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飞的母亲

回来了，母亲或许不愿过多的烦扰了父亲吧，母亲不会如和我们兄弟姊妹间有这许多说不完的话或故事，他们的交谈便是那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因此，母亲就总在一些非常简短的相问之后又重新一个人孤独地去干活了。

    父亲不在身边的日子，我们和母亲相依为伴。母亲说她常常会做梦，梦里的母亲经常地飞，象一只大鸟样的展翅飞翔在蓝白的天空。母亲便会在夜间和我们围座悬吊的灯盏之下，和我们说起她飞时的梦，母亲说梦的时候会满脸兴奋、紧张，她告诉我们说她会飞。这时的母亲额头上会透出一团莹莹的亮光，一双眼睛就像夜空里的两颗星星，不停息地闪烁。

    母亲就这样的带着我们飞在她的梦和故事里，母亲在梦里飞抵她想去的任何地方，也许、母亲不会知道，她的故事里的飞及梦里的飞，会怎样的将我感染，以至于我也常常的在梦里飞，既使现在我的梦境，我从来都在梦里飞翔着，仿佛母亲早年间就已经给了我飞翔的本领，我可以与她一模一样的飞翔。

    我在听着母亲讲故事的时候总会有心醉神迷般的感觉，心绪会在母亲的描述中随之一起感受到了她的憧憬与怅然。母亲是故事里的女神，母亲的样子在我和哥哥姐姐们的眼里，是那么的空灵、神奇、一尘不染又流光四溢。

    母亲说她用双脚一蹭就升离了地面，双臂一张就飞舞在了空中，如鸟儿一样的轻盈自如。母亲说她飞过了山川河流房舍道路，飞到了母亲小时候的家，她看见外祖父在田间劳作，外祖母坐在雕花的梳妆台前将发髻挽起。

    我看见母亲在说着外祖父母的时候，母亲眼神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来。母亲是在想念和回忆，母亲轻轻地叹出一口气。

    曾记得母亲和我们说故事般的说起过外祖父母，母亲说那一年，辛苦操劳过度的外祖父生病，后来咯血离世孤零零地去了天堂，丢下外祖母、母亲还有外祖母才生下不到一个月的小姨母的，外祖父走后不到三个月，外祖母也因幽思过度，跟随着外祖父去了天堂，母亲和小姨母从此成了孤儿，乡里乡亲帮着抚养了母亲和小姨母。后来遇着了祖父，祖父将母亲带回了家，小姨母也去了另外的人家。

    母亲在祖父的家长大并和父亲成了亲，再后来就有了我的姐姐哥哥们还有我。

    经年之后，母亲和我们终于得以和父亲在南国的红都团聚。母亲便去了社区的幼稚园和那里的孩子们说飞的故事，孩子们和小精灵们一起快乐地飞翔着。

    母亲飞翔的故事伴随着我们长大成人。只是父亲却在这样的华年，在与母亲与我们团聚没有多少年，父亲却带着他对家人的眷恋，也离开了我们去了天堂，那时的我哭，哭父亲的狠心。好在母亲和我们都有梦，我们都会飞在梦里，看见父亲在梦里顺着家园的路走回。

    多年以后，我也离开了母亲，离开了家，去到南方一个有海的城市。

    姐姐通过瘦弱的电话线告诉我，母亲常常站在后窗前，望着后窗外的小径，眼睛红红的一站就是半天，姐姐的话让我的心里泛起阵阵酸涩。

    母亲是在飞，后窗就成了她飞翔的载体。

    我想和母亲说，从踏上异乡之日始，是夜的我就飞了起来，早年间您已经给了我飞翔的本领，我会与您一模一样的飞翔。

    我的母亲会飞啊，女儿我也在飞呀，夜夜向着母亲的方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