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脑控制,美得失控!”
“对啊!找他没办法,不能怪我啊,对不对?”
茱蒂应答,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起来。
这一头,贞媚的耳朵忽然敏感起来,因为她听到一个令她如同遭受强波电击的声音,抬脸向外一看,看见了圆抬远那一对客人,刷地一张脸变成绿色,但是没有人察觉。
茱蒂又看了几张,说:“哇!这个造型好美!美毙了!我也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好哇,额头上扎一团荆棘,你就是堕落凡间的小天使!”吴启邦说。
“邦,你穿上状元及第的衣服一定不好看,脸上那么多胡磴子,怎么扮也不像什么状元郎,你扮罗宾汉好了,正好可以秀秀你的腿毛!小姐,你们这里有罗宾汉的造型吗?”
茱蒂兴高彩烈地问启华。
“有啊,只要客人喜欢,把你们打扮成玉皇大帝和皇后娘娘都行!”
“真好玩哪!邦,那我们多拍几组照片,多换几个造型,拍它个够,好不好?”
茱蒂又向吴启邦撤娇。
“好!你爱怎么拍,就怎么拍!”
启邦哄着,转向颂唐和启华:“一般都拍几组?换几个造型?”
颂唐答道:“良心的建议是拍个二十组,换三个或四个造型,再多的话,你们会累垮,会把嘴巴笑僵,而且,看到的照片中有很多会重复!不过,这都由客人做决定,我们都可以配合!”
“不要啦,二十组怎么够?”
茱蒂反手推着启邦,娇声道:“你看那么多漂亮的礼服,才照二十组,多可惜!我不要!我要多照几组!”
“好,你说了算!你说了算!”吴启邦简直百依百顺。
贞媚忍无可忍,穿着拖鞋就走出来,扑向了桌边去,用冷冻库放出来的声调道:“对不起,我们的机器全坏了,摄影师全罢工了,你们的照片,一组也没办法照!”
众人大吃一惊,吴启邦看见了贞媚,一张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魂飞魄散地倒流出一身冷汗。
“这──,贞媚,你,你,你是怎么啦?”颂唐一头雾水,一向滑溜油光的舌头都打起结。
启华也暗中拉拉贞媚的裙角,提醒她的严重失态,贞媚不等众人再发言,再度发言:“你们的生意我们不做了,请便。”
茱蒂面河邡赤,想发火又不是,眼珠子下意识依依不舍地扫向那两排琳琅满目的礼服。
贞媚又说:“礼服前两天不小心被长皮肤病的人租去穿过,还没消毒呢!不信你去看看,可能乎均每件衣服上至少有两只臭虫或跳蚤在争地盘哦!”吴启邦拉了茱蒂,灰头土脸劝道:“算了,茱蒂,我们去别家看吧!”
茱蒂不情不愿,又不甘受辱,脚下跟着吴启邦往外走,却是扭过脸来对着贞媚大骂:“神经病!疯婆子!莫名其妙!我去消基会控告你,教你老板把你开除”
余音袅袅之间,人已被吴启邦架走。
众人嘘了一口气,收回眼光来扫射贞媚,颂唐首先发难道:“我的大小姐,哇考,你什么时候吃错葯了?这样对待客人,人家真的可以去告你喔!”
启华比较冷静,问贞媚说:“看你这么痛恨这两个人,是不是他们坑了你的钱,还是倒了你的会?”
贞媚绷着一张黑脸,气呼呼不出声。
颂唐这才启发了灵感,两手一拍,左手指打出个小鞭炮,强做解人道:“我知道了!如果不是欠钱倒会,就是死对头!是不是那个女的陷害过你?扯你后腿、造你的谣、说你的坏话,让你丢了饭碗!”
小莉缓缓走过来,仔仔细细打量了贞媚一下,说的却是别有见地:“贞媚啊,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男的,是不是你以前的男朋友?”
贞媚听了一震,脸色更暗,颂唐发现新大陆地叫了起来:“机车嘛,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告诉我,美人,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而且,是不是他对你始乱终弃?”
贞媚听了,眼眶一红,更说不上话来,低了头往柜抬内走,众人成群追了上去,颂唐骂道:“这个鸟蛋孵出来的王八恙子?你怎么不早讲,我左右两个大巴掌把他轰出去,什么态度!”
小莉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号男人算什么嘛,干嘛为他生气难过?”
水仙干脆乱骂一通:“对啊,也不过是一只又滴油、又流口水的猪,有什么稀罕的!那么没品味,那个女孩子,你没看她打扮得像座庙,哪配和你比?”
“我看是像棵圣诞树!”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胡乱安慰着贞媚,却没有一个人把话说到她心里,因为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状况,以及她真正的感觉。她愈听愈觉荒唐,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自言自语晬了一句:“雪特!超级大狗屎!”
