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夜较深时,雨也渐渐止了。一场激烈而紧张的抢灾过后,人人都显得异常地疲惫,我紧凑慌忙地泡了个澡也赶紧睡下。夜拂更晓,幽思难却,好容易睡到昏昏沉沉时,脚边的被子蓦地掀开,一条泥鳅突然就钻了进来。
我不愠不惊,只因对那人的气息太过了解。
脚脖子上的皮肤脉脉地传递着温热,酥酥痒痒的很是让人心颤。睡意消退,温存愈沉,沈楚紧紧地、静静地抱着我,很快,闷闷且低沉的声音自然地流泻在耳旁,透着一股子疲惫“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我闭着眼,懒懒地回答道。
“是在想我吗?”细细密密的胡茬不停地摩挲着我颈边的皮肤,我控制不住需索的强烈感觉,所以只能闪躲退避着,很快便缩至围角。
“才不是”我口是心非地狡辩着,心中却慢慢吁了一口。短短一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虽说确是让人难以消化,彻夜失眠,可让我真正难解的却是身旁的这个无赖。良久后,我慢慢动了动身子,故意扯开了话题“对了,那个扎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他和你什么关系?”
“哦,是我前些时候买下的杂役。”
“仅仅是杂役吗?”我稍稍动了一下,将头偏了过去。
“有何不妥?”沈楚简单掠过,貌似波澜不惊地绕过了这个问题。
我看着雕栏的方顶,心中慢慢思忖着与扎耶的几次特殊相遇,回忆渐渐飘忽“虽几次照面,可他给我的感觉却很是深刻。年纪甚轻,却已然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特别是那精悍另类的面相,还有他宁折不弯的性子,几乎令人过目难忘”
“怎么,你认识他?”沈楚一翻身,凌驾于我之上。
“嗯,说来巧了。我第一次见他便是在盛京的街市上”我冲他嫣然一笑“也就是你买下他的那一天。”回想起那日路人的枉言之辞,我终是忍不住嗤嗤出声“是人都说逐月国喜好男风,我还以为你真的”
“胡说!”沈楚不悦地扳过我的身子,黑黑的一张脸倏地压了下来“休要相信那些鬼话!”
“呵呵,我现在自然是不信了!我与你不是”she头猛地一打卷儿,脖根处便噌地烧起了一团火,赧羞之色渐渐蔓延至脸颊。唉,怎么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我懊悔地闪舌闭嘴,然后赶紧郁郁地蒙起脸来睡觉。
沈楚逮住不放过地凑了过来,恬不知耻道“本公子从来都是喜好女色,娘子尽管放心。”
我露出红透了的俏脸,毫不客气地损道“嗯呢,这个我倒是一直都知道”
闻言,沈楚佯作嗔怒,两只魔z花便作势扑了过来。我嘻哈灵巧地躲过,干脆翻身而起,两臂拢过他的肩求饶“好了好了,不说笑了,谈正经事呢!”
“还要谈什么?”沈楚进一步过来搂紧我的腰,不满地嘟囔道。
我掰开他的手指,径自揣疑“他不是北国战俘吗?为何又说自己是昆都族人呢?”
“谁?”
“扎耶啊!”“他的话你也信?”
“呃?”我的心一沉,脸徒地垮下“难道是他骗我?”
沈楚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这家伙满嘴胡言,没几句是真的!”
“少肖不更事,心志已比天大。如此来路不明者,就更加不能小觑了”这小鬼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眯起眼,暗自下了决心“想办法甩掉他,这几日拔粮之事更不能让他知晓。”
“能甩掉我早就甩了,还须等到今日吗?”叹罢,沈楚便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他直了直身子,又悻悻地盘起腿坐好,大有倾倒苦水的势头。一见这阵势,我似乎能料想到曾几何时那个鬼魔星折磨人的情境,遂不觉莞尔“哦?此话怎讲?”
“唉!请神容易送神难,总之是一言难尽。”沈楚回以促狭一笑,及时收了尾。
“那他为何一路跟着你?此行又是何目的?”
“你真以为他是跟着我来的?”沈楚歪过脑袋,含沙射影地反问。
我不敢置信地眨眼“你的意思是他自己来的?”
沈楚晃了晃脑袋“云雾山四围设卡,守卫十分严密,怎会轻易放一个小鬼上山?”
我暗暗思忖,仔细想着其中的缘由,倒也悟了几分名堂“除非他认识寨内的人,或者权以利驱图。”
“真聪明,一点即通。”沈楚跃挺而起,笑着赞誉道。
无暇顾及他的褒奖,我继续沉浸于纷繁的苦思冥想。约莫一会功夫,大脑空白处渐渐添了些色彩,慢慢地却是忆起那日在密室适时打断喜魁的神秘来客,还有那一句另我至今都魂牵梦绕的“玲珑瑰宝”难倒他知道玉玲珑的秘密?难倒他与魔教有什么关联吗?诸多蛛丝马迹串联起来,犹如无言的困顿一般让人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即解开谜团。思及此,我早已按捺不住,于是下一刻便迅速捞过踏板上的外套,粗略地披了便下了床。
“你去哪里?”沈楚也一骨碌爬起。
“我去找喜魁,你不用等我,先睡下吧!”我一边交代着,一边径自系着腰带。
“深更半夜的还要去找那个大se鬼,你教我如何能入睡?!”沈楚气鼓鼓地下了踏板,随即便从身后抱牢我,瘦削的下巴深深地埋进了我的肩窝“我不管,我也须得跟着一起去!”
我无奈地叹息,五指自然地覆上了他的大手“好吧。”
束袖整装后,我与沈楚相携出门。拐过冗长的回廊,越过繁茂的水榭,树影扶疏下,白龙居内的灯光依旧摇曳。立于门前,即要叩响门环,却听得紧锁的门内蓦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