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

泪了吧！诸位！

    接下来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能够猜到，就凭我当年的风流倜傥，风华正茂，我们日久生情，我与那位把少女的全部一切都给了我的“爱”姑娘，彼此产生了纯真的感情！乡下姑娘是很幼稚很单纯的，她的那份满足你的所有掠夺的清澈甘美，慰藉了我寂寞无奈的伤病情怀，和我的更深层次里的无限悲哀，让我对我们这个美好的人世之间，重新又产生了温柔的依恋！当然，我也是给她带去了逗引她无限期盼的山外面的美丽天空，充实着她的农家少女童话般的梦！

    我们虽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我们是真正的心心相印了。这是一个诸位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美丽青春风花雪月的浪漫故事！翠绿的山峦，温馨的田家，啊，肝肠寸断的我，一想起来，就又要忍不住了！我是个性情中人，诸位！我忘不了的是我的那份每天都在心头缭绕盘旋的滋味和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我的身体恢复复原后不久，我就回城了！作为对那次冒险历程的最好补偿，我匆匆的跟我的第一夫人结了婚！

    又过了几个月之后，等我再次回到那个魂萦梦绕的小山村的时候，那个甜美的像山泉水一样，纯净得象天心月一样的小妞妞，已经让人无限伤心地嫁人了！就嫁给了他们山里，他们身边，他们跟前的一个笨拙的山里大汉！我说不出我当时的柔肠寸断，诸位！“欲就麻姑买沧海，一杯春露冷如冰”啊，诸位！我是多么的失望，多么的惆怅，多么的凄凉！

    当晚，我下榻在他们的山脚下，就在离他们的村子不远的地方，梳理着那丝稀薄的星光，我就用我们这个世界上的最美丽的言词，蘸着我的激情四射的火花，和我的胸中喷薄而出的灼热岩浆，写下了这封已经得到诸位公认的，当今世界上华语文学之中最美丽的神圣情书！俗云，史家不幸诗家幸！诸位！那一回缪斯女神对我也是格外地垂青，钟情于我了吧？我就在我的生命和灵魂的双重燃烧之下，写成了这份伟大的甘甜动地的真情情书！

    为了避免后日聂赫留朵夫的熬煎，那一次，我是真的浓情蜜意有感而发的，我想着的就是要把所有已经过去的一切一切，统统埋葬！彻底埋葬！诸位，直到今天，我的心脏还在跳动着那天晚上的剧烈博动呢！我的轻狂和我的孟浪，直到今天还在延续着我的灵魂深处的凄凉悲伤！

    在现在咱们所有的人间真爱，都化作了喷薄燃烧的激越之情，用来制作商业广告的疯狂年代里，我当时能够做到这一点，那是十分不容易的！当然，现在的我们也不能怪我们现在的真情实感越来越少，实在也是太少，实在也是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少到今天，远到今日，我们这些所有的作家们，就已经象那些演艺圈里的各位明星们一样，不颠龙倒凤的上床呻吟两声，就演不了戏了！我们当然也是不脱下衣服摩蹭几下快感，就写不成书了！自然，这是我们现今经济社会发展趋势带来的必然！我们应该遵守！

    在这里，我可不是有心在跟到场的我们大家开一些低等的玩笑！很明显，我们做作家的吗，本来就是写书的！无论怎样写，我们还不都是要给我们这个伟大的世界写出书来？写出我们精神灵魂的食粮来？有多少正在萌芽成长的孩子，有多少需求饥渴的心灵，有多少精神灵魂的恐慌，不是还都在等着我们喂奶吗？我们能不写吗？

    我们写的还是很不够啊！先锋，前卫的女士们，新生，新潮的先生们，所以如今这拣垃圾的脏手也要来凑凑我们的热闹，争我们的饭碗了！我们是真的要考虑考虑，答应他吗？

    这份情书的原稿，诸位是否还有一点印象？我还记得里面的那个“爱”字，是我故意的写成了一个忍受的“受”字的，我也就是巧使身手把那个我们汉语古体的“爱”字挖去了心！这也许还就是我的彻底埋葬之中，一个有意或者无意的笔误吧？当然也是我的无限怨恨委屈之中，隐含着的对于我们这个世界上那种无情无义的女人一份可恨的谴责和仇恨！

