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既然眼前有躺椅、锦被,她还有啥好客气的?!
她脱了鞋,二话不说便跳上窗旁一张锦绸铺面的躺椅,替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才一闭眼,便迅速沉进了梦乡。
夜深人静、寒夜暗寂。
偌大的书房里仍亮著烛火,桌前坐著的是敛神专注的甯顤。
夜里的寒气逼人,不时自窗缝灌进来的冷风,更吹得将残的烛火一阵一阵摇曳。
当甯顤看完了皇上交办、研拟的一批奏章,已是未时。
他闭起眼眸,疲倦的揉著双鬓,方才过于专心丝毫不觉,如今一松懈下来,顿觉浑身酸疼不堪。
“丫头,替我槌槌肩头。”他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一阵诡奇的静谧在四周蔓延开来,只听闻窗外萧索的夜风狂肆呼啸而过,衬得偌大的书房益加静寂。
眼前这过分的安静,让甯顤的眉峰不觉紧蹙了起来。
这丫头又是在使甚么性子?难不成她是嫌今天晚上的脾气还没闹够吗?
“丫头,你是”
甯颠恼怒的一回头,身后哪有甚么小丫环的踪影!
他错愕的环顾四周,却蓦然在他休憩的躺椅上,发现一个蜷缩得如同小虾米的娇小身影。
紧蹙著眉的甯顤来到躺椅前,摇了摇睡得不省人事的小丫环。
“丫头,起来!”
“我叫水灵儿不叫丫头”
睡梦中的水灵,翻了个身,喃喃的呓语道。
“好,水灵儿!我要回寝房了,快起来。”甯颠耐著性子,再度唤道。
“我要睡别吵”
仍固执沉缅于睡梦中的水灵,不满的蹙起了柳眉。
亦是疲累一天的甯顤,顿时心生一股怒气。
这名大胆的小丫环擅自在他面前坐下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睡得不省人事只差没打呼,让他这身为主子的尊严可说是荡然无存。
然而眼看这个小丫头娇酣可爱的睡脸,让甯顤深信,此刻就算是八大匹马也拉不醒她。
轻喟了口气,他缓缓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难以置信盯著这名初进府中,行事却无比大胆、莽撞的小丫环。
泵且不论她特矣诶行的言行举止,她确实足他所见过最美的丫环!
一张不该是任人使唤的绝美、脱俗容颜,因为沉睡染上了一层红扑扑的红晕,看来粉嫩可口得让人想尝上一口。
平时总是闪著晶亮、无邪光芒的慧黠水眸,此刻被一排宛如粉蝶儿似的眼睫掩盖著,随著轻浅的呼吸翩然起落。
随著逐渐往下的目光,他的视线蓦然被眼前这双精致小巧、粉嫩中透著水气的樱唇给吸引住,再也移不开视线。
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甚么之前,他的手指已经轻轻的滑上她一如想像中柔软、温暖的唇瓣,彷佛看待上好的珍宝,他极其小心、轻柔的轻抚过她泛著粉红光泽的唇!
她纯真、脱俗得宛若三月的百合,让人心生怜惜,而她的大胆、直率却如同多剠的玫瑰,随时都得小心翼翼,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她伤了手。
这么一个融合著美丽、慧黠与率直于一身的奇特女孩,怎会是名小丫环?
他想不透。困惑的摇了摇头,一回神,随即惊觉子夜的寒气逼人。
“水灵儿,夜里天凉,回房里睡吧!”他再度轻唤她道。
“嗯”水灵睡意浓浓的嘤咛一声、竟迷迷糊湖的高举起双臂呓语道:“抱我回房”
没料到她会有此举的甯顤,这会儿可真是愣住了,这小丫环竟然要他抱她回房睡觉?!
错愕的盯著她酣甜可人的脸蛋,以及那宛如婴儿般撒娇的慵懒神态许久,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甚么之前,他已低下身来,小心翼翼的抱起她轻盈的身子。
一接触到他温热的身躯,她的身子便不自觉的紧偎向他,试图汲取一点温暖。
怀抱著这个馨香、柔软的身子,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名騒动,竟隐隐撩动他平静的心。
他不明白,他怎会容许这名莽撞的小丫环,一再的挑衅、犯上?!
