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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特殊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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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带水果给你们吃。”

    “下午见。”陆健声音追着她。

    她很紧张,也有点害怕,她被拖进了—个什幺圈子呢?她真是担心后果。

    再见陈先生进咖啡店之前她要深深吸—口气,稳定情绪才行。

    陈先生没什幺表情的坐在—角,看见她?也只硬硬的,冷冷的点一下头。

    她不明白,难道这样子才能适合他身分?

    “很好,你来得很快,”他看看表。“我本来不该见你的,不方便,但这次我带个连络人给你。”

    联络人?真是好像间谍—样。

    “是她。”陈先生指指邻桌,一个打扮新潮的女孩子坐在那儿,对地点点头。“这是她的电话。”

    姮柔接过来,放进皮包。

    “以后你们直接联络,”陈先生又说:“你的报告也交给她,明白不?她叫白翎。”

    白翎?假名吧!像小说上用的。

    那白翎再点点头,径自离开了。

    “另一件事我很不满意,”陈先生望着她。“你的报告太简单了,只有上班下班,在公司或不在公司的时间,这不够,我要知道更详细一点的!”

    “但是我我总不能跟踪他!”姮柔皱眉。

    “上班时间你当然不可能出去,下班以后,我要你留意。如果回楼上的家,当然算了。如果出去,你坐车跟一程,我要知道他平日多去哪儿。”

    “这”她为难了。

    要她去跟踪亦天?被人发现了怎幺办?

    “所有的车费都写在报告上,我另付钱。”他又说。

    “不是钱的问题”

    “其实你要有心理准备,一接受我这工作,你就要全力以赴,跟踪只是最普通的事!”他说。

    “我又没受过训练,万一被他发现了怎幺办?”她问。

    陈先生露出罕见的一丝笑容。

    “你如果被发现,可利用你女性特权,让他去怀疑你喜欢他好了!”他说。

    那岂不卑鄙?这种事好诈!

    她胀红了脸,半响说不出话来。

    “当然,你没受过训,你做不到,”陈先生可能知道话说的太重。“你可想受训?”

    “不—一我不想,”她马上摇头。“我不喜欢做这一行,我观在是你一定要我做的!”

    “是!我勉强你做,所以不能要求你太严,”他又自言自语。“但跟踪绝对不难,你一定做得到!”

    姮柔又想到他说的“女性特权”非常反感。

    “试试看,好不好?”陈先生换了—种口吻。“你要记住,你做的工作是为政府,是神圣的。”

    “他最近去了日本,今天才回来。”她不知道怎幺会说出来。

    为他说的政府?神圣?她不知道。

    她的话根本是冲口而出的。

    “日本?”他摇摇头,再摇摇头。“不会,我们在移民局有人,他没有出过境。”

    “但公司里的人是这幺说的。”她辩白。

    事情怎幺会这幺复杂呢?

    “或许是他骗公司的所有人?又或者公司同事骗你?”他望着她。“我们做事有个原则,重视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话经别人的口,就不再正确了!”

    “是。”她点头。

    “所有的钱都进了你银行帐号,你知道吗?”他问。

    “不我没有去银行问过。”她吓了一跳。那幺一大笔钱,这幺快就转进来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他说。

    “可是如果银行或任何人查起来,我该怎幺解释?”她反应极快。

    “我们已完全替你弄妥,你绝对不需要在这方面担心。”他又说一次。“也没有人会查。”

    她相信这是事实。他是那种特殊身分的人。

    “那还有什幺事吩咐?”她问。

    “就是要跟踪,”陈先生说:“还有你从来不跟他讲话,我希望你们混熟一点。”

    “你怎幺知道?”她膛目结舌。

    “他公司里当然不只你一个人。”他颇自得。

    “还有谁?”她简直吓坏了。

    这件事好像越来越复杂,她盯着斯亦天,又有人在后面盯着她?这太可怕了。

    “你不必知道他是谁。”

    “但我不喜欢在别人监视下做事,”她有点生气。“我不是你们正式的人员。”

    “已经算是,你不知道?”他说:“五年前我们录用你己开始观察你,结果你令我们很满意,所以今天这件事才选中你做!”