颂唐看贞媚笑开了,终于落个轻松,重整旗鼓再问:“说来听听嘛,到底他们和你结了什么梁子?真的是那个男的对你始乱终弃?”
“是你说的始乱终弃又怎样?他自己又找上门来了,故事还没结束呢,你说是不是?”贞媚脸上的哀怨和恨意交缓,这样回答颂唐。
经过整整大半天,当所有人都已忘记了这段插曲之后,贞媚自己的心境依然是高低起伏,不能平静下来。
她决定还是对自己施展那个撒手钩涧,用工作遗忘烦恼的老套。
就再去拜访那个老是和她讨价还价,为了省一点钱宁愿把婚事摆一边的那个难缠客人吧。她要化悲愤为力量,用最大的努力去做成这个case。
尽痹拼起来这一天已经肯定绝对不是一个luckyday,但总比坐困愁城,为男人痛心掉眼泪强过许多吧。
她离开了婚纱店,也不骑机车,打算走过六、七条街去国父纪念馆那一带,找那个自己做电脑打字排版的女客户。
走了不到五分钟,她视线的余光告诉她:身后有状况!有人在跟粽、盯她的梢!
那会是什么货色?想抢劫吗?无所谓,皮包里较值钱的是一个折蛙式行动电话,现金不到三千块钱,如果有人要,奉送无妨!
也许是一个想搭讪的无聊男子,这种经验已经让她麻木不仁了。反正,不管那个人想做什么,她都不在乎。
反正本姑娘今天已经倒楣到极点了,还会down到哪里去?
雪特!去你的吧!
她自顾着往前走,几乎忘了那个状况的存在。
“贞媚──。”
忽然,那个人追上来,清晰、急促地喊着她的名字,用身体挡住她。
是吴启邦!苞踪她的人竟然是他!
她好像看见蓝色的天空变成了红色,所有草木的绿色变成了紫色,大马路和一幢幢建筑物变成了橘子色反正她就好像看见了一个完全颠覆了正轨的世界一样惊讶、突兀,加上忿怒、委屈、感伤、屈辱
她狠瞪他一眼,使尽力气地把他推开,忽然没命似地往前冲。
“贞媚,别走!我有话和你说!贞媚!”
他当然追上去紧紧把她拉住,哀求她:“让我和你说说话!求求你!我在你的店门口对街足足守了三个多钟头!在那里远远地看了你三个多钟头!你让我和你说说话,贞媚!”
贞媚被他扯住谤本无法挣脱,只能恨恨地羞辱他:“哦!原来你改行当了看门狗啦?那你回去守门啊,干麻在这里咬人?”
启邦忍气吞声道:“你怎样骂我都没关系,只要你肯给我说话的机会!我们到那边去,我有话对你说,拜托你!”
他说的“那边”是国父纪念馆里的广场,在那里扯着说话,强过当街出糗。
贞媚想了想,摆出一张最臭的脸往“那边”走,让他亦步亦趋在后面跟。
来到广场内侧边缘的树下,贞媚停下脚步,反身问他:“好啦,哈巴狗,有什么狗屁快放,我没有时间和你穷耗!”
“贞媚,别这么恨我,说过了好聚好散的,好不容易见了面,不要把我当仇人!”
吴启邦露出苦笑,一对眼睛由下往上翻着,无辜地盯着她看的样子,竟然该死地还是充满了那种令人心动的野性魅力!
“好聚好散?哼!”贞媚用尽力气表示她的不屑和嗤之以鼻。
启邦搔搔后脑袋,添添舌头,露出一份尴尬和无奈的表情,心虚地说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提议要分手那时候觉得谈恋爱好累,把我搞得筋疲力竭”
贞媚抢道:“现在当一只哈巴狗去伺候别的女人,你可又生龙活虎、亢奋得想结婚了!”
“我一直想找你,贞媚,但是你不见了,为什么老天爷心眼这么坏,让我在今天才遇见你?”吴启邦只差没有呼天抢地。
可不是,贞媚听了他这句对老天爷的埋怨也才恍然大悟起来。
为什么老天爷不好心一点?也许,她心窝里待和他重逢,他是她最爱的一个男人!
可是,为什么是他带着一个女人走进婚纱店和她重逢?
真是雪特!懊死!
她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沁出来,言不由衷地讽刺他:“恭喜你啦!这个世界上终于诞生了一个伟大的女人,把一个担心会因谈情说爱而累死的男人带进了结婚礼堂!你已经解放了,再也不必为爱情的事伤脑筋、费力气,真是哈利路亚!阿弥陀佛!”
