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前如意让谷纳帮她换上了件白色的晚礼服,衣服高雅大方,是如意见到最美丽的,蓬盈的衣袖正好合适,腰围在谷纳用别针别上后,也合度。谷纳还找来了张缀满珍珠的发网,把她的黑发罩住,小珍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更将她照得灵气逼人。
“这一点也不像我!”如意望着镜中的自己,几乎无法相信镜中的美丽女孩是她,不过穿惯宽松旗袍的她,是怎么想不到洋女人的衣服穿起来竟会如此吃力,为了勒出细腰的效果,刚才她差点活活被谷纳勒死,所以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她选择,她还是觉得做中国女人幸运多了!至少不用这样暂时停止呼吸的勒小腹,她暗暗祈祷——这种洋玩意可别传到中国,不然她就惨了!
“你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贝丝奶奶像阵风般的闯进来,她亲亲如意的脸颊。“简直像朵甜美的小茉莉!”
贝丝奶奶穿了件水绿的衣裳,最吸引人的还是她那闪著光的眼睛,让如意想到夏日的海面。
这种奇异的蓝眼睛,让她觉得非常非常的熟悉,一种让她喘不过气来的熟悉。
谷纳告诉她,贝丝奶奶只有蓝斯和夏绿蒂两个孙儿,那种深刻的轮廓和几乎泛著蓝光的黑发与深不可测的黑眸,蓝斯显然的比夏绿蒂要出色许多。如意看着他的微笑,浮在嘴角。
不过她却更喜欢贝丝奶奶那种漂亮的蓝眸,更喜欢那犹如阳光般亮泽的金发,桑德斯,如果她够诚实的话,她会承认桑德斯一直在她的心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常常想起他,她真想让他看看她穿著这件美丽礼服的模样!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她不会再见到桑德斯,在这摇远的异国,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的线,再也不可能交集,何况桑德斯说不定已经忘了呢!
“别担心!”贝丝奶奶突然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侮蔑我的客人。”
显然贝丝奶奶以为她在为晚宴担忧,如意朝她微笑。“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侮辱我的,我是个非常骄傲的中国女孩!”
如果这个非常骄傲的女孩知道,一个总能减损她锐气的英国男子今晚会出现在这场晚宴上,她或许就不会说得这样自信了。
飞驰的马车上,桑德斯视若无睹的注视著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
他还没有找到如意、老天哪!他把脸埋进手掌中,如意根本就是被他逼走的。
如果他不做那些没有意义的威胁,如果他不。可是他都做了,不是吗?
桑德斯苦笑。
他不记得自己曾对哪个女子这样牵挂,即使是蓝雅也不曾如此牵动他的心。
可是这个任性的中国女孩却总有本领,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她,想使她不受到任何伤害,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因为即使在她让他气得七窍生烟时,他还是想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紧紧的,让外面的风雨都不能伤害她。
他永远忘不了当如意被挤进人群中时,他心惊的感觉,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如意从他身旁跑开时,他被缓慢的轿队阻隔在数尺之外,那种忧焚如火的心情,似乎到现在他才能正视自己的感觉,不知什么时侯开始,蓝雅在他的心中已经淡得几乎没有颜色,不知道什么时侯开始,那个惹祸精已充满他的心?
在威胁把她送走时,他并没想到他会这样想念她恶作剧时故做无辜的眼神,他不曾想过他会怀念她照顾他时的用心和温柔,可是他确实想念得紧。
在找她的过程中,他想了又起,他是真的想把她留在身边。
是的!他一定会找到如意的,桑德斯紧紧握拳,这一次,他会将她永远留在身边,永远保护著她。
“老天!”坐在他对面的肯恩突然像发现新陆般的喊了出来。
“你这个表情和居沃斯家那个泼妇一模一样。”
“泼妇!”桑德斯疑惑的挑高眉。“你该不会是说夏绿蒂吧?”
“就是她!”肯恩用力点头。“她到军团来指著我的鼻子,叫我告诉你,你的姑婆要你一定得参加这次的晚宴,不准有任何藉口。老天!你没看到她趾高气昂的样子,她还以为她是女王!”
桑德斯笑了,蓝眸中闪著笑意。“不会吧!我记得夏绿蒂是个甜美的女孩。”他耸耸肩。“不过那语气倒是我姑婆的,没错。”
“甜美!”肯恩嗤之以鼻。“我觉得毒辣还差不多!”
