是毁了,龙帧看住她,念头浮上--惜织想毁的是湘屏的脸?
不可能,这不是惜织会做的事情,除非护嫉真会让女人理智全失?
“东西锦绣亲自送来的?”龙帧问。
“是。”湘屏低头回答,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越愤怒,她越得意。
“来人,把锦绣和惜织公主带过来。”
命令下,两个太监领命,离开。
“殿下,我想惜织是无意的,或者,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样。”她假意替惜织撇清。
龙帧没回答她,反问:“除了葯膏,惜织还送什么东西过来?”
“还有桌上那盅安神茶,我想没问题的啦,惜织公主那么爱你,一定不会在里面加料,喝点吧。”娇憨一笑,她把汤葯送到他嘴边。
龙帧别过脸,湘屏笑笑,把嘴凑上去喝了两小口,然后把碗盅放回桌面。
“喝些嘛!味道不错哦,没有什么葯味,锦绣说喝这个能安神养气,是很好的补身”话说一半,湘屏突然抚着肚子,无助地看向龙帧。
“怎么了?”惊觉不对,他托起她往下滑的身子。
“我不舒服,这葯别喝”抱住他的腰,须臾,她痛昏在他怀里。
宛儿止住哭泣,冲到主子身边,刚停的泪又落下。
“主子呀,跟你说要提防惜织公主,你偏偏不听,这下子可好,宛儿要怎么对皇太后说?”
“来人,快请胡太医!”抱起湘屏,龙帧对着门外喊人。
一阵忙乱后,惜织进门时,胡太医刚好出门,打过照面,胡太医拉住惜织的手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胡太医,发生什么事?”惜织问。
“现在还不确定,进去后小心应答,我会尽全力帮助你。”拍拍她的肩,他迅速离开。
带着狐疑,她走进屋内,静悄悄地,不见人声。
“没人何必招我过来?”不想来的,是太监们三催四请,再加上锦绣在旁劝说,惜织才勉强出屋,她实在不耐烦再来一场对手戏。
才转身,龙帧的声音叫住她:“你想去哪里?”
望他,他满脸愤慨,她又犯了什么人、什么事?
“说话,你要去哪里?”他暴吼。“我从哪里来,自然回去哪里。”
她说的是自己的寝宫,他却以为她要出宫。
“想畏罪潜逃,你自认计划周详?”扳起她的下巴,粗鲁动作不带丝毫温情。
“我为什么要畏罪?何罪需畏?”她反问。
“叫宛儿出来!”龙帧说。
身边太监领命,不多久宛儿走出,乍见,惜织被她红肿的脸骇着,她见过宛儿,是个俏生生的小爆女啊。
看见惜织,她顾不得自己身分,冲着惜织用力一推,恶声问:“公主,太子妃一心一意对你,你不领情就罢了,为什要毒害她?”
“你不要乱说!鲍主几时想害太子妃了?”锦绣挡在惜织前面。
“宛儿,你为何口出此言?你听到什么谣言?”惜织冷静问。
“礼物是锦绣姐姐送来的,我亲手收下,要不是我贪图漂亮,拿了葯膏往自己脸上擦,说不定是主子的脸变成我这副模样!你害主子不够又想害殿下,主子替殿下喝了什么养神茶,已经中毒痛昏在里面。”
宛儿振振有辞,她一路说一路哭,哭得在场人士心慌意乱。
“不可能的!我进去看看!”
惜织心慌,跨步,想进内屋,却让两个侍卫挡在门边,她瞠目望他们,他们没有退让意愿。
是了,那是防备眼神,侍卫担心她再加害他们的太子妃呀!退两步,她回到龙帧身前。
“你不用进去看,胡太医已经来过,湘屏的毒他会解,至于你,我该拿你怎么办?”龙帧望她。
“你认定是我做的?”她反问他。
“我但愿人证物证不要那么齐全。”
龙帧痛心,他也不愿意相信妒忌会使女人面目可憎,然眼前所有证据都指向她,他能说不相信?