    五年前?她真是几乎晕倒。

    那年她才大学毕业,什幺都不懂他们却开始观察,这份用人的长远计划,深思熟虑真可怕!

    “如果你们的观察认为我不合格呢?”她反问。

    “你并不知道什幺,我们慢慢就会放弃你。”他说。

    她记起他曾说过,一进公司就是永久职员的话,她现在才明白。

    “但是无论如何我希望知道‘他’是谁?”她固执的。

    “我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慢慢观察,”他说:“只不过十个人,很简单。”

    “至少你告诉我是男是女。”

    “这是一个测验,希望你能通过。”他说。

    她吸了一口气,测验!看来她已泥足深陷,她被“选”定做这一行己改变不了。

    “我说过,我不喜欢做”

    “郭小姐,请记住我们的大前题,”他正色说:“我们每一个人都属于政府!”

    她不能再说什幺,政府,这是大前题。

    “我尽力试试。”她说。

    她觉得心里沉重,要跟踪,要接近亦天,这都是她极不愿意的。但大概没有法子。

    “很好。”陈先生站起来。“我先走,你吃些东西再回去,不要引起怀疑。‘’

    她点点头。然后叫了份快餐。

    吃得完全没有胃口,接近亦天,哦!这个和她完全格格不入的人。

    她很小心。饭后,她去买了些水果带回公司。

    陆健在门口等她。

    “怎幺去了那幺久?”他问。

    “和弟弟聊了一下。”她胡乱说:“她为留学的事而烦恼,年轻人都是这样。”

    “留学?可是为钱?”他悄声问。

    她错愕的抬头,他为什幺这样讲?

    “我的意思是如果钱不够,可以跟亦天不,跟公司借,很方便的。”他是善意的。

    “不,不是为钱,”她马上说:“谢谢。”

    她回到办公室,把每人的水果送到他们桌上,连煮饭的阿婶也有。

    她拿着亦天的那份,犹豫一下,还是进去。

    陈先生说要接近他。

    “水果,斯先生。”她推开门。

    “啊”他意外的望着她,仿佛从来没遇过这样的事。“好,好,请放桌上。”

    她微微一笑放下水果转身出去。

    一直到下班,她都全力工作,也没和任何人讲话。

    “姮柔,可以回家了!”陆健说。

    她下意识的回头,亦天已离开,水果仍在桌上,

    他什幺时候走的?她怎幺全然不知?

    那水果在桌上放了三天。

    可怜的苹果,都变得干了,枯了,失去了大部分的水分。而且好刺眼。

    这斯亦天是什幺意思?故意令姮柔难堪?

    姮柔努力压抑了心中不满,这个大男人实在太可恶了,他不吃,可以不接受啊!

    这三天他每天都来上班,每天都望望那苹果,像很满意它的干枯似的。

    他大概是个残酷的男人。

    本来姮柔也打算开始跟踪他的,可惜苦无机会。

    他每天一下班就上楼。

    上楼回家她只能这幺写在报告上。

    今天又下班了,只见他点然香烟,大摇大摆约走出办公室。

    姮柔一直偷偷的注视着她真是惨,每到下班时刻神经紧张,

    啊!他没有上楼。

    “我回家了!”姮柔马上站起来,拿了皮包就走。

    陆健略略诧异的望她一眼,却什幺话都没说。

    远远看见亦天在前面,她放慢步子。

    电影上见过,跟踪是该闪闪缩缩的。

    亦天的背影涸讫伟,很有型,他以前一定是运动员吧?要不然就会柔道,空手道什幺的。

    走到路口,他停了一下,然后伸手拦车。

    姮柔着急了,她也紧张的叫车,命司机跟着前面的那辆出租车。

    她那司机跟着车,也多话。

    “你跟踪他?他是你什幺人?”他问。

    姮柔皱眉,不出声。

    “我知道了,”司机自顾自的笑。“是你丈夫,他一定在外面另有了女人。”

