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母亲都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他们当年的结合可算是才子佳人,天赐良缘了。
母亲的家以前是个大家族,但自从姥姥病逝之后就逐渐的衰落了。母亲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在考大学的时候,家里有了分歧,都说女孩子上大学没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工作养家,可母亲的奶奶却坚持让母亲上大学,老人二十四岁就开始守寡,或许是老人把自己的愿望寄托在了孙女身上。在老师的劝说下,母亲报考了东北师范大学,因为师范类的学校比较省钱。在大学期间,母亲仍然品学兼优,在毕业的时候学校要选送一批各方面都很优异的毕业生去苏联留学,母亲也在其中。可学习成绩、体检都过关之后却被筛选下来了,理由是政审不合格,原来姥爷解放前在国民党的机关担任过文书。那时候的大学毕业生是全国统一分配,母亲那一批毕业生的去向是南方和西北。母亲所在的系也要留下母亲,可母亲一赌气跑到了西北最偏僻的地方——宁夏固原。还记得母亲说起第一次去固原一中(现在已是自治区重点中学)报到时的情景,当母亲坐着来接她的老驴车进到固原城里的时候,满眼是黄乎乎的一片,街是黄土的土街,天也是黄土飞扬的天,连人也是满面的黄土,来到安排的宿舍,吃的第一顿饭是“羊肉泡馍”母亲忍着吃不惯的羊膻味咽着,吃到快完的时候只见碗底黄黄的一层泥,母亲的眼泪落了下来,落到了碗里,融进了碗底的泥土中。那时候的母亲还不满二十四岁。
父亲的家很贫穷,但父亲从小就聪明过人,一连跳了好几级,被学校保送上了师范,还保送上了西北师范大学,而且父亲多才多艺,什么吹拉弹唱,几乎样样精通。听父亲说,母亲分配到一中的时候他正在北京学习普通话。母亲听同事提起了父亲,并对父亲的名字产生了兴趣,父亲的名字很是宏伟壮阔,因此在母亲的心中,父亲一定是位魁梧健壮的男人。
当父亲学完归来的时候,两人一见面,都不禁暗暗诧异。父亲是诧异母亲的美貌,而母亲诧异的是父亲的儒雅和清秀。母亲年轻的时候真可算是秀外慧中,像极了维吾尔族姑娘,白皙的皮肤,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深深的眼窝,两条大辫子在身后甩来甩去。她的学生至今还在谈论起那两条辫子,说上母亲的课,注意力全放在辫子上了。虽然我继承了母亲的高鼻梁,深眼窝以及苗条挺拔的身材,可以前母亲的老同事见到我,几乎都叹口气:“这孩子,可真比你妈年轻时候差远了!”
父亲当年是谦谦君子模样,二十二岁就当上了学校的副校长,随和,具有亲和力,原则性极强,在与母亲的自由恋爱中,公与私的关系分得很是明确,曾就校长的身份和母亲谈过话。其实母亲是一位很认真负责的老师和班主任,年年是优秀工作者。文化大革命期间,父亲被隔离,母亲被打成学校第二大走资派,戴高帽子游行,红卫兵逼着母亲交代罪行,而母亲硬是不低头认罪。还挺着怀孕好几个月的肚子去给父亲送饭。她怕父亲吃不到好东西,就把肉包子包成馒头的样子,没想到里面的油渗了出来,红卫兵不但把包子扔到地上使劲拿脚踩,还踹了怀孕的母亲几脚。就这样,母亲仍然坚持给父亲送饭,直到生产。
从我记事起,也经常可以看见母亲和父亲吵架,母亲年轻时候的脾气比较暴躁,但母亲刚开口吵吵几句,父亲马上就躲出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已经风平浪静了。父亲一直做行政工作,不在家的时候多。于是母亲闲下来的时候就给我讲她的家庭,她的中学生活、大学生活。那时候的我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母亲讲她与父亲的恋爱、结婚过程,我只是感到好笑,不明白他们的爱情怎么就这么简单,俩人在一起谈论的不是情、不是爱,而是工作。结婚的当天上午还卷着裤腿带领学生干活,下午就把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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