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皎月难逢凄凉夜

bsp; 然后我一头栽到地上，不省人事。</p>

    我做了一个梦。</p>

    很模糊，也很冰冷。</p>

    一座华美高大的院子，一个扫地的老奴，一棵金桂树，一对精美的红灯笼。</p>

    这一切就组成了一个家，一个我的家。</p>

    “青枝，快来尝尝这碟桂花糕。”一双手温柔地把我揽进她的怀里。</p>

    我张开嘴，嘴巴里立刻被塞进了一块桂花糕。</p>

    “甜么?”一个女声问。</p>

    我摇头。</p>

    “不甜么？”她似乎有些困惑。</p>

    我还是摇头。</p>

    “青枝……”</p>

    我推开她的怀抱，一个人规规矩矩地站好。</p>

    “他要娶别人了。”我道。</p>

    她没说话。</p>

    “哪怕我按照他们的要求，这么努力去做一个男孩。”我继续说。</p>

    她还是没说话。</p>

    “女孩天生就该卑贱么?”我问她。</p>

    “不是……”她下意识反驳我，“你是嫡出的侯府长女，怎么会卑贱呢?”</p>

    我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我不是侯府嫡女，不是官家千金，不是富商小姐，我是不是就比男孩子要下贱?”</p>

    她惊愕我说的话，眼泪却一滴一滴止不住地从她眼角滑落。</p>

    我垂下眼，将盛满桂花糕的碟子放到她的手上。</p>

    “还有好多字没写完，祖母会罚我的。”</p>

    她看了看我，终是以帕掩泪，离开了院子。</p>

    有金桂随风掉在了我练字的宣纸上，我拿起笔，笔尖却停在纸上，晕染出大团大团的枯败墨迹。</p>

    十里红妆满城庆，谁怜金桂落纸宣。</p>

    我想，?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大概就是我自己了。</p>

    “不要，父皇！”</p>

    一声大喊，我猛地被惊醒。</p>

    睁开眼睛，我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p>

    岑曦也醒了，他和我一样，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愣愣地躺在山洞的地面上。</p>

    有点凉。</p>

    过了许久，我开口“为什么你总做同一个噩梦?”</p>

    岑曦将自己的唇角向上扯了扯，算是对我的问题的不屑。</p>

    “那你为什么总做不一样的噩梦?”</p>

    他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无言以对。</p>

    又静默了会儿?，我问他“你梦到了什么?”</p>

    岑曦无所谓地笑了笑“尊贵荣华千年誉，痴心女子负心汉。”</p>

    我眨了下眼睛，道“那我们这次梦得差不多。”</p>

    岑曦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双手撑地坐了起来。因着动作幅度有些大，本来凝固的伤口又有血液流了出来。</p>

    我看了一眼他淡定的脸色，忽道“给我拔箭吧。”</p>

    “我不会。”他直接了当。</p>

    “……”</p>

    我瞪他“就往后一拔，简单粗暴的会不会?”</p>

    “不会。”他道。</p>

    “……”</p>

    我决定无视这个太子殿下，自己动手。</p>

    我本来就是面朝大地躺着的，拔箭也算容易一些。我伸手去够背上的箭，够了几次都没够到，反弄得我一脸扭曲，痛不欲生。</p>

    岑曦看不下去，他阻止我。</p>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p>

    我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再不拔，我还有命么?”</p>

    岑曦被一噎，呆了下。</p>

    “我说岑曦，你真要眼睁睁看着我自己拔箭啊?”</p>

    我真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p>

    岑曦反应过来，他看着我背后的伤似乎有些紧张和恐惧。在我的目光注视下，他颤抖着把手放到我背上的断箭上。</p>

    就在他要闭眼拔箭的时候，我大喊“等等！”</p>

    岑曦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p>

    “你！”岑曦恶狠狠瞪着我，一脸怒气。</p>

    看着他那个样子，我想不害怕也不行啊。</p>

    “那个……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找些止血的草药，以防万一比较好……”</p>

    岑曦好像松了一口气，他扶着墙站起来。</p>

    “你在这儿等着，别乱动。”</p>

    说完，岑曦就往山洞外走。</p>

    “喂！”我叫住他“你知道找什么草药，怎么找么？”</p>

    我只是随口说说啊，我们两个都只是个会纸上谈兵的公子少爷，哪会那等活呀？</p>

    “我觉着直接拔，更为稳妥。”我弱弱补上一句。</p>

    岑曦压根就懒得理我，直接走了。</p>

    待岑曦走远，我咬牙，抓住墙上的藤蔓站了起来。</p>

    昨日之所以选这个山洞，除了是因为这里最为安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附近有一处水源，我的伤口必须赶快清洗。</p>

    我扶着墙往外走，很快就到了水源之地。</p>

    一切我都计算得很好，等岑曦找完草药，我也回到了洞穴了，只是还是出现了意外。</p>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