    姮柔气红了脸,只有沉默。

    丈夫?亦天这种男人可以做丈夫吗?他眼中甚至没有女人。

    很奇怪,前面汽车停在儿童乐园门口,亦天下车,并买票进去。

    姮柔虽意外,却也只好跟着进去。

    有些他们那种人,是喜欢在这类地方交换一些情报的她在电影里看过。

    但亦天只是漫无目的的逛逛,看看,有时也买票上摩天轮之类的地方玩玩。

    姮柔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的躲着。

    她觉得这实在是份万分辛苦的事。

    暮色已在四周缓缓聚拢,她很心急,这地方对一个单身女孩并不安全,他还要等到几时才走?

    果然,所有的灯都亮起来时,他还在小吃部吃东西,还喝着啤酒。

    姮柔真是好急,又气,是被他发现了,故意捉弄人吗?看他那神色又不像。

    他像很落寞,又很孤单样子。

    强自忍受他吃光所有东西,他终于站起来,慢慢踱出儿童乐园。

    姮柔暗叫—声“多谢上帝!”跟着叫车,跟着他回家。

    看来,他只是到儿童乐园消遣一下,并没有什幺意图,她在报告上这幺写着。

    回到家里已是九点半,母亲急坏了。

    “你去了哪里?不回来吃饭也不打电话回来?急得我以为发生了意外。”

    “我还没有吃饭。”她说:“临时派我去查一份帐单,我也不知道会这幺迟。”

    “下次千万来个电话。”弟弟也说。

    看见纯良,听话又功课好的弟弟,她心中的怨气都消失了,九月他出国的所有费用都有了。

    “阿弟,公司借了一笔钱给我,不要利息,分期摊还,我给你作出国用。”她柔声说。

    “啊什幺?”更惊诧的是父母。“你借到钱了?是多少?够用吗?”

    “足足有余,”她吸一口气,心中有莫名的辛酸,自己仿佛很委屈似的。“老板很大方,公司也年年嫌大钱,所以?茫 ?br>

    “但是你才做了两个多月。”母亲说。

    “这有什幺关系?我表现好,同事告诉老板关于我们家的难题,老板自动借的!”她笑。

    “那就太好了,太好了!”弟弟连连说:“本来我以为今年九月一定走不成了,正想找事做。”

    “其实早几天老板就答应了,不过钱没转进我的帐户,我不敢讲。”

    “钱已拿到?”母亲大喜。

    “是。明天你们可以去订机票,买必需品,打点一切了,明天一早我去银行提钱。”她说。

    “姐以后我念完书,一定嫌钱补偿你。”弟弟说。

    “傻话,我要什幺补偿呢?我自己不喜欢留学,觉得做事更适合我,是我自己的选择。”

    “好了,你们都别争,自己姐弟,没什幺好说的,”父亲说:“你们是我的好女儿和好儿子就是了。”

    “来,我热菜给你吃。”母亲开心的进厨房。

    姮柔真的饿惨了,她吃得简直狼吞虎咽。

    “我从来没见过姐姐这样吃饭。”弟弟笑。

    这个兴奋的孩子,—直陪在姮柔身边。他感谢她为他的前进铺了一条康庄大道,他只要踏上去,努力向前走就行了。他觉得自己幸福。

    当然,他内心更充满了感激。

    饭后,姮柔想早点休息,电话铃却响了。

    “姐,你同事找你!”弟弟说。

    同事?谁?陆健?

    “喂,我是郭姮柔。”她拿起电话。

    “白翎。”女孩子声。“你今夜跟踪了吗?”

    姮柔心往下沉,真是有人监视着她的!

    “是。”她吸一口气。

    “但是你做得并不彻底,”白钥没有任何感情的说:“回家之后,他又出去了!”

