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和一匹马

    孩子喜欢画马。

    他画各种各样的马。大块的墨泼上去，是马的躯干，浓浓的，化不开。马皆肥而壮，有强健的蹄，黑色的鬃毛张扬着，在风中飞。

    马有极温和的眼睛。马用它美丽的眼睛望着孩子。

    哒哒的马蹄声自远而近。马蹄将孩子的心踏疼了。

    孩子的心中滋长出一些渴望，蔓延成无边无际的土地。孩子固执地想要拥有一片土地。

    我是土地唯一的主人，孩子说。孩子看见一团黑色的火焰，在土地上盛开。想起曾经见过的一幅画：残阳如血，空旷的原野上，一匹黑骏马昂首长嘶。

    那幅画使孩子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

    黑色的火焰，在孩子的眼中灿烂。孩子奔跑着，追逐着，那火焰是如此美丽。

    土地，在孩子的脚下飞快地延伸。

    孩子听见风在后退，呼呼的，巨大的喘息声，随着那团火焰起伏。孩子又看见了马的湿漉漉的眼睛。

    火焰忽明忽暗，若即若离。我跑不完这片土地了。可我必须要跑下去。孩子忽然感到很累。

    你跑不掉的，我会抓到你的孩子喃喃着，终于倒下。

    黑色的火焰，在孩子的头顶上盘旋。

    孩子痴痴地望着它，想起了一个很古远的神话。若是有一匹快马，他会追到太阳的。

    孩子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1997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