“肯恩!公平点!”桑德斯好奇的望着他的朋友。“夏绿蒂才十七岁,你很少和这样的女人计较的!”
肯恩涨红了脸,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夏绿蒂不顺眼,那个女孩非常擅长挑起他的怒气,他知道她是个名门千金,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穷小子,照理说他看见夏绿蒂应该巴结都来不及,可是只要一看到她,他就可以闻到空气中的火药味,她那种看不起人的程度彻底激怒了他,可是这事又不是第一次,为什么他对夏绿蒂特别生气呢?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想不通。
“你该不会喜欢我那个小表妹吧!”
“怎么可能!”肯恩激动的说:“我不可能喜欢那种自以为是又坏脾气的女孩。”
“是吗?”桑德斯交叉起双臂,他觉得似乎有好戏要登场了,但他故意皱眉道:“我不知夏绿蒂这样糟呀!”
“其实”肯恩又有话要说了。“她也不是很糟啦!仔细想想,她还是当漂亮的女孩!”
就在肯恩替夏绿蒂下评论的同时,马车停了下来,居活斯府邸已经到了。
当他们走进那奶油色镶金的大筛,华尔滋的走旋律正在回荡著。
他们显然迟到了,晚宴已经结束,舞池中挤满了起舞的人们。
从桑德斯一进入大门,夏绿蒂就发现了他。
事实上她一整个晚上,都不断的朝门口探望,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给等到了!
她小心的拉起晚宴礼服的篷裙,快步的走向桑德斯。
为了这一刻,她已经在镜前练习了好儿大,她的女仆经常看到她在镜前轻摇著象牙扇,努力的找寻自己最美的角度。
“桑德斯!她兴高采烈的喊道。”
“你看起来十分迷人,夏绿蒂!”桑德斯欠身吻她带著手套的手。“这位是和我同军团的肯恩布朗中尉。”他自做主张的替这两个人介绍。
果然,火药引线嘶嘶的燃起。
这两个人怒目相对几乎一个世纪那样长,然后异口同声的说:“我们已经见过了!”
“陪我跳舞,好不好?”不等桑德斯回答,夏绿蒂就伸手勾住他的手臂。
桑德斯不露痕迹的将的手拿开。“我的华尔滋跳到很糟糕,恐怕会踩到你的脚,如果想跳的话,我推肯恩,他的舞跳得好极了!”
“什么?”夏绿蒂和肯恩同时把头别开。“我才不要?”又是异口同声。
桑德斯耸耸肩,微笑。“如果你们没有这个舞兴,那我也没办法了!”他望向夏绿蒂“姑婆这么坚决的要我参加的晚宴,不会只找我来跳舞吧?
“还不是她好管闲事的习性又在作崇!”夏绿蒂扮个鬼脸说道:“她从路边捡了个中国女孩回来,现在正努力帮那个蛮人打听她姊姊的下落!”
“中国女孩!找姊姊!”桑德斯觉得心跳快了一拍。“她不会刚好叫如意吧?”
“你怎么知道?”这一次轮到夏绿蒂惊讶。”她和奶奶就在那边呢!”
桑德斯朝她听指的方向望去,当他看到他姑婆旁那个穿着白衣的娇小女孩时,他告诉自己,这一定是他的幻觉,但是他的心跳却急得如此真实。
那不可能是如意!
她不可能在这里的!
但仿佛回应著他灼热的注视般,女孩转头面向他。
就在这一刻,他的所有知觉都复苏了。真的是如意。
如意睁著大大的眼睛一瞬也不肯的望着他。
是如意,真的是她!
老天!在他不眠不休的从加尔各答翻过来时,她竟然在他站婆的舞会中。
桑德斯就这样带著严肃、可怕的表情,大步的穿过舞池,朝她走去。舞池中拥挤的人群全部静默了下来,自动让一条路来。
完了!桑德斯一定是来找她算帐的!如意正想跑开时,桑德斯有胳臂就环住她,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人声、音乐声在刹那间全都静了下来,桑德斯就这样默默的胀抱她。
如意屏不住呼吸,紧张得想笑,但是等待他温暖柔和唇印在她的唇上,所有的笑意都消失了,她的手已不知在何时环住了桑德斯。
“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桑德斯,你和我的小客人间是什么关系?”贝丝奶奶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迷惘,如意急急想挣开桑德斯的怀抱,但他反而加紧手上的力量,怎么也不让她离开。
“她是我的妻子,我的中国新娘!”他朗声说。
在场的群众,包括如意全都震惊的看着他。
他们大半惊讶的原因是,以桑德斯的身份怎会愿意娶个中国女孩,而如意则对他还继续著这场戏觉得十分吃惊。
“这一点,我可以证明。”肯恩得意洋洋的站了起来。“我们威灵顿军团,人人都知道桑德斯有个可爱的中国新娘!”
