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竟是敢在众目睽睽下完全无视诸多正宫小三、暧昧有意的情人路人,果真如此明目张胆、雷厉风行地将我抢走了?呃,那个是的,您猜得没错。
此处盘踞雪山脚下,却是依然延续了跑马地上的一派风和日丽、山清木秀,一点也不似这寒冬腊月里该有的凛冽风景。我随意摸了一块石头坐下,看着连绵远山与葱茏梓木交相辉映,看当空日头肆意挥洒出来的点点热情,看着近处肥壮的马儿闲适地低头饮水,心亦如来时一般平静。
“严冬回暖,冰融水涨这天气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我轻吁着,举目遥叹。
“那是因为矿物释热的缘故。”苏雅梓也一齐看向远处氤氲腾腾的冰川,看着这奇异反常的景象,不由嗤笑“这处奇观已引得数万人趋之若鹜,喀什特城一时宾朋济济、人满为患,所以连开春后举办的赛马会都作势提上了日程。”
矿物释热?呵,如此专业词汇,肯定是他早已深谙了此中的深缘浅显。那今日鲁莽行径,是否是要彻底带我走出这谜团呢?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剌剌的阳光晃得似乎有些眼晕,于是我赶忙低下头来。
“因为,我想见你。”苏雅梓近了一步,语气大胆得令人出乎意料。
我专注地看他,愕于他前所未有的直白。良久,才刻意低头,逃避了他灼热逼近的视线“所以你选择委身于泽塔,目的就是要捏造出这么一个诓我的理由么?”
“非花你知道的,我别无他法。”苏雅梓紧了紧眉头,目光纠结。
“我明白。”我微笑着,看淡蓝天际上自由翱翔的鹰平直掠过,心中不免突生了一丝空透的寂寥“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这森森囚笼里禁锢的犯人。”
郁郁埋首思索了许久,心中即使有再多的怨恨与疑虑想要倾诉、想要发泄而此刻,面对这样一个曾经亲昵如今却似同陌路的人,于是一腔的爱与恨厚积薄发,只能悲哀地幻化成了沉默。
“你缘何会在此?”苏雅梓坐了下来,与我背对着背。
“一言难尽。”我抿了抿唇,简略地说道。不想过多地阐述或是去回忆这一路的心痛与悲哀,于是我轻叹着贴近了他瘦削的背脊,立刻转移了话题“对了,听说泽塔公主不惜重金陪礼,誓要将你困在身边,非君不嫁是不是?”
身后听得苏雅梓一声苦笑“对于我,这是一场劫难。”
“泽塔贵为公主,相貌端庄、性格豪爽,身份又是如此地举足轻重。若是能与之喜结连理,也算是了了欧阳谦的一块心病了。为何你抵死拒绝,非要陷自己于此种两难境地呢?”
一阵沉默,良久,幽怨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你这是在劝我吗?”
“我没有。”未经思虑,话已脱口而出。下意识的否决,根源其实是在于心虚。我很清楚他想要反驳什么,我也清楚自己没有丝毫立场去劝慰,因为我自己的抵抗亦是同样地脆弱无力。
“你应该知道我拒绝的理由!”随着一个激动的呼声,温热的鼻息逐渐喷洒在耳畔。瞬间,一双晶莹润白的手已交叠在我胸前,渐渐箍紧,透着一股自私的霸气“需要我再强调一次吗?!”
心蓦地一紧,我感受着他非比寻常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慌了“雅梓,你怎么了?”
“不要来要求我,更不要妄图责令我。我累了,现在我只想要遵从自己的心!难道这也不可以吗?”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有些激动,我担忧地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他怎么了?为何一段时间不见,斯文大方、行事有度的他却是变了不少那份卓然的冷静呢?那份傲人的睿智呢?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使得他如此地触动?
“盼儿,我们回阳泉吧。”濡湿的唇轻启,说出了他此刻的愿望。
我木木地,只是茫然地看他,不敢作任何应答。苏雅梓眨了眨眼,有些激动,脱口的话也随之急切了起来“我们一起走,再也不用管这尘间俗世所谓的纷扰。哪怕生活清苦,日子平淡,只需你我相守相知,有一份茶余饭后、花前月下的恬淡,那就足够了。”
他径自描绘着未来,喃喃地念着不切实际的幸福,喁喁地,却是慢慢牵动了我脆弱的神经。相知相守,举案齐眉,这同样也是我一直向往的婚姻归属。只是如今再也没有了那份心情。
“我们不能再这样任性了。”我用平淡的音调劝说着,试图让他认清现实“再过几日我便是这多罗国的储妃,而你,说不定会成为我的姐夫”
苏雅梓哗地起身,急速前进一步问道“你扪心自问,果真能安于目前王妃的身份吗?”
“不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怒目相向,音调也拔高了许多。
苏雅梓噎了一口,自知无理,却依旧嗫嚅地说出了心里真正的悲哀“我知道你的不愿,就如同你也明白我的不甘一样。事态演变如斯,都是你我不曾想到的,也是根本无法去掌控的。我试图去抵抗、去争取,可是渐渐地力不从心。”
他慢慢蹲下了身子,迷离的眸子里闪着晶莹的光“这是命,晨星这是我们的宿命。”
乍一听到那个称呼,我顿觉头皮一麻,浑身开始紧张起来“你,你刚才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