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令時間,捷克早上九時,香港凌晨二時。
「請稍等一下。」我利落地打開公事包,翻出筆記本,按出了陳總的行程表。
「對,明天三時半與銀行負責經理會面,是關於項目編號B1855的融資方案。」
「那個旁邊的標記的不是陳總的行程吧,是什麼?」電話另一頭的零深問。
「其實那是個私下做的,也不知用不會得著。明天那個融資項目較大,原材料成本較高,要是銀行融資方面沒問題的話,是用不著的,但要是洽談不順,自行負債的話,就有可能需要找一些成本較低的供應商。」
我邊說邊打開了REF06的資料夾,在001號找到了文件,然後在公司聯網內轉發到零深的私人電郵。
「我剛發給你一個文件,看到嗎?」
「是的。」
「先前有好幾家公司遞交過計劃書,那陳總讓我『看著辦』,我就私底下做了些調查,把資量,穩定來源,價錢,時間等重新鑑定後整理了一份報表。要是洽談不成功,就麻煩你把這份報表交給陳總,好作參考。」
「零深?」見那邊沒有動靜,我問。
「你大學只專修過建築?」
「對,怎麼了?」
「沒有,從你收納檔案到這份報表,我都覺得你用的軟件很不一樣,不論是格式和設計,都跟傳統的有些不一樣,清且美觀。」
「這個設計軟件是我我組合了數個軟件使用的,也自行修輯了一些功能。好用的話,我回公司後給你發。」
「你怎麼對電腦工程這麼熟悉?有學過嗎?」
「沒有。」
「還在那邊裝蒜,呵。」
「沒有,只是覺得內置的軟件用著有些不方便,不知怎地就會了。」我實話實說。
「算了,反正職場上每人也不秘密,也難怪你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話說回來,你不怕我邀了你的功?」零深似是開玩笑地說。
「無妨,要是能請你幫忙核實一下資料的話,我也省了麻煩。」我看著窗外的像童話中的雪景,心情放鬆了些,回道。
那邊靜了下來,我問:「怎麼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你開玩笑,還以為你會有點鬱悶呢?是那個惡作劇失敗了嗎?」
「不是惡作劇吧。陳總性子,我大概了解。」我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說:「因為那件事,我的行跡不論在公司還是出差期間,都一直被緊緊地記錄在目,對吧。」
那邊又是一陣沉默,過後:「你早知道?」
「不。」我想了一下,重新把視線投出窗外,定在遠處迎著雪日揚動的風力發電車,心平靜了一下。「一言難盡,但也只有見面瞭解清楚了。」
「你相信他?」
「為什麼不?」
「該說你是現代簡單主義者,還是人善主義者?還是說,你剛看完人性的善良這本書?這樣活學活用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我一笑,答非所問「那件事,待我回來再向你道謝。」
「當然。」她鄭重地收下承諾,又問:「若我問你一條問題,會困擾嗎?」
「不,請說。」
「相信一個人到底有什麼憑藉?感覺?直覺?你又怎知那不是錯覺?你如何判斷這個人值得你的信任?你的判斷能力是理智還是盲目?說得難聽點,是純粹自我感覺良好,以為善待別人,對方就不會傷害你?還是你情願蒙在鼓,好讓自己不受傷害?」
「相信,拆開來說的話,就是「木」和「目」,「人」和「言」四字。」
車沿著森林,靠邊駛進。
「我認為字義是,即使你被隔絕森林內,耳目不聞,仍然會對林子外的某人言無不信。零深,若你選擇依賴憑藉,必然要活得小心翼翼。這是因為你注定找不真心相待之人。」
猶記得在在面試之日,陳總曾經問過我這個問題,我的回答,仍始如一。
這句話,這片森林,怎會如此熟悉?
「司機,請停車。」我用英語對司機說。「零深,抱歉,我回頭再致電你。」
我幾乎是跑下車的,急得甚至乎顧不著穿上外衣,我不知道這種怪異的方向感是怎麼一回事,但我任由它領路,跌跌撞撞地往前搜索著。
「這樣向前走五十米,會看到一個木牌。」
我停下來,用右右眼用尋找,卻看不見牌。
不知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有些什麼,我乾脆地轉身,離開。
此時,發現了嶄露在雪日下的棕色板塊,我用雙手把雪抺去,果真發現一個木牌。
睡意如海潚湧臨,凶不可擋,彌遊在夢的邊沿時,倒在雪地的我觀望天際,凝看雪飛、雪舞、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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