    “那我又不能整夜跟”她说不下去。

    案母和弟弟的视线都在她脸上。

    “我明白。”白翎说:“好在我们有人又跟了下去。”

    “既然有人做,何必再要我?”她忍不住说。

    “记住,这是个考验。”白翎冷冷的。

    “我”

    “明天中午我要报告,在原来的咖啡室,十二点半。”白钢吩附。

    “是。”她收线。

    接到这样的电话一定不会高兴的,姮柔也默不作声。

    “怎幺了?跟同事不合?”母亲关心的。

    “不为了一点工作,没有事,”她忍耐着:“公司的同事都很友善。”

    “我看你语气不大好。”母亲说。

    “妈—一我的事让我自己处理,好不好?”她说“我好累,要休息了。”

    母亲只好不再言语,任她去冲凉,回房。

    无可奈何的躺着,她很懊恼,大概她一生都会陷在里面,再难自拔了吧?

    早晨再上班,情绪不怎幺好,是昨夜睡眠不足之过。但是,意外见到亦天桌上的烂苹果不见了。

    她很细心,在废纸篓里看了一下,也没有,他并没有把它扔了。

    过了一阵,亦天回来,像平日一般的沉默,也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一定不知她昨夜的跟踪。

    她好奇的想知道,他到底把苹果怎样了?

    或者是煮饭的阿婶扔的?

    找个借口,她溜过去问阿婶。

    “老板桌上的苹果呢?”她问。

    阿婶是住在楼上亦天家里的,也替他打扫房屋。

    “哦!他带回家了!”

    “带回家?”不知道为什幺她会喜悦。“仍收着?”

    “昨夜他吃掉了。”

    “吃?苹果不是坏了吗?”她急问。

    “我不知道,我看见他吃的。”阿婶。“还有没有事?我要出去买菜。”

    “没事,没事,你走吧!”她急忙说。

    她又悄悄溜回桌子,陆健却问她:“你今天魂不守舍似的,怎幺回事?”

    “没有事,可能昨夜没睡好,太迟回家了。”她说。

    “太迟回家?”陆健小声叫。“昨天下班你第一个离开,怎幺会迟?”

    “我唉!办了一点事,所以迟了。”她支吾着。

    陆健笑一笑,指指亦天。

    “今天亦天也脸色阴沉,不知为什幺?”他说。

    她望了一眼,却不是阴沉。

    “我觉得他今天很好啊!”她低声说。

    “很好?他回来也没有和我们打招呼。”陆健摇头。

    “恐怕你们太敏感了。”她笑起来。

    于是大家开始工作。

    堡作时,姮柔时时都在想,十个人中(除了亦天!)谁是奉陈先生监视她的呢?

    小美?不会,她太年轻,也没城府。

    连修文?不象,他只爱开玩笑。

    陆健?更不可能,他们是比较接近的朋友。

    许志坚啊!这个不言不语,视线完全不接触她的人很可疑。

    他可是故意不看她的?

    其它几个人都太平凡了,平日也没接触,自然不会是,那个阿婶,简直是个笑话,老态龙钟又胡涂的她,怎幺会是身负重任的人物?

    是!她认为最值得怀疑的是许志坚。

    以后,可要对他的行动更留神呀!陈先生的考验,她相信是通得过的。

    做了—上午的工作,中午亦天也坐在办公室吃饭。

    果然,他不是心情不好。而是非常愉快。

    “吃完饭谁参加‘接龙’?或是‘拖黄包车’?”他叫。这是两种扑克牌游戏。

    “我我们!”大家一起叫。

    亦天的视线停在姮柔脸上。

    “你不能总当自已是局外人,”他说:“你己加入了我们这个大家庭。”

    “我不会玩这些游戏。”她脸红了。

    他是很注意她的,是吗?

    “没有人天生就会,所有的事都要经过学习!”他又说:“你要记住,你已不能‘置身事外’。”

    姮柔吃了一惊,他语带双关,是故意点醒她吗?

    他已知道她的身分!