他可是朝中严峻、严肃的“冷面宰相”素来不讲颜面、不苟徇私,处理朝政铁腕、果断,从未有丝毫的迟疑。
少年得志的他自然是遭受不少的妒忌与恶意的诬陷,若非他冷静与严峻的表象,怕是绝无以服朝中众多德高望重的重臣,让他们甘于服从他。
然而眼前这名小丫环,却屡次犯了他的威严,奇怪的是,他竟然不如想像中的生气。
为了顾及他这宰相的尊严,他并未将她抱回丫环的大寝铺,而是将她带回自己的寝房,暂过今夜再说。
将她纤细的身子轻放在锦榻上,看来像是好梦正甜的她,只是嘤咛了声,而后翻了个身再度沉沉睡去。
这小丫头真是可爱得紧!
看着她睡得毫无防备的酣甜睡颜,向来严峻、不苟言笑的甯顤,唇边竟然浮起一抹短暂的笑意。
当翌日清晨,水灵终于从温暖舒适的被窝中悠悠醒来,犹不知身处何处。
自暖呼呼的被窝堆里钻出来,她仍意犹未尽的大打著呵欠,边从容的打量著四周。
这是哪儿呀?!
映入眼中的竟不是简朴、拥挤的仆人房,而是华丽得令她怵目惊心的陌生寝房。
一见这宏伟气派的寝房,以及四周精致、考究的摆设,以及一旁的木架上悬挂著大冰块的衣袍,她就知道自己又完蛋了!
她竟然大剌剌的睡在当今宰相的床上,这下她不送掉半条小命,屁股也铁定被打得开花。
全怪她昨晚一时大意,竟然就这么睡著了,还糊里糊涂的摸进大冰块的房间,睡得浑然忘我,就连大冰块有没有进房来都不知道。
这下她真是要倒大霉了!
现下房里除了她,连一个人也没有,整个偌大的寝房空荡安静得诡异,让她忍不住心底直发毛。
说不准,那个看来寡言深沉的大冰块,不知正等在哪个地方,随时准备跳出来痛骂她一顿!
水灵撩起裙摆,心惊胆跳的仓皇跑出房,就连一双鞋也来不及穿。
匆匆躲回仆人寝房,她忐忑不安的来回踱起步子,好半天也没有半点风吹草动,这叫向来性急的水灵可按捺不住了。
反正她闯下了大祸,横竖都是一刀,要死也要死得痛快些!
她在房里随便找了双鞋套上,便鬼鬼祟祟的摸出房去,才一走出西厢的曲廊,就见到大冰块的跟屁虫正打前头走过。
她得想办法跟他探探口风,虽然这大木头也是个不声不吭的大怪人,但眼前情势危急,也只好勉强凑合著用了。
“流衡!”水灵站在曲廊下,朝他招了招手。
前头的流衡挑了挑眉迟疑半晌,而后还是朝她走了过来。
“水灵儿,有事吗?”
流衡虽有俊挺出众的相貌、武将的英气,然而他的冷却叫水灵不敢领教,要不为了打探口风,她才懒得搭理他。
“爷呢?”她溜著双灵动水眸偷觑了他身后一眼,悄声问道。
“爷上朝去了,怕要午时才会回府。”他仍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
“上朝去了?”她怀疑的大眼在他身上来回溜著。“那你怎么没跟去?”人一心虚,个性也不免变得多疑起来。
“爷吩咐了我些事要我去办,所以才没有跟随爷同去。”沆衡缓缓挑了挑眉。
“那爷今早心情如何?脸色有没有甚么不对?譬若说发青或发黑?”水灵紧张的追问道。
“爷今早没有特别的异状,怎么?”
即使是眼前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环突然问这种奇怪的问题,流衡仍是一脸平静。
一见从这块大木头的嘴里问不出半点结果,水灵心里头可不舒坦了。
怎么这主仆俩全都是一个样儿的闷葫芦,让人窥探不出半点心思。
“没事、没事!你走吧。”
水灵摆了摆手,心烦的咬起了纤白手指,陷入沉思。
只是望着流衡孤冷、挺拔的背影,水灵想也不想便冲口而出。
“喂,流衡,你会不会笑?”
水灵的声音蓦然唤住了他的脚步。
“会,但没有时间。”
他微微扯了下唇,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身后张大了嘴,一脸错愕的水灵。
好个有个性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