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效率不彰了。
“这一次我不会告诉立寒他老妹上妓院嫖妓,不过如果你想吊我胃口,那可就另当别论了。”他可没兴趣跟她讨价还价。
什么上妓院嫖妓嘛!说得真难听。赫玫虽然心颇有微词,不过仍乖乖说道:“先父曾为家兄订下一门亲事,但不幸十八年前戚家一族遭人陷害,满门抄斩。最近听韩叔说戚家公子、小姐可能尚在人世,因此家兄才命韩叔四处打探他们的消息,一来是为报戚伯父的救父之恩,二来则是为完成家兄的终身大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他实在怀疑赫立寒的动机。就他那种特立独行又专断的个性而言,即使对方曾有恩于赫家,亦绝不可能会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为妻。当然,他不会知恩不报,只不过他会以另一种方式偿还,例如:金钱。
赫立寒一定是想让耳根子清静一阵子,才会命韩叔去找人。应曲风猜测道。
“人已失踪了这么久,彼此又未曾谋面,韩叔要如何找到他们?”应曲风好奇地问。
“先父曾以一支碧玉簪做为订情之物,那是赫家的传家宝,家存有图样,只要一经比对便知真假。”
韩叔这一个多月来,一直将寻人的重点放在京城,但目前为止仍无半点消息。
唉!说来就呕,原来她也想帮忙找的,结果韩叔非但不领情,还狠狠教训了她一顿。真过分!姑娘家又怎样?总有一天她赫玫要向世人证明,姑娘家也同样能有一番作为的!
咦,她何不从这件事着手?如果她先找到戚家人,那韩叔可不敢再小看她了吧!对啊!怎么她早没想到!
碧玉簪?这么说,只要拥有这支簪子的人就是赫立寒未来的妻子了?嘿!这倒好玩,一旦找到新娘子,韩叔肯定不会放过赫立寒,再加上如果对方生得血盆大口、其貌不扬,那赫立寒的表情一想到此,应曲风突然变得“热心”起来。
“玫,告诉我一些戚家的事。那位戚小姐芳龄多少?身上有没有特徵?”
赫玫狐疑地瞥他一眼“你问这做什么?”
“韩叔一大把年纪了,还得四处奔波,多辛苦啊!反正目前我也正闲着,帮忙找人是应该的事。”应曲风很“好心”地说。
应该的事?什么叫应该的事?他老爹年纪也一大把了,如今为了后继有人,也为了延续应家香火,天天找人抓他回去;而他大少爷放着自己的家务事不管,反而管起别人家的闲事来,这叫应该的事?哼!她会信他才有鬼咧!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可她如今有弱点在人家手上,当然不敢太过放肆,只好照实说道:“听韩叔说,戚伯母生前是个大美人,所以由此推断,我那未来嫂子若非人间绝色,该也相去不远。戚家公子与家兄同年,小姐闺名倩吟,芳年二十五,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戚倩吟?二十五岁?那岂不是个老处女了?!哈哈!有趣,有趣!一旦“血盆大口、其貌不扬”的老处女出现,那敢情真是太有趣了!
怎么他好像很乐似的,莫非他有线索不成?赫玫眯起眼瞧着应曲风。
她才正打算开始找人,为的是证明她的能力,怎么可以平白无故让应曲风抢去功劳?那可不行!她得赶紧着手才成。
“将军,扬州王刺史千金丽晴小姐来拜访小姐,但小姐一早便出去了。”年轻的副管事韩武元一进到议事厅,便马上朝主位上的赫立寒叁禀道。
厅内在座另有行军司马安锦辰、副节度使冯甲,以及副观察使文剑南,三人是赫立寒麾下大将,与赫立寒年纪相当,私下同是好友,一听说扬州美女王丽晴来了,原来正经严肃的表情,此刻已不复存在,取代的是三张亟欲一窥红颜的“色相”
“这种小事何需来报,你直接告诉她小姐不在,请她改日再来即可。”赫立寒蹙眉道,语气显得相当不悦。
韩武元不由得瑟缩,怯怯地回道:“王小姐执意见将军一面,小的不得已来禀。”
眼看赫立寒的表情更为阴沉,一向自命风流的文剑南立时自荐“将军如不愿面见,小弟剑南愿为代劳。”
赫立寒还未开口,粗鲁豪迈的冯甲马上拆他的台“少假惺惺了!你这家伙风流瘾又犯了,休想藉机会去献殷勤。人家看上的是将军,你去搅和什么!”