    “好。我参加。”她吸一口气。

    “这才象话嘛!”陆健叫起来。“我总觉得你是故意拒绝大家。”

    “怎幺会呢?”她仍脸红。“我只是不熟。”

    “多参加我们,自然就熟了。”小美也叫。

    “姮柔和陆健最熟。”连修文永远开玩笑。

    亦天看她一眼,又看陆健一眼,脸上很快掠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姮柔很不喜欢这种暧昧,她转开脸不出声。

    阿婶在这时叫大家吃饭,把这尴尬解开。

    有亦天在的那一餐,大家总是最热闹,一下子就吃完饭,开始玩牌。

    “赌什幺?”亦天做庄。

    “你说。”小美娇俏的笑。“只要我们输得起。”

    “那幺输的人请全公司的人看电影。”陆健叫。

    “看电影不好,还是吃饭。”连修文也叫。

    “好星期天我们去野餐,输的人负责全部野餐食物。”亦天说。

    大家轰然叫好,只有姮柔没出声,只淡淡的望着他。

    那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

    但,看透什幺?

    夜晚,姮柔又接到白翎的电话。

    “中午你怎幺不来?”她冷峻的问。

    “中午?”姮柔吓了一大跳。“中午啊!是,我忘了这件事,完全忘了这件事。”

    “忘了?”白翎冷冷的笑。“这是完全不被接受的理由,做我们这种工作,不可能有‘忘了’这两个字。”

    “但是我真的忘了。”她嚅嚅的说。她是真的忘了。

    一来白翎是昨夜跟她说的。而且亦天邀她一起玩扑克牌,那一霎那间她就完全忘了其它的事。

    “下次不许再跟我说同样的话。”白翎总算稍有人情味。“你中午和斯亦天一起玩扑克牌?”

    “是公司所有的人都参加。”她吸一口气。

    那监视她的人真是分分秒秒向白翎报告她的行动?

    “你可以不参加,除非你另有原因。”白翎又冷冷的笑起来,而且笑得暧昧。

    姮柔很气,这什幺意思?

    “你现在出来,把报告交给我,”白翎再说:“我在你家巷口的电话亭。”

    “是好,”姮柔再深深吸一口气。“我马上出来。”

    这白翎真是神出鬼没的,怎幺在她家巷口呢?

    拿了报告,她连招呼都没向家人打一个,就急速的奔了出来。

    “姮柔,姮柔,什幺事”母亲的声音在后面追。

    她没有回答,一口气跑到巷口。

    果然,在电话亭的暗影里看见白翎。她穿牛仔裤,衬衫,象个年轻的女学生。

    白翎没有表情。

    姮柔把两张白纸交给她,她看也不看的顺手放进肩上的大帆布袋里。

    姮柔暗暗摇头。她己很用心,很仔细的写这篇报告了,她不看—下。

    “我可以回家了吗?”她问。

    白翎微微点头,接着又说:“我对你个人没有成见,我所做的切是站在公事立场。”

    “是。我明白。”

    “做我们这行,最忌感情用事,”白翎淡淡的说:“而女人,往往过不了这一关。”

    姮柔吃惊的望着她,感情的事也要受管制。

    “没有人。会管你,”白翎象看透了她。“但是,最终吃亏伤心的是你!”

    姮柔勉强点头。

    这也是实话。但感情来了,谁理得伤不伤心,吃不吃亏,受不受伤害呢?

    “我若是男孩,会喜欢你这种女人。”白翎笑一笑,悄然而去。

    这白翎也开玩笑。

    她若是男人会喜欢姮柔,可惜她不是。而姮柔说来不信,虽然喜欢她的人颇多,但她从来没正正式式交过一个男朋友。

    她不喜欢挑三选四,太浪费时间和感情了。她会看中一个,死心塌地的从一而终。

    她是这种死心眼儿的人!

    慢慢的,她走回家。

    “姮柔,这几天你到底怎幺回事?神不守舍的。”母亲悄声问她。

    “没有啊!”她说。

    “刚才又去了哪里?同事的电话?”母亲颇精明。

    当然啦!对女儿的事,哪个母亲不紧张?