“你胡说!”夏绿蒂从肯恩身旁挤了出来“我绝不承认这个野蛮的黄种人,无资格做”“你有什么资格不承认!”肯恩打断她。“如意是每个男人心中最理想的妻子!”
“哈!如果是嫁给你这个大老粗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桑德斯可是堂堂的约翰伯爵,亚尔贝玛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她根本连替桑德斯倒水的资格都没有!”
“你凭什么说这神话!”如意眯紧眼睛看着夏绿蒂。“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至少。”夏绿蒂回瞪她。“比你强多了!”
如意故意忽视桑德斯不以为然的表情。“那你倒是说说看!”
“各位!你们都看到了!这个中国女孩是在向我挑战!”夏绿蒂转身面对围观的群众。
“我提议下个月,有场越野赛马,我愿意和她一较高下,如果她输了,就离开桑德斯,如果我输了,我就心甘情愿承认她是我的表搜,称她约翰伯爵夫人。”
在场的群众立刻鼓掌赞成,在加尔各答谁不知道夏绿蒂小姐是越野赛的好手,这个中国女孩确定会输!
“你敢不敢和我比赛呢?”夏绿蒂恶意的问道:“如果你现在就认输。我是可以谅解的!毕竟中国人怎么会懂得赛马这种高尚的运动呢?”
“偏偏我就懂得。”在桑德斯来得及阻止她之前,如意说道:“谢谢你邀请我参加赛马,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到几天,夏绿蒂和如意赛马争夫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加尔各答。
人们对这件事津津乐道,看好如意的只有肯恩和威灵顿军团中几个对如意有好感的军官:不过以如意目前的状况来说,夏绿蒂这著险棋是下对了,因为这边萱格格,虽然自称还不会骑已经被丢在马背上,可是会骑人的力量和勇气、除了速度外,最重要的是沿途大多有必须跳跃的障碍相接墙、常常有人在途受伤甚至丧命,一般来说一没有经验的人多半不敢参加。
所以这个如意真是人不高但胆子却比谁都大。
而她驾定参赛的坚决,简直快把桑德期逼疯了。不论采用任何方法,如意就是不愿放弃比赛。
“你不用神气啦!我可不是为了争取你参如比赛,我是为了打败夏绿蒂。”她告诉桑德斯。“我一定要把她脸上那种自以为是的表情都捣碎。”
桑德斯叹气,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好不容易才我到如意,可是竟然还来不及向她表白,却已经卷进另一个麻烦中。
这对他来说是个从来都没有过的经验,虽然知道她莽撞、任性成天在惹麻烦,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她,他好像注定要帮她解决她围的祸一般。
最让他觉得困惑的是,他一点也不讨厌这个责任,始终是他的责任,这个念头让他觉得心悸。
可是这是在他看见肯恩把手放在如意的腰上之前。
老天!他居然把手放在如意的腰上!桑德斯皱着眉冲出屋外。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他对着肯恩吼道。
“就像你看到的!我在做我的工作!”肯恩疑惑的望着他。
“我不过是在教如意如何跳过障碍!”
“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桑德期的声音紧崩。
“可是桑德斯,如果不教她的话,这场比赛对如意来说大公平!”肯思不以为然。
“除非称亲自教她,不然我仍的课程一直持续到比赛前!”
“如意根本没必要参加比赛!他的意思是说不管谁赢得比赛,他对如意的心都不会改变。但如意却解释成她根本没必要参加比赛,反正她又不是桑德斯真正妻子,而这让如意觉得难过。”
“你们能不能不要当我不在场讨论我?”她恼怒的说道:“如果你们都没有空,我也可以自己练习,反正摔下马,我再骑上去,就这么简单!”
不等这两个人有反应她策马跑开。
“好如意!真有个性!”肯恩赞道,他转向桑德斯“你赶快去迫她吧!”
“我已经听够了你告诉我怎么做了!”他皱眉道。他就是这洋兀立着看着如意的背影,姿势僵硬如雕象,但在肯恩握住缰绳准备追上去时,他突然开口;我去为我的马上鞍,从今天开始,你的课程结束了!在肯恩开口之前,他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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