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病树前头万木春

    话说上文中车贤岭还在为自己没有见到吉文而感到苦恼时，却听到有人在敲门，她极不情愿地打开了门。

    是王琦。

    车贤岭带着沉重的心情进了屋，王琦低着头，也不知道说什么。今天他是鼓足了勇气来的，他们就要走了，不知道何时才会见面？车贤岭也不说话，两个人一直沉默着。

    过了好久，王琦终于开口了。

    “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

    车贤岭点点头，这是早晚都要面临的事情，现在就面对也好，逃也逃不过，还不如直接面临呢！索性就直接说开好了，好歹现在特殊时期已经过去了。她这样想着，心里自然好多了，不再感到是压抑和难受。

    王琦又问：“几点的票？我去送送你。”

    车贤岭想说不，结果却说成了：“好的”

    后面还有话只是被她给活生生地咽下去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不正常，怎么该说的不会说，不该说的全都说出来了？车贤岭有些不明白，难不成把他当成了吉文了？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王琦试探性地问她。

    车贤岭感觉自己放开后，心里轻松多了，她向王琦笑了一下，说：“会的！”

    王琦感到如释重负，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他绷紧的脸终于松弛了一些。

    “你回去了，我会给你写信的。希望你不要拒绝”王琦说完这句话，又没底气了，对于其他的什么事他还有底气，他也不怕什么困难，可是在爱情面前，他还是有些怯懦的！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

    车贤岭听了他的话忽地觉得他像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一瞬间有些心疼！

    “嗯！”王琦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心里是彻底地放松了，真是希望她不会拒绝自己！

    贺冀家里。

    秀兰看着吉文沉默不语，尽管他都已经结婚这么久了，那个陈梦寒早已回去了，他还是郁郁寡欢，母亲看着儿子不快乐，心里也真是着急！儿媳虽然不语，但是也不能太冷落她了。秀兰想着该让儿子恢复到以前一样了，可是怎么办呢？

    突然她想起前几天那个车贤岭来过，估计是要走了，看来她是在走之前想看看吉文的，回去了见那个陈梦寒也有个话，秀兰想着儿子的感情不顺，难免不高兴，也感到不幸福。自己也是体会过的，所以她还是希望儿子去送送他们吧！这辈子虽然没有缘分了，但是也不可做的这么绝！

    吉文听了母亲说的事儿之后，他沉默了很久，不知道何时他也开始抽起了烟。以前的他觉得抽烟就是个坏习惯，既伤身又费钱，现在的他竟然发现这个烟还给自己排解了一些忧愁和失眠，现在烟已经成了他的亲密伙伴了，自己的苦恼和不安都会在吸完烟之后随着烟雾跑到别处去了。他没有想到烟这个东西还会有这么大的作用？他竟然开始喜欢上了。

    两个知青第二天就要离开了，东西也没多少，都是一些日用品和棉被子。来到这里几年的时光，吃的用的大部分都是乡亲们的，所以走时也没有多少东西可带的，郭老师说收拾东西其实只是个话，重要的是把未解决的问题解决了，免得留下什么遗憾。

    那天车贤岭和郑璇给学生考完试后，直接告诉学生，要他们好好学习，可能有一部分的小孩已经听说了知青被召回去的事儿，他们都自发地请求去送老师，两个女孩被深深地感动了

    白天几乎在考完试之后就没有上课了，学生都把两个老师紧紧地围在一起，主任孙旭说，你们跟孩子好好聊聊吧，以后说不定都不会见面了。下午的课不用上了，两个老师得到主任的许可后，就和孩子一起玩起来了，这对他们来说，也许就是最后的一课了。

    那天天已经很晚了，两个知青才打算回去。车贤岭抱着孩子送给自己的一堆小礼物，她感觉心里都是甜蜜的，当老师的最大收获就是得到学生的肯定，能有这么多天真的孩子为自己亲手做一份礼物，那是一种幸福。

    她慢慢地走出校门，看着满天的星星，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轻松多了，看看满怀的礼物，犹如被受宠的公主一样。

    今晚可能注定无眠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一个让她久违的声音从大门外的大树下面传来。