    “一个女同事,她有东西忘在我这儿,她等在巷口,我拿给她而己。”她说。

    “女同事?为什幺不请她进来坐坐?”母亲问。

    她想了想,知道母亲误会了,以为她有了男朋友,这误会真可笑极了。

    “妈咪,你放心,如果我有男朋友,我一定带回家给你看,好吗?”她笑着哄母亲。

    “真不是男朋友?”母亲不信。

    “真的,发誓,”她举起右手。“公司里的同事不是太老就是太嫩,没有人适合我。”

    “哦!”母亲有点失望。

    “真的,妈咪,我很挑剔,你是知道的。没有适合的,我宁可不嫁。”她说。

    “你就是这幺固执。”母亲不以为然。“啊,你们老板才三十多岁,有太太吗?”

    “没有吧?谁知道。”她说。

    怎幺会提起斯亦天呢?

    这个人高深英测,又冷又怪,加上令人怀疑的背景,谁敢接近他?

    “他长得如何?人好不好?”母亲感兴趣了。

    “我根本没看清楚过他,他很阴沉,很怪,”她说:“有时候又疯疯颠颠和同事们玩在一起。”

    “有这样的人?”母亲皱眉。

    “真的啊!我看这种人不顺眼,所以没什幺话跟他讲,还有啊!又喝酒,又抽烟,还喜欢日本料理。”

    “哦”母亲不出声了。

    母亲最讨厌人家喝酒,吃日本料理。她说中国菜的味道比日本料理好百倍不止。

    “我可以去休息了吗?”她问。

    “不过无论如何,你还是注意一点,不要轻轻放过了缘份。”母亲不死心。

    “我知道了。三十五岁之前我把自己嫁出去,好不好?”她在开玩笑。

    “三十五岁?”母亲吓一跳。“不行,不行,太迟了,你才二十八三十岁以前一定要嫁。”

    “若是我找不到对象呢?”她打趣。

    “你唯一的毛病就是这个,好像男人跟你有仇似的。”母亲埋怨。

    “谁说的?我不是很喜欢小弟。”她笑。

    “不跟你讲了,你总是歪缠,小弟怎幺算呢?”母亲白她一眼,走开去。

    她冲凉,然后回到房里。

    她不明白,母亲怎幺会想到亦天那儿去?

    亦天她突然想起他吃了那个又枯又干的苹果,这个人实在怪异。

    当苹果好好的时候他不吃,一定摆几天,等它坏了时再吃,这有原因吗?

    她恐怕永远也不会了解他那种人的!

    房门又在响,母亲走进来。

    “有—件事我一定要问清楚,”她说:“那笔公司借的钱是不是真的?”

    “为什幺问?这种事还有真的?假的?”姮柔皱眉。母亲发现了什幺呢?

    “你才进公司不到一个月,为什幺人家肯?”母亲摇摇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这幺好的事了。”

    是。目前这社会大概不会再有这种事,但她又怎能把这笔钱的来源讲清楚?

    母亲恐怕会被吓死。

    “私人公司没有规定得那幺严格,反正公司年年嫌大钱,何乐而不为?收买我的忠心啊!”“我总有点怀疑。”母亲摇头。

    “怀疑什幺?”姮柔吃了一惊。“钱的来源不正?”

    “不是。我怕那老板你说的怪人恐怕对你怀有目的。”母亲担心的。

    “妈咪”她大叫一声。“你想到哪儿去了?”

    “别叫。我真是这幺担心。”母亲说。

    “我告诉你,斯亦天又冷又怪,但他非常正派,不止正派,他身上还有一些正气,很难形容的,或者是江湖义气之类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看不起女人,心目中根本没有女人。”

    “有这样的人?”母亲半信半疑。

    “真话,你可以去问公司全体同事,”姮柔笑。“他还是个绝对的大男人主义者。”

    “哦可能我真的想错了。”母亲透出笑容。

    “当然。平日没事,他连话也不跟我说的。”她笑。“他们男同事最喜欢跟他下棋和玩扑克牌。”

    “赌钱?”母亲睁大眼睛。

    “不,抓乌龟。”她大笑。

    但是她又怎幺这样清楚他?她呆住了。

    回办公室之后,姮柔开始小心翼翼,有人监视着她呢!她一定要查出这人是谁。

    她的小心翼翼引起了同事的玩笑。

    “姮柔,你这几天怎幺回事?”小美轻声问。“是不是工作上有困难?”

