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冬不愿意看这孩子一眼,她给了孩子生命,仿佛这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她再也不会施舍给这个孩子一分爱。我不能任意评价她,因为我知道她是拼了命才生下了这个孩子。她心里的苦,无人言说。</p>
想到孩子的日后,我有些为难,“不知道殿下会不会觉得孩子夜间吵闹。”</p>
他说,“那又如何?”</p>
“我把她带回去,殿下肯定要问我这是谁的孩子,可是,看情况,殿下并不知冬儿的事。”</p>
“嗯。”他又饮了一杯酒,点头应和我。</p>
“我回头怎么把孩子带进南魏皇宫呢?”眼下还没有度过,我就已经想远了。</p>
“嗯。”他又点头,面上已经染了几分醉意。</p>
“你喝多了?”我问他。</p>
他眼底依旧清明,“你看着像?”</p>
“不像。”</p>
我又道,“你给我想个招,我怎么把孩子带回去,难道说,这是我一个亲戚的孩子?还是,这是我从路上捡的孩子?缈姐姐聪明,肯定一眼识破,我该怎么说?”</p>
“杞人忧天。”他评价。</p>
“啊?”</p>
“我说过把孩子给你吗?”</p>
“那你……”我不明所以。</p>
“我会把孩子安置好。”</p>
“安置在哪里?”</p>
“等她满月,我带她回凉州。”</p>
“那殿下还是会知道。”</p>
“傻,我又不把她带到你们那里。”</p>
“那样的话,你把她放在哪里?”</p>
“我府上。”</p>
“你天天上朝下朝,军营出入,还时不时进宫觐见,哪里有时间照顾这孩子?”</p>
“无需担心。”</p>
“你一个男子,怎么抚养一个婴孩?”</p>
“府里有女眷。”</p>
“女眷?你母亲吗?”</p>
他手肘撑着桌子,侧头说,“我早就没有了母亲。”</p>
“哦。”我不知该说些什么,要是我没有母亲,想想就要难过得哭出来。</p>
“是我府里的侧妃。”</p>
我疑心自己听岔了话,这要是雨师乘歌和我说,我还会信。</p>
“侧妃?”</p>
“对啊,四五个。”</p>
我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一开口,嗓子塞了棉花一样。</p>
“你快要哭出来了,是不是?”</p>
我当然说没有。</p>
“你知不知,你是个傻瓜?”</p>
我从来没有看透过自己的心,当然是个傻瓜,很多年之后,他再次用这话说我,我也认了。</p>
“怎么骂起人来?”</p>
“……可是……我比你更傻……”他小声念叨。</p>
我没有办法接他的话,一时间寂静。</p>
“没有。”良久后,他打破寂静。</p>
“什么?”</p>
“府里没有侧妃,更加没有正妃。”</p>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看出了我的贪心和执念,我越得不到雨师乘歌的喜欢,越是想要揪着他不放,可我也知道博端格的好,不舍轻易从他身边离开,攀附榉木的藤蔓没有了依靠,我如同海上的人没有了司南,寻不到东南西北。</p>
我早该知道,他和即墨缈一样聪慧,我的那些小心思,他早就看出,只是在纵着我的心机和轻狂。</p>
“夜深了,露水重,回去歇息吧。”</p>
“好。”我站起来。</p>
他再说下去,我怕我也没有胆子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