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份钥匙将门打开
亚瑟夫妇、雷恩和老法兰斯相继随着他冲进房里,一见邵芝琳趴在床上哭得伤心不已,再看看一脸歉然的朱立文站在床边,四人愕然,一时之间全杵在原地不动。
“呃,我、她”朱立文头一回觉得说话是如此困难,他想解释,却发现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你欺负她!”雷尼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前一挥拳就揍了他的右脸颊。
朱立文根本来不及闪躲,而这一拳既结实又猛,他随即尝到咸腥味,抹了一下嘴角,手背上可见鲜红血渍。
“你在干什么?雷尼。”亚瑟连忙抓住他的手臂,这儿子还想再补上一拳呢。
“爸,难道这还不清楚吗?你看,芝琳哭得有多伤心?”雷尼心疼不已。
“什么事都还不知道,怎么可以打人?”
“可是”
“不许再说了,我相信立文一定能解释这一切。”叶郁惠拉住儿子仍然挥动的手臂,使眼色要他闭口。
雷尼甩开手,愤愤然的走到邵芝琳身旁坐下,轻轻的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温柔的问:“发生什么事?你老实说,我肯定挺你。”
她拍抽噎噎的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她吸了吸鼻子,本想转身坐起来,但被打肿的屁股一碰触到床就疼得让她想喊救命。
惊见她脸上的苍白与痛苦神情,雷尼直觉的要将她抱到怀中安抚,没想到这一拉可扯痛了她屁股的伤,令她呻吟出声的大叫:“别动我了,我拜托你。”
雷尼吓得赶忙放开她,看着她再度趴回床上“怎怎么回事?”
邵芝琳咬咬牙,回头瞪了一脸难堪无措的朱立文一眼“问那个整型权威啊,他迟迟无法劝邦妮去医院做身体检查,没法子动刀,就将一肚子的气出在我身上,连打了我的屁股好几下,疼死我了。”
“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你没有打我屁股?”
“我有”
“看!他承认了吧!”她难过得又哭了起来。
朱立又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头疼不已,也自责不已,不管如何,他也没有资格打她!
“立文,到底怎么回事?”叶郁惠简直手足无措了。
“请叶阿姨帮她上点葯吧,至于我,”他摇摇头,看着满脸泪痕的邵芝琳“对不起,我真的不该打你。”
哭肿了眼的她扁着小子邬,看来好不委屈,泣声道:“你知道就好了。”
他抿抿唇“我也希望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该怎么去弥补,有些东西是无价的,无法以金钱衡量,它代表的是一份感情,一个纪念。”说完他即转身回房。
邵芝琳静默不语,而其他人对朱立文的这一席话则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接着,叶郁惠留下来帮邵芝琳敷葯,其他人则各自回房去了,但众人心中都有疑问,也有人因此而在床上辗转难眠
连着几天,朱立文跟邵芝琳都没有说话,再加上邦妮干脆住在罗勃那里,连家都不回,也不理会父母央求她回来的请求,因此大部分的人心情不佳,庄园里的气氛凝滞得让人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但这几天,小偷倒是不再光临了,也没有再传出谁掉了东西,但那些失窃的东西还是一样都没有找回来。也因此,老法兰斯一直落落寡欢,常常看着自己手指上的圆戒发呆。
邵芝琳其实很喜欢这个热情开朗的老爷爷,甚至庄园里的亚瑟、叶郁惠和雷尼等人,她也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他们,因为他们真的很关心她。尤其这几天,她的屁股被朱立文打得红肿淤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们不仅会送些冰枕、软椅,给她找了许多消肿葯剂让她抹,还常送东西只为让她开心,这样不求回报的温暖及关怀,让她的脸上常会在不知不觉间绽放出愉悦的笑容,她为这样的转变感到吃惊,因为这是打从心底发出的笑意,不是演戏也不是虚伪的笑。
或许也是如此,她发觉自己的心也在慢慢的转变,就像这会儿,看着老法兰斯独坐在葡萄园一角,呆呆的看着自己手指上的圆戒时
“你还不打算归还别人的东西吗?”朱立文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回过身,看着一身白色短袖衬衫、灰色休闲裤的他,在背后的蓝天白云与葡萄园的映衬下,他仿佛是从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特儿。
这几天,邵芝琳也发觉自己对他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看见他会心跳加速,浑身感到燥热,也因此,她还好几次暗骂自己是笨蛋、莫名其妙
但她知道自己对这个正直热诚的帅哥医师,心中好像有股情不自禁的情苗萌芽了。他跟阳光、蓝天好契合,不像她,只敢戴着面具面对外界,一脱下面具,她只敢隐身在黑暗中
而且,她从叶郁惠的口中得知他出生在一个医师世家,从小就是个天之骄子,还是一个让家人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男人,而她呢?一个被遗弃的孤儿,七岁被带入窃盗集团,从此踏上不归路的女孩