    这份现在还沸腾着我的热血的情书，是够好的了！果不其然，她就入了诸位大家的法眼，感谢诸位的极力发掘，作为一份绝世真情的真诚表露，她必将更能打动现今以及将来千千万万人的心！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农村，一个山村里的女人，无论是她为我们做出了一些什么，这一辈子，只要能够得到一份这样的情书，我想，她也就不枉此生的了！

    那个曾经跟我有过一份真挚情感的，名字叫做“爱”的女人，也必将会同这一份伟大的情书一样，传世不朽！因为诸位的努力，我的这份情书也完全可以说，就是为我们未来的人们写的，为我们苦苦守望着的无穷无尽的永恒写的！我也为她能够得到这样的一份殊荣而由衷高兴！我曾经把她的影子写进了我的一部小说，我原来还准备将她写进我的另一部小说，算是对我的那段岁月的综合评价和缅怀纪念！再次感谢诸位的辛苦努力，我想我已经不必再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之深之大，那是不可言说的！比如我的现在卜居这座省城！比如我的终生不吃煎饼！煎过不是不好吃啊，诸位！我们都能知道我们的“月儿”牌的煎饼畅销全国！我也是知道的！我也是喜欢“月儿”那种滋味的人！大家也一定都还知道，我还给你们写了一本关于煎饼姐妹故事的书！我也是为了间接地给她们做做宣传吧！农村里来的孩子挺不容易的啊！可是，我是不吃煎饼的！煎饼，说到底，也就是“煎”命呢！诸位！他们那山区里的人，口齿不清，说话都是这样的！只要一看到煎饼，我立即的就要想起他们说的这个“煎”命来！煎饼！煎饼！真“煎”人的命呢！诸位！您说，我还能下的去口吗？我这一辈子是再也不会吃你们这里的煎饼的了！可我是真的时时刻刻地都在想着我的那位喂我吃煎饼的妹妹啊！现在，我的卧室里几乎就都是那些能够代替她的真容的那种清纯玉女的照片！

    我的这份真情，我说的是不是有些让人伤心了，先生们，女士们？这份情书，真正意义上物归原主，好像倒也没有多大的必要，但是让这么一部伟大的作品去成就一位恶棍，一位恶贯满盈的拣破烂的恶棍，我们是不是有些亵渎冥冥之中我们极度崇尚的高贵神灵？一个肮脏的垃圾破烂，也来做这效颦的东施，我的一腔纯洁的热血，我的一番宣泄的真情啊！却原来不过就是豢养了这样一个拣垃圾的投机取巧丧尽天良的恶棍，天啊！你让我怎样的向我的苦苦的良心，向我的崇高的天职交待啊！

    我们应该问一问我们自己，如果我们还是不能及时地纠正，我们还是要这样的纵容包庇下去，我们能够饶恕我们这个自己吗？我们不要忘记，诸位，我们都是相依相偎坦诚真挚的生命，我们都应该知道，因为我们的生存努力奉献付出，因为我们的不畏艰苦不畏险阻，我们应该让我们的这个世界更加美丽更加清洁！我们作为人类灵魂的伟大工程师，我们作为我们人类心灵和精神的哺育者，我们作为我们这天地万物的缔造者，我们都是有天地良心，有忠诚道德的人！我们应该对我们的高尚行为时时刻刻地高度负责！

    如果我们能够继续容忍这种邪恶丑类继续作怪的话，甚至在这里，我借用我们古人的一句现成的话，如果我们能够继续容忍这种邪恶丑类继续作怪“以肥其身，以种其子孙”的话这里，我应当格外地说明一下，这是一代文宗韩愈先生的祭鳄鱼文中的几句，我之所以在这里借用，我就是想告诉我们大家，唤起大家的携手并肩同仇敌忾！我们要的应该就是那种古之仁人除暴安良除恶务尽的伟大精神！我们不能再给他们一点苟延残喘苟且偷生的机会了！