文剑南倒也不生气,反而一派潇洒地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我说甲虫啊,你如此义愤填膺,该不会是也看上王丽晴了吧?”他故意叫出冯甲深以为忌的绰号,显然是有意激怒他。
没想到冯甲瞬时面色涨红,恼羞成怒,拍桌大喝:“风流种!你有胆子给我出来!”
文剑南并未被他吓住,反而兴味盎然地瞧着他,不识相地继续说道:“怎么你脸成了猪肝色,难不成我真一语说中了你的心事?”他甚至不怕死的哈哈大笑了两声,又道:“原来我还有铁口直断这本事,你们以后乾脆改叫我文铁嘴好了,有什么疑难杂症尽管来找我,大夥都是自家兄弟,给你们打个折扣好了。”
冯甲真给他气得脑充血了,脸红得像关公,边要冲过去揪文剑南,边撂下狠话:“文剑南,我今天非杀你不可──”
蚌性较沉稳的安锦辰赶紧拉住他。只要三个人在一起,安锦辰就不得不扮起调和剂的角色。“好了,冯甲,你要杀他也得先看看场所。这是淮南节度使的府邸,你当是荒郊野外,可以任你弃尸荒野,不用负刑责啊!”冯甲虽住了手,却仍拿凶狠似虎的目光瞪视文剑南。
安锦辰一向主张公正、不偏倚,自然不会只说说冯甲便了事;他转向文剑南,语气严厉的说:“跟冯甲道歉!拿自家兄弟的心事开玩笑,未免太过火了。”
“对不起,冯甲大人,您大人大量,请原谅兄弟无心之言。”文剑南嘴
虽如此说着,却抛了一个“自己还不是拐着弯取笑兄弟!”的眼神给安锦辰。什么“拿自家兄弟的心事开玩笑”也只有冯甲这直肠子听不出他话中之意,还当安锦辰是好意帮他来着。
能够让他这三个兄弟为她起内哄,这女子很美吗?比“她”还美?不,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她还美!赫立寒没想到他在想的同时,竟脱口而出:“她很美吗?”
从来没见过赫立寒对哪家千金感兴趣过,也难怪在场几个人全露出一副“我听错了吗?!”的惊骇表情。只有冯甲算是较钝感那一类的人,只当赫立寒是随口问问,马上热心的回道:“她是扬州城有名的美人,将军有所不知,她美得好像仙女一样!”赫立寒点了点头,对韩武元道:“带她到阅明厅。”
韩武元领命而去。
阅明厅是赫立寒平时会见宾客的厅房,倒也没什么可思议的地方,但看那安锦辰、文剑南一副下巴快掉下来的表情,就连冯甲也不禁瞪大眼,再要说“没什么可思议的地方”可是睁眼说瞎话了!
若要说有什么也只有一点,那就是:阅明厅至今还未曾接待过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换句话说,赫立寒今天若不是吃错葯,便是已动了凡心。
待赫立寒暂停了会议,走出去后,三个大男人由文剑南为首,低喊了一声:“糟糕!万一立寒指腹为婚的妻子这时候出现,那岂不成了三角关系了?!”
“戚小姐是正室,这点绝动摇不了。”安锦辰就事论事道。
“但是王丽晴是刺史千金,又是扬州美人,要她委身为妾,不是太委屈她了?”
冯甲不免为王小姐抱不平。
唉!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情,瞧他们竟也能说得像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不错,她的确美,如果没有见过“她”他会认为她很美。但是现在在他眼中,王丽晴或许美,却缺乏“她”的灵气;或许楚楚动人,却没有“她”的纤妍气质;她有一双迷人的凤眼,可惜少了“她”的似水柔情
“将军,王小姐已经给您叁礼了。”韩武元在赫立寒耳边低声道。
赫立寒这才惊觉他竟失态的一直盯着王丽晴猛瞧,遂眉头一皱,冷声问道:“王小姐执意要见赫某,有事?”