“贞媚,不要怪我!茱蒂只是只是”
启邦小心地挑选他的措词用句,避免激怒贞媚:“茱蒂只是个补位而已,在我的心里,她根本没办法和你比较”
“吴启邦,你是一个混蛋!永远不改本色的混蛋!而王茱蒂是一个继我之后第几号的倒楣女人!倒楣的女人才会遇上你!”
贞媚的眼泪擒不住了,汇成小小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滚下来。
吴启邦情不自禁伸出手要帮她抹去眼泪,却被她一手打掉。
“去结婚吧!不要再来烦我!”她对他怒喝。
他知道她正在气头上,默默任她骂着,挨蹭在她身边,像一只认了份接受处罚的待罪恙羊。
贞媚抽噎着哭了一会儿,慢慢停了下来,启邦这才捏住了她的手,低下头靠她更近地问她:“你嫁人了没?”
贞媚听了心一敲,大颗的眼泪又掉下来。
“我不结婚了,我不和茱蒂结婚了,我要你!贞媚!”他突然把她拥紧,迫切地在她鬓边喃喃自语。
“你是最甜蜜的!最温柔的!贞媚,没有一个女人比得过你,贞媚,让我回来,让我回来”
他说得像真的一样,十足一个回头是岸的多情浪子。
贞媚推开他,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一周。
以前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潇洒浪子,现在倒换成了个穿衬衫、打领带的雅痞族,她确定他的外表改变了很多,却一点也不敢指望他的花言巧语和闪烁负心会改变!
“你不结婚是你的事,我嫁不嫁人也和你毫无瓜葛,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她又做势把他推开,想要走人。
他还是揽住她,苦苦解释:“我和茱蒂完全是完全是因为工作才凑在一块!去年我做外汇亏了一大笔钱,不得不跟着茱蒂做直销,她人气很好,很多夫妻档一起做,所以”
“所以你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跟着她?”
“别说了,贞媚,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一起闯!”
“噢,原来你想要我帮你还债!”
她想尽办法羞辱他,为自己多年的哀怨出气。
“随你怎么想都行,怎么骂我都接受。你甚至可以打我、杀我!我受茱蒂的颐指气使受够了!地怎么能和你比!?没有人比你更多情、更温柔!贞媚!”
他尽情地认错告罪,尽情地甜言蜜语。
“告诉我,嫁人了没?”
他又问,真的是想证明她是否为他等到现在。
她没回答,也停止了想挣脱他的动作。
于是他知道他已掌握到状况了。他慢慢地、温存无比地轻轻扳起她的下巴,深情地、忏悔地凝视她,然后把嘴唇凑近去。
贞媚想躲,但已被他啄住。他圈住她的纤腰,箍紧她,不让她逃跑。
贞媚嗯嗯地用呻吟抵抗他,用有气无力的摇摆排斥他。但是,他的力气、他的体温、他的气味,他濡湿有特殊腥味的野性的吻,都教她不由自主地陷进一个曾经极度熟稔、极度沉迷的梦境里。
好久没有男人吻她了。
她渐渐忘记了仇恨和怨怒,任一个男人尽情地吸吭她、挑动她、探掠她、充塞她。
于是,吴启邦又证实了他的魅力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正当他啄得忘我,猛地贞媚推开他,同时赏给他一巴掌:“够了!我不想再当一次白痴!你走!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启邦并不在乎挨了巴掌,在他认为,这是让贞媚重回怀抱的代价,值得付出。
“我苦苦哀求你,向你解释、赔罪、认错,你还是这么恨我?”
“我谁也不怪,只怪你妈把你生下来!”
她用力甩了一头飞扬俏丽的短发,以示不齿,心里却在哭泣。
“但是我却感激上帝创造了你,为我创造了你!”
他用最具有感情的声调告诉她,但是她却没听进一丝一毫,因为他太了解她了,而且,刚才的拥吻让他察觉她还是依恋他的!
“我不会放弃你,贞媚,我不会让你跑掉,因为我要补偿你!让我补偿你!”
他用眼睛催眠她,用最窝心的情感蛊惑她,然后又去吻她。
贞媚知道自己完了。
好男人有他的问题,坏男人有他的魅力,现在一个坏男人又幽灵似地缠绕在她身边。
她又要陷入男人的迷阵历劫试凄了!
她竟然贪婪地任由他吻了个够才又把他推开,又不得不愠怒地半真半假做势要去抓他的脸。他挡住了她,对着她递出似乎十分多情而又带着嘲谨的笑,和她哀怨的眼光对峙着。
终于,她深呼吸一下,抽走了被他紧捏的手,倒退着走了几步,用千般复杂的眼神盯着他,才转身快步跑开。
“贞媚,我爱你!”他在她背后发出胜利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