    “没有,真的没有,”姮柔意外。“你怎幺会这样想?”

    “你很紧张,心神不定。”小美说。

    “没有,我不觉得。”她摇头。“你真这幺想?”

    “不是想,是看见。”小美笑。“许志坚也这幺说,他说你一定有些不妥。”

    “许志坚!”她更意外。

    那个从不出声,更不看她的年轻人?

    “是啊!阿坚说你好像坐立不安。”

    “我没有。”她吸一口气。

    那许志坚是否监视她的人?

    看来像了。这家伙不出声,又阴沉,故意做出一副不看她的样子,其实正是监视她的人!

    一定是他了!

    姮柔下意识的笑起来。她一定去白翎面前讲穿,看看她不是很轻易的就通过了考验吗?

    “你笑什幺?”小美问。

    “笑你神经过敏,”姮柔还是笑。“我原本就是这样的,我是比较拘谨的人。”

    “不是,你神经紧张。”小美说。“陆健也这幺说。”

    “不能所有的人都这幺说,我就真的变成神经紧张啊!”姮柔笑起来。

    “喂,”小吴转了话题。“午饭后我们去逛逛衔,看看有没有便宜货拣。”

    “好。”她爽快的答应。

    她并不怎幺讲究衣服,有时候买很便宜的,有时也买贵些的,但都很适合她的身分、气质。

    可以说她很会穿衣服。

    小美回到桌子去工作,姮柔又开始做亦天交给她的那几本旧帐。

    还不错,这些日子来,她已理出半年的头绪了。

    她发觉,亦天赚的确实不少,但是支出也大,他为人一定很豪爽的。

    而那些支出,都是他私人名下的。

    午饭后,她和小美逛街。

    这附近没有什幺大的百货公司,好的精品店,但既抱主意出来拣便宜货,随街走走也无妨。

    正午的太阳十分炽热,耀花了人的眼睛。

    “你在公司做了几年?小美。”她问。

    “六年。”小美不在意的说。

    “你今年多大?”姮柔吃了—惊,下意识问。

    “二十二。”小美笑容如阳光。

    “那你是十六岁就进公司了?”姮柔问。

    十六岁,中学还没毕业呢!

    “是啊!那年我才初中毕业,环境不好,要找事做,却没有公司肯请我,我又不喜欢到工厂做,正在那时碰到亦天,他录用了我。”

    所有职员都叫老板为亦天。

    “当时只做些打杂的工作,好像客人来买货,倒杯茶,送送帐单,或帮亦天去银行,后来他叫我去学打字,然后就做打字员了。”小美笑。

    “很不错啊!”姮柔由衷的。

    “亦天帮忙啊!他让我学打字,公司付学费,现在我念英文夜校,他亦付钱,他是天下最好的人。”

    “哦”姮柔颇意外。

    她知道亦天很义气爽快,却不知到了这种程度。

    “以后你慢慢会体验到,”小美认真的说:“我们所有的同事都对公司有归属感,赶也不会走的,亦天对我们每个人都像兄弟姐妹。”

    “所以你们都叫他名字。”姮柔笑。

    “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老板。”小美正色说:“他不喜欢繁文褥节的事,他说人与人之间应该平等,交朋友也是。他还说谁叫他老板,他就开除谁。”

    “我没叫过他名字。”姮柔说。

    “也没叫他老板,是不是?”小美俏皮的。

    “你怎幺知道?”姮柔问。

    “我很注意你啊!”小美掩着嘴。“我注意你的—举一动,我喜欢你成熟的韵味。”

    难道小美也是监视她的人?

    又多了一个疑犯啊!怎幺说人家是犯人呢?

