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提这样的要求,会不会有厚脸皮的嫌疑啊。但他又不知道九洲的贵族,都有着什么样的礼节,万一照顾女士是人家的常态,刻意拒绝反而显得不自然了。
神官绕着马车转了转,又敲了敲车厢,甚至最后还拉开车门看了看。
“女王大人,竟然没有人在。”
姜重黎也过去看了看,真的,宽敞华丽的车厢是空的,马车前后,坐着车夫与侍从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您上去坐坐。”
神官殷勤地单膝跪下,要姜重黎踩着他的膝盖,登上马车。
姜重黎用力摇头,这哪里能行,主人不在,他进人家车里,不成做贼了么。
神官满脸不以为然,“能够为尊贵的女王陛下服务,是他们的荣幸。”
“我又不是他们的女王。”姜重黎底气不足。
他也许是这辆马车主人的国王,可人家不知道的好吧。
神官十分坚持,“在这样的野外,给一位女士尽可能地提供方便,是任何一名男士都应该做的事,假如主人家怪罪,那也是怪罪我为了您的舒适,而擅自行动,绝对不会觉得陛下您有所失礼的。”
姜重黎挑眉,“你现在倒拼命表现绅士风度了?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本王舒不舒服?”
神官微笑,“这可没有丝毫矛盾之处,尊重与杀戮,本就是可以并存的。”
“少扯闲蛋。”姜重黎粗鲁道。
神官一怔,十分想提醒他的女王,这样不雅,但看了看姜重黎的脸色,还是决定默不作声比较好。
姜重黎极目远眺,问道:“坛蜜酒地在还要远的地方?”
“是的,在大路的尽头,您的肉眼根本无法看到它的身影。”
姜重黎咋舌,这可真够远的。
他有些累了,也有些饿了,裙子的腰带也勒得他不舒服,这种宫廷大裙好看是好看,但下半身被撑得大筐一样,可不是那么好穿的。
要穿着这身,走到比天边还远的地方去,姜重黎也觉得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踩着神官,上了马车。一坐上柔软的真皮沙发座椅,他舒服得差点儿呻|吟出声。
车厢中间的小方桌上,竟然还摆着奶酪火腿与蜜瓜做成的精美点心,精致水杯中倒好了一种金黄色的液体,一看就好喝得不得了。
姜重黎的肚子……不,应该说是男爵夫人的肚子,顿时咕咕直叫起来。
姜重黎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附身在男爵夫人身上,那么是不是不用元精,也能品尝到食物的滋味呢?
这个念头一起,就有些遏制不住了。
姜重黎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点心,但干渴却实在难以忍受。
我会赔偿马车主人的。
姜重黎对自己这样说,还是端起了水晶杯,喝了一口里面的饮料。
一股清甜的芬芳,溢满喉间,内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丝很有劲道的奇妙感觉,使得这液体的存在感十足,爽口之余也带来了分外的满足。
姜重黎不知不觉,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将一杯金黄色的液体,全都喝光了。
他又捡起一块小点心,扔进嘴里,粗野地大嚼,一边嚼,一边发出咯咯咯的笑。
“女王陛下?”
神官探头进来,就看到姜重黎直接将盛装金黄色液体的水晶瓶子抱在了怀里,吃一口点心,就举起瓶子喝上一口。
“呃……陛下,那是82年的流金坛蜜酒,以液体黄金般的昂贵价格和酒劲儿很大而著名。”神官轻声道。
姜重黎一阵傻笑,“酒?本王这辈子还没喝过酒呢,原来就是这个味道的啊,好喝,真好喝。”
神官看着满脸醉像的女王大人,摇了摇头。
他默默坐上了车夫的位置,一抖缰绳,驾着十六匹骏马拉着的华贵马车,驶向坛蜜酒地。
夜幕初降,坛蜜酒地一片灯火通明。
坛蜜子爵带着他的妻子与儿女,一身盛装,站在门前,伸着脖子,拼命往来路张望,翘首期盼。
远远的,清脆的马蹄声,整齐敲击在青石地面上,坛蜜子爵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口中一边叫着来了,来了,一边带着家眷们,抢步迎了出去。
马车缓缓停下,坛蜜子爵一家老小,全都把脑袋垂得低低的,身体竭力接近地面,行着大礼,迎接贵客。
神官看着他们,歪头思索,挑了挑眉。
他正正衣领,拂掉修身制服袍角上的一丝褶皱,打开车门,恭敬地单膝跪地,将他的女王,从华丽的车驾中迎接出来。
然后,他搀着他的女王,高昂着头,嘴角带着优雅谦逊,却又高高在上的,神职人员特有的傲慢浅笑,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眼神中,大步走入了坛蜜酒地。
这个从前,连踏上一级台阶,他都会被人嫌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