王丽晴原以为她已手到擒来,迷住了赫立寒,却不料他一出声,语气竟是如此冷淡。不!她还不能泄气,他方才不是目不转睛地直盯着她看吗?由此可见,他对她绝不是没有感觉,只要她再施点媚功,赫立寒一定会为她着迷。
王丽晴在心为自己打气,然后绽出她认为足以令男人为之神魂颠倒的笑容,嗲嗲的娇音由樱唇吐出:“去年中秋夜,小女子承蒙将军搭救,心不胜感激,却一直没机会向您答谢,今日来拜访赫小姐,特地谢谢将军救命之恩。”
去年中秋夜他救过她吗?赫立寒回想,这才忆起那一夜他的确在湖畔救了一个溺水的女孩,后来因为有要事在身便匆匆离去。原来他救的人是她。
“一桩小事而已,王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将军认为事小,对丽晴来说,却是一辈子难以偿还的大恩德。明日晌午,丽晴在龙凤楼订了一席酒筵,希望将军不要嫌弃,务请赏光。”王丽晴微微欠身,动作妩媚,面色娇红。
“王小姐太客气了──”
赫立寒正准备回绝,不料王丽晴看穿他的心思,马上截住他的话道:“丽晴打搅太久了,就此告辞。明日晌午,请将军别忘了。”说罢,又娇羞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赫立寒并未阻拦,总之他不打算赴宴;事实上,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
自从幽思寨见过一面,至今一个多月,他时刻想着她。在任何地方见到任何女子,他总在无意中拿来与她作比较,然后更加认定她的完美,加深思念她的心情。
时至今日,从未对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的他,竟开始责怪自己当时过于冲动,没有查明缘由,就对她怒颜相向。
她是如此温婉善良,不惜以她小小的身子做为挡箭牌,挺身保护他,而他竟误会她是幕后主使人,意图设计他强求姻缘。
他紧紧握住拳头,同时在心中作了一个决定,待此次处理完减轻土地税收,使贫者有田可耕等问题后,他便要上山寨去找她──方紫妍。
“哥哥要解散幽思寨?!为什么?”方紫妍乍闻此事,惊愕无比。
早上听闻她哥哥要召集寨中所有兄翟篇会,她便觉奇怪。她深知他的个性,若非要事,他不会谨慎其事的集合所有弟兄;她原想叁加却为他所拒,当时她便有股不祥的预感。未料,会才刚开完,莫叔与秦叔匆匆叩她房门,第一句话便是:“寨主要解散幽思寨!”怎不教她惊异万分!
莫叔与秦叔都希望她能劝寨主收回此言。她虽知此事难为,却也只得勉力一试,最起码她必须知道原因;如果是为了她,那么她绝不会让他如此做!
如今她站在兄长房中,却看到他已在收拾东西。
“哥哥,这是为什么?”
方向轩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怎么愁眉苦脸的,舍不得离开这?”
方紫妍直视他的双目,坦言道:“哥哥若是为了我而解散山寨,紫妍不会高兴的。”
方向轩的表情瞬时转为严肃,他握住她的双臂,沉声问道:“十七年前,养父带我们到这开山立寨,目的何在?”
“痹篇奸臣,韬光养晦,寻机复仇!”她没忘记。但是奸臣李猫在他们欲展开刺杀行动时,便已先病亡。
“如今仇人死了,祸及子孙;当年大赦时,李氏一族不在赦例,也算是遭到报应了。你说,幽思寨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这话虽如此,幽思寨终究是养父所创,如今上百个兄弟赖以为生的地方,哥哥仅仅一句解散,不仅瓦解养父多年的心血,愧对他老人家,同时您教寨中所有弟兄又该何去何从?”方紫妍希望他能重新考虑。
然而,方向轩既已决定要做,任何人也难改变他的心意。
“幽思寨这几年下来,总算还小有资产,所有弟兄我都发了一笔安家费,让他们回乡去;至于无家可回或者不愿回去的,也可以继续留下来,在此耕作。只要肯勤奋工作,生活自然不成问题。”他略一停顿,看着她,又道:“养父离世前,一直为你的终身大事担心,当年怕累及赫家,即使逃亡也不敢前去投靠。开山立寨十七年,他始终怕因此误了你的亲事,如果他老人家仍在世,看到你因为幽思寨而怯于承认自己的身分,他老人家一定二话不说,马上解散幽思寨!”
终究,他还是为了她解散幽思寨。
他亲口承认了;而她,却无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