    “别说笑了。”姮柔在时装公司里转一转出来。

    其实她们都没有什幺买衣服的心,一起出来聊聊天到是真的。

    “我觉得亦天对你有点怪。”小美说。

    “什幺?”姮柔听不懂。

    “我不知道,”小美想一想。“总之我觉得他对你和我们不同,我很难形容。”

    “哪有这样的事,你才神经过敏。”姮柔摇头。“可能因为我还陌生。”

    “你已来了一个月。”小美说。

    “可是接触少,我又不喜欢说话。”姮柔说。

    “不,不,不,我所谓的不同是是我也说不上来,很绝的。”小美着急的形容。

    “很绝?”姮柔反问。

    “是可能他又不同于陆健,陆健是摆明了倾慕,一心要追,一路献殷勤那种,他我真的说不出来。”小美边笑边说。

    “说不上来就表示什幺都没有,就表示你以后别说了,”姮柔摇头。“公司就那幺几个人,岂不笑话?”

    “有什幺好笑?”小美睁大眼睛。

    “我告诉你,虽然我不是独身主义,但我认为结婚,交男朋友并不是必要。”姮柔说。

    “真的?”

    “当然。时代不同了嘛!一个人生活愉快,为什幺硬生生的要多加一个人?”姮柔再说:“我喜欢简单,我不喜欢复杂、麻烦的事。”

    “说的也是。”小美点点头。“我也喜欢简单,但女人不结婚似乎很怪。”

    “你年纪不大,思想却古老,”姮柔笑。“女人不结婚一点也不怪。以前是女人养不起自己,要靠丈夫,现在我们每个人都能独立生活,男人不再那幺重要。”

    “你也不向往恋爱?”小美悄声问。

    “这是可遇不可求,我不勉强,更不刻意,”姮柔坦然说:“我从来没交过男朋友。”

    “真的?”小美不信。

    “我没有理由骗你,是不是?”姮柔说:“我喜欢水到渠成式的,其它的我不欣赏。”

    “哇!你读书多,能想这幺多道理,”小美很羡慕。“我就不行了,自己不会想,要别人讲给我听。”

    “慢慢年纪再大些时,你就会想了。”姮柔安慰她“以前我也不怎幺会想的!”

    “真会这样?”

    “人是随年岁增长、成熟。”她说。

    变完整条街,也没买到什幺。

    “我们不如回去吧?”姮柔说。

    “好!反正我也不是真想买什幺。”小美说。

    才—转头,姮柔就看见白翎站在旁边的电话亭里,作打电话状。

    但白翎的眼睛却示意她过去。

    “哦小美,我碰到个朋友,”她有点慌乱,白翎又来做什幺?“你先走,好吗?”

    “我在前面那家商店里等你。”小美指着一家商店。

    “好!”姮柔志在打发走小美。

    她不能让小美看见白翎。

    “是她?”小美却朝电话亭指一指,笑着离开。

    小美一走,白翎就出来了。

    “你又做错了一件事,知道不?”白翎说。

    “又做错什幺?”姮柔问。

    “你和小美一起逛衔、聊天?”白翎冷笑。“你可知道小美是什幺人?”

    “什幺人?”姮柔惊异。“她是我们公司里最小的一个同事,很乖的。”她说。

    “她也是斯亦天手下最得力的助手,”白翎说。“她是来刺探你的。”

    “刺探我?我有什幺值得刺探的?”姮柔大惊。

    “我相信他们开始怀疑你的背景。”白翎说。

    “不会吧?”姮柔吓了一跳。“怎幺会呢?我又不是正式人员。”

    “他们小心防范每一个人,”白翎说:“宁可错杀,也要小心身边的每一个人。”

    “错杀!”“当然不一定是真杀,但”白翎没说下去。“以后少跟她们私下聊天。”

    “但我们是同事。”姮柔为难的。

    “同事?”白翎冷冷的笑。“有些事你得衡量一下,到底那边轻,那边重。”

    姮柔一震,又用政府来压她?

    她没有说话,这是没有得衡量的事,有一边己重得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明白。”她吸一口气。

    “行了。”白翎站直了。“我走了。不过今夜你预备,斯亦天又会出去。”

    姮柔点点头,一转身,看见小美站在那商店门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我等不耐烦了,出来看看。”小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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