嗟!她在痴人说梦,还是别赔上自己的心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思绪百转的她抿紧唇,再度背对着他。
朱立文凝着一张俊颜走到她身边,远远望着一脸哀伤的老法兰斯,对她道:“你从他那里偷走的戒指是他过世妻子的遗物,那是他们的婚戒,也是他思念妻子的惟一凭藉,对他意义非凡。”
原来如此,难怪老法兰斯总是对着手上的圆戒发呆。邵芝琳感到一股浓浓的愧疚涌上心头,而这感觉对她这个惯窃来说还真是头一回,以往的她从不曾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甚至愧疚
“我、我要回房间去了。”她咬着下后。再看了老法兰斯那双空洞哀伤的眼睛一眼,转身快步的跑回庄园去。
朱立文看着她的背影,眸中浮上一抹温柔,或许她自己还没有发现吧,但他知道,在这个充满爱与关怀的庄园里,她正在慢慢的改变。
当晚,庄园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叫。
“我的项链回来了。”
“我的古董珍藏品回来了。”
“我的钻石项链和邦妮的祖母绿戒指也是!”“感谢老天爷,我家老太婆的婚戒也回来了。”
雷尼、亚瑟、叶郁惠和老法兰斯各个带着惊喜的笑容冲到餐厅,手上都拿着失而复得的东西。
站在窗户一隅的朱立文看着正帮忙拿餐具的邵芝琳,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但发现他在看她时则挑起一道柳眉,以挑衅的眸光瞪着他。
他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压低着声音问:“你将东西藏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
她勾起嘴角一笑,亦跟着他压低噪音回答“因为东西不在我的房间,而在你的床底下。”
“这”他错愕的瞪着一脸得意洋洋转身走开的邵芝琳,简直呆了。
晚餐时间,餐厅里的气氛特别热络,大家都对窃贼良心发现送回失物而感到欣慰不已,还说了些人性本善、他们好人有好报之类的话。朱立文绝对赞成他们的论调,虽然有人因此而陷入沉思。
“怎么了?”他不解的看着虽然也带着一脸笑意,但那双灿亮的明眸却隐约带着盈盈泪光的邵芝琳。
她轻叹口气,却不知要如何回答他。
虽然已将东西归还了,但她认为他们一定会去追究到底是谁送回来以她的想法,有哪个笨贼?所以他们肯定会怀疑她因为只有她是外人
可是眼前这些人各个都带着笑容,他们竟在感谢上苍、相信人性,甚至相信窃贼良心发现!
莫名其妙的,她居然好想哭,情形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要坦承自己犯案,接着他们怒视她、讨伐她、批评她,并将她赶出去才是
“芝琳,你怎么了?”原本笑得开心的老法兰斯也注意到她眼眶泛红,泪水几乎快滑落。
“对啊,哪里不舒服吗?”
“是不是屁股的伤还没好?”
“还是感冒了?这两天天气有些凉。”
看着亚瑟等人关怀的看着她问,她的喉咙开始感到艰涩,眼泪也掉了下来。
不该是这样的,这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好的人,一旦他们知道她是贼,一定会将她移送法办,更会变了一张脸不断的辱骂她
“芝琳,怎么哭了?”叶郁惠连忙放下手上的餐巾,起身走到她身旁抱住她“怎么回事?”
邵芝琳盈眶的热泪在靠向这个像母亲般的温暖怀抱后,泪水决堤。她没有母亲,也不曾感受过什么叫母爱,她不要这样,不要再处在这样温暖的拥抱下,她受不了,受不了
泪如雨下的她突地推开叶郁惠,咬白了下唇,哽咽的道:“别对我这么好,你知道是谁偷了那些东西吗?是我!是我!是我!”她哭喊出来。
“芝琳!”朱立文错愕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会忽然承认自己就是窃贼。
其他人也呆了,只是怔怔的看着泪流不止的邵芝琳。
仍流着泪的她笑着说:“骂我啊!我一个女孩子不学好,还恩将仇报偷走你们的东西,亏你们都对我那么关心,对不对?”
众人面面相觑,却仍是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快骂我,我是一个小偷,一个专偷别人的东西。金钱来满足自己需求的女孩,你们说话啊!”“芝琳,别这样。”朱立文看到她的痛楚与忏悔,想上前安慰她,但却被推开。“你也骂我啊,我到这里来还是要偷,你根本也很不屑我,干吗不骂我?”说完,她趴在桌上痛哭出声。
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了,除了邵芝琳的哭声外,四周没有一丝声音。
半晌后,叶郁惠上前两步,伸出手将哭得全身颤抖的她拥入怀中,然后,亚瑟也走了过来,轻轻的拍她的肩膀,再来是老法兰斯,他温柔的摸着她的头,雷尼深吸了一口气,也走过来轻轻的拍抚她的背部。
在这一刻。邵芝琳被这一个又一个带着体谅与安慰的温暖包围后,再也忍不住的嚎陶大哭起来,那声音让人听了不禁心酸,也跟着难过起来
叶郁惠热泪盈眶,她哽咽的说:“没事了、没事了,没人会怪你的,你是个好孩子,你将东西还给我们了没事了、没事了”
眼眶微湿的朱立文,看着被众人包围而痛哭失声的邵芝琳,相信今晚是她蜕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