    车贤岭先是一惊！

    然后——

    她没有尖叫，更没有吓晕。

    而是——

    泪流满面

    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声音，让她仿佛等了几十年一样的漫长，他怎么会来？是自己在做梦吗？她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健美的肌肉，古铜色的肤色，俊俏的面容，稳重的眼神，优雅的微笑她竟然看得痴了，这是他吗？

    “怎么了？不认识我吗？”他很惊讶她这样看着他。

    车贤岭忽地意识到自己失态，这里是学校不是别处，她的眼睛终于转了一下，说：“不是！你回去吧！”说完她又马上责备自己，怎么能这样说？他毕竟还是来了，难道这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机会吗？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他自责地请求她。

    车贤岭在心里已经说自己是个傻瓜不止多少次了，但是看着他，她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了出来。“谁生气了？”

    他看见她转过身去擦眼泪，主动地把自己的手绢递给她。车贤岭看了他一眼，接过手绢，望着山下的万家灯火。说：“你不是躲着不见我吗？怎么这会儿”

    他笑了一下，笑的很无力，觉得是个苍白无力的孩子。他走到她的面前说：“是我错了，那天我去镇上了，不知道你会来，要是知道你来的话，我就”

    “你就会等我吗？”她迫不及待地接住他下面的话。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

    她忽地笑了，说：“就算是安慰，我也感到高兴。”

    他望着她说：“明天几点的车？我去送你。”

    车贤岭正想回答，却听见有脚步声从里面传出来，她赶紧对他说：“不用了，你回去吧！谢谢你，”她把声音故意说得很大。

    是郭老师从里面出来了，看到门口处的他们。

    “吉文，你来了？”

    让车贤岭泪流满面的当然是吉文了，他对郭老师礼貌地回了招呼。郭老师有些不高兴，但是又看见车贤岭在场，叮嘱她明早要起早点，转身就走了。

    吉文看着远去的郭老师，他主动对车贤岭说：“我送你回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前面黑漆漆的夜里走去了，可是学校门口处的另一棵大树底下，闪出了一个很悲伤的影子

    他看着前面走去的他们，眼睛有些模糊。

    门口处又出来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他都没有发觉。

    过了好久，他叹了口气。

    回过头来看见郑璇站在身边，他有些吃惊，但是他迅速地掩饰过去了。

    “叹息什么呢？爱情就是自私的。”

    他看着她忽地觉得有些陌生，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她看了一眼，说：“是不是很心痛？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抢走，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看着她很伤心，不想把自己的伤心给她扯到一起“其实，爱情是个高洁的东西，没有谁对谁错的。”

    郑璇笑了一下，说：“王琦，看不出来你还很懂这些啊？”

    他苦笑了一下，要不是姐姐非要让他来看看车贤岭和郑璇东西收拾完了没有，如果没有完，就要他来帮忙，收拾完后一起把他们都接到家里去吃顿饭，否则估计他也是不会在这么晚了还跑到这里来，在这里还看见让他伤心的一幕。虽然车贤岭总是装糊涂，可是王琦知道那就是有一个可能，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一直以为她喜欢的人肯定比自己优秀很多倍的，而且也可能是她家乡的人，可是当他今晚看到门口处的他们时，他彻底被征服了。原来车姐姐也会流泪的，而且还是在无语中默默地流泪！王琦的心开始下沉，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小说里所说的那些有情男女被别人拆散或者男女一方与别人相恋时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现在的他开始朦朦胧胧地有些感触了。

    当看到吉文说送她回去时，他看到了车姐姐的那种期盼了很久的眼神，那是只有恋人才有的眼神，没想到她藏得这么深，王琦的头上犹如被人破了一盆凉水一样，刺骨寒冷，令人发抖，他的心犹如被用一把尖利的刀狠狠地砍在了心上，顿时鲜血流成海洋，疼痛的他忘记了呼吸，只是眼巴巴地望着那个最深爱的人

    “其实我也不懂，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小说家不都是这样描写爱情的吗？”

    郑璇没有想到他的回答是这样的，继续说道：“那你认为吉文和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美好的吗？”

    王琦不知道她是何用意，看了她一眼，说：“爱情是两个人真心相爱才是美好的。”说完他有些难受，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郑璇却一把拉住了他！

    王琦的身体像过电一样，猛地麻木了很久。

    他暂且停了下来。

    郑璇走到他身旁，眼睛火热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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