    现在，应该就是我们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我们应该让破烂先生，说说清楚了！破烂先生，我说你呢，你也为你的罪恶入迷了吗？你站好了，我来问你，你现在还有胆子，还敢说这封情书是你的吗？

    怎么，你还是不说话？今天您必须要说话，先生！摇头不算点头算，我是不会让的！你怎么能把你们劳动人民的伟大本分丢弃了呢？象你这样罪恶滔天的犯罪，在我们那人人都要向往的古老雅典，是要被判绞刑的！你知道吗？你告诉我们，你是怎样的把你的劳动人民的本色丢弃了的？你是怎样的把你的劳动人民的本分抹煞了的？啊？你告诉我们！你是被你拣到的那些肮脏垃圾，把你天性之中的善良，传染了吧？把你天性中的良善，活埋了吧？把你原本纯真的心地，荼毒了吧？你是不是要让我们离你远一点！再远一点？你还不认账呢，你真的是要到你应该去的局子里，到收容所里去才能说一说清楚？拿出你的身份证，拿出你的暂住证来，我们看看！

    怎么，你还是不说话！我这里可就要拨打“110”报警了，我要叫警察了！你说吧，你是想着被收容，还是被遣送？我们大家成全你！

    “别，别，我说，我说，可我从来也没有说，那个东西是我的呀！”

    不是你的？好，你终于还是大唐天子开金口了！你终于还是肯承认了！我们大家都听听啊！他终于承认了耶！我们的剿匪战役取得了预期的初步胜利！我们可以剥落他的画皮，看看这个文贼的本来面目了！那好，你再告诉我们，既然不是你的，那么她是谁的呢？她是从哪里来的？她是怎么来参加这次大赛的？你不会说这是你从你的垃圾堆里捡出来的，你的爱美之心让你做了无私的保留吧？请你注意你的应该有的身份，不要再次企图添加我们的恶心！

    “我也没想到，女儿们在学校里学会了那么多的调皮，胡闹，她们说给我一个安慰，给我一个安慰的，不声不响的她们就翻了出来”

    女儿，谁的女儿？你有女儿吗？这与你们女儿什么关系？你认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这个天方夜谭的连篇鬼话吗？这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你不会说，这是我写给你的女儿的情书吧？哈哈！诸位，我们大家能相信吗？他要侮辱我诱惑少女呢，诸位！

    不过，我也好像是曾经就这么听说，我们这次大赛金奖的获得，与参赛的小孩子的年龄，名字和笔迹有关！我们还是为了未来的“九十后”作家群的崛起和建设，为了我们文学事业的巨大发展考虑的！是不是这样呢，诸位！为了我们祖国未来的花朵，我们真是一片天地仁心呢！诸位！

    不过，你既然胆敢到这大城市里来混，就是来拣拣垃圾，你也应该是上过几天学，识几个字的吧？躺着一堆，站着一块的，你怎么把什么问题都说不清楚呢？我们真的替你着急呢，垃圾先生！说！你给我站直了脊梁再说！

    “您，您是谁？先生？您真的就是十五年前，那位在我们山梁子上摔死了，又被我们救活过来的人吗？”

    十五年前？我们？噢！对！我的那段历史是有整整的十五年了！我还记得！来到这神圣的爱情和文学的祭坛上，我是不会说一句假话的！现今咱们中国十几亿的人口，会写几个字的不少，能够当上作家画家摄影家的，也不少！而我，就只有我自己一个！怎么样？这与你什么关系？你哪里来的我们呢？

    “要真是您，您应该记得我呀，当时是我把您从山沟里抱出来，又背到我的未过门的媳妇怀里的啊！”

    是吗？呵呵！你说的就跟真的一样了！就算是吧，就算是你救了我一次吧，那又怎么样，那你就有权剥夺别人的心血，侵占别人的劳动果实，躺在你的自封的功劳薄上为所欲为为贼作恶吗？