环顾周遭太监宫女和侍卫,他们的眼神中充满鄙夷仇恨,那是她从小到大常接收的眼光,好久不见,狭路相逢,是否该说声久违?
苦笑,她明白当年母亲的处境,了解百口莫辩的痛苦。
“事情不是我做的,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但不能冤枉我。”幽幽地,她说。
“我找不到证据相信你,东西是锦绣亲自送来,宛儿收下,难不成你认为她们会用自己的生命和容貌来冤害你?”
“谁知道?”
她知道这话刻薄太过,但真的是谁知道呀!
谁知道中间有没有人下毒?谁知道湘屏是不是真的中了毒?谁知道她的存在碍了谁的眼,非得被根除?谁知道!
“这么过分的话你都说得出口,萧惜织,最毒妇人心吶!是你亲口承认自己嫉妒湘屏”
“所以我用葯毁她容貌,因为我恨你杀死我娘,所以熬煮有毒汤葯,多合理的推论,我连争辩都可以省了,对不?”
接下他的话,惜织句句落实自己的罪状。
“只要你有道理,大可争辩。”
“道理?什么是道理,众口铄金便是理,当所有人认定是我,我还有什么好说?审判吧!定罪吧!我全招全认,反正谋害你,我理直气壮,你毕竟欠我一条性命。”别过头,她骄傲依旧。
不想解释了,反正她找不出真凶手,这事迟早会成为无头公案,一如当年的皇太子失踪,一柄玉簪冤了母亲一世清白,哭天泣地如何?冷宫岁月她记忆犹新啊!女子的无能为力古今皆同。
“大错特错,我没杀死你母亲,当夜我闯入冷宫,她误以为我是父皇,口口声声叫我皇上,她问我怎样能原谅她,是不是一死才可以。她抽出我的剑自刎,我抢回佩剑,接着你和胡太医闯进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才让她有机可乘。她一心求死,她主动撞进我的剑尖,听清楚了吗?我没有杀你母亲,是她一心求死。”
他想过告诉她事实,却没想过是在这种状况下,他想要好好替她解开心结,却不料替她打上另一个结。
龙帧的话勾出惜织记忆。
是的,娘临死前的确曾经说过皇上终于原谅她,因为娘将龙帧错认为皇上?所以娘自杀,娘认为一切圆满落幕,认定自己死得其所那么,从头到尾她心心念念的仇恨呢?
只是错误认知?只是笑话?
恍恍惚惚间抬眼,她看不清龙帧的脸,他是多么骄傲的男人,骄傲得连替自己辩解都不愿,骄傲得宁愿承受她的误解也不肯亲口说明,这样骄傲的男性,他怎会为自己说谎?
如果他每句话都是真的,她的恨记得未免可笑。错了,她错得离谱。
“对不起,是我的错。”
“这声对不起,你该去对湘屏说。”
他不接受她道歉,一个不存在的仇恨让不相千的人变成受害者,对湘屏他才真正抱歉。
“我没下毒,如果有凶手,而你肯用心查,你会知道凶手不是我,因为我们是同一款人,同样骄傲得不屑为自己说谎。”
停下话,她走到桌前,用性命赌他的信任。
“这葯是我亲手熬的,它有益无害,若真有毒,我还太子妃一条命。”
一就碗,她把剩下的汤葯吞入,龙帧来不及阻止,手拨开汤盅时,大半葯品已进她腹中。
“我不逃,我回房里等你把事情查清楚,但愿你值得我相信。”擦去唇边汤汁,她挺直背,回房。
凝视她的背影,他沉默。
她的话在他脑中回响,是的,他们是同一款人,同样骄傲得不屑为自己说谎。
骄傲的她,为母恨,不愿委身于他。
骄傲的她,在大婚前为他更衣祝祷,不流一滴泪水。
骄傲的她,忍住护嫉,为他弹奏一夜龙祥凤鸣。
这么骄傲的人怎会在湘屏正式变成太子妃后性情大变?怀疑兴起,他倏地起身。
他吩咐宛儿好生照顾湘屏,便大步往外走去,是的,如果真有黑手,他要亲手揪出来,问问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