    哈哈！原来你还是一个忠厚善良见义勇为救死扶伤救过我的生命的恩人呢，先生！站直了，别趴下，站直了！让我们大家好好看看你的英雄威风！哈哈！

    原来你还是在这里等着我呢，我刚才是不是说的太多了，先生们，女士们！看来咱们是碰到金庸先生笔下的皇家密探大内高手了！现炒现卖，他也还来得及呢！你说，你继续说下去！我们大家都来看看，看看他到底还能扯出什么好的幌子来？

    “救好了您的命，您把她的命也带走了，先生，我也叫您一声先生吧，先生！您不想想，在我们山上，不比你们城里，一个还没成家的姑娘家，怀了身子，怎么活呀？最后，我们还是结了婚。我们结婚还不到三个月，先生，我们正要好好的过下去的时候，我们再怎么贱，我们也还有我们的日子啊！先生！您又来了，您用几张纸，就彻底地要了她的命，您不光挖走了她的心，那天晚上，您还彻底地要了她的命啊，先生！整整十四年了，先生，您还记得吗？整整十四年了啊！”

    什么，什么，你说爱姑娘死了吗？死了十四年了？哎呀，可怜，可怜呢！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闹梦里人哪！诸位！唉，那么美丽善良温柔多情的人儿，都葬送在狗嘴里了！可怜，可怜！诸位，我们的人生真是可怜呢，可怜之极的可怜！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闹梦里人！我们的人生真是可怜呢！诸位！诸位！

    “那么善良，那么大方的姑娘就那样毁了，先生！村里的人，家里的人却不愿意啊，先生！我们的命，从小长到大，也不容易啊！先生！家里的人，村里的人，都跟发了疯一样啊，先生！留下来的那两个孩子，也认为是祸种，要扔了她们，要扔到我们的山沟沟里去啊！可是，那还是不足月就落地的孩子啊，有什么罪啊，先生！那孩子可是我媳妇拿命换来的啊，先生！我是认不得几个字，可是我还认得一个人字啊！先生！我们都是人，包括孩子！我们都是人啊！我们都是一条命啊！先生！”

    “我偷偷地抱着孩子跑了出来，逃到了这里！隐姓埋名的十四年了，十四年了啊，先生！为了我们的日子，我是真的拣了十四年的破烂了！先生！那几张纸，是我保留下来的，我媳妇唯一的遗物！我带在身边，原本是想，等孩子长大了，我就好让她们认认清楚，我也好有个凭据，好有个交待！我可没想”

    “哎呀！大爱，小爱，你们放学了？你们不要来，你们不要上来，你们不要上来呀！我不愿意来，你们偏要让我来，你们让我来这里做什么啊！你们不要上来，你们不要上来啊！孩子！你们不要喊我爸爸了，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的爸爸！我不配，我只是一个偷鸡摸狗恶贯满盈丧尽天良拣破烂的恶棍！你们怎么想起来，认为那要人命的东西是我写的呢？我这一双拣破烂的手能写字吗？你们啊，孩子，你们！你们不会比一比笔迹吗？你们抄了，拿来参加这什么大赛，你们让我一个晚上就白了头了，你们都长大了，你们是真的不让我管你们了！我也管不了你们了！我”

    “哎呀，你们不要跪呀，你们不要跪我，我走好了！你们要跪，就跪你们的爸爸！你们也应该让你们的爸爸认认你们了啊！哎呀！那位先生呢？那位先生哪里去了？要不，你们回去跪你们妈妈的遗像去，你们去跟你们的妈妈说个清楚！起来，起来啊！孩子！我也走了，我管不了，我就再也不管你们了！可你们要挺直你们的脊梁骨呀！我走了，我管不了你们，我也不管你们了！我走了！”

    “爸爸！爸爸！爸爸！”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我们的妈妈一生下我们，就走了！哺育了我们十四年的爸爸，如今也不要我们，也不是我们的爸爸了！你们告诉我们，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我们是谁？我们的生命是从哪里来的？我们的爸爸是谁？谁是我们的爸爸啊？谁是我们的爸爸啊？你们告诉我们啊！”

    “谁是我们的爸爸啊？”

    “谁是我们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