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脚腕而去断尘崖摘取玉珠草,却被紫辰星君责罚的苏浮时说的话。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阿吟,靖王府什么都不缺,独缺一个女主人,这次回京,你……嫁给我可好?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苏靖琰,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在他胸口,她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温柔的话语在耳畔响起,她不禁红了双眼,多日的逞强败给了一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浮看着她的笑,终于忍不住将她拉入怀中:“就算你真的十恶不赦,我也陪你走到玉石俱焚的那一天,阿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偌大天下,我再找不出另一个人可以让我像对他那样的不顾一切,我不在乎这天下怎么看我,我只想知道他是怎样看我。
她只是笑,抚着心口道:“苏浮,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他手一顿,目光从落寞到心疼:“我的傻阿吟,你怎么能爱上他,你可知那是个永远不可能从华清幻境中走出来的人,你得不到他的。”
她摇摇头:“一千心头血,一个都不能少。我知道这样做等待我的会是万劫不复,师父知道了也不能饶了我,可是我心甘情愿。”
他将伞移到她头顶,慢慢蹲下身,用绢帕为她擦去脸上的血迹:“除了杀人,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接过他手中的银针,笑了一声:“你说得对,那八十三个人的心都是我挖的,加上这里的一百零二颗心,一共一百八十五条人命,我双手满是血腥,你预备怎么办?”
“自从天牢里出事后,皇兄便名我彻查此事,我在天牢中找到了一枚银针。”他将那枚银针举到她面前,“会把羽桃花雕在银针上的人,只有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不会无故杀人的,为了仙尊是不是?阿吟,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救仙尊的药究竟是什么?”他一步步逼近,她只能步步后退。
她要怎么解释现在的画面,在这染血的真相面前,什么解释都变成拙劣的掩饰。
她望着他的眼睛,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阿吟,为什么骗我?”
茫茫夏雨中,他的声音交错着雷鸣,狠狠砸进她心中。
她回过头,看见本应奉旨前去巡视河道的他撑着一把六十四骨白面纸伞站在相思树下,神色忽然就变得惊恐,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逃走,可是他震惊中带着心疼的目光却将她牢牢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苏浮突然出现的时候,她已经屠完了整个寨子,正跪在血泊里疯了一样地擦拭着白玉萧上的点点血迹,一百零二口人的血混着冰凉的雨水渐渐冷了,在她周围连成了触目惊心的血色溪流,浸透了她妃色的衣裙,仿佛将她掏空一般,整片天地只剩下她悲凉的双眼。
她闯入了寨子,就用那把挖了八十三颗心的匕首挖出了寨子里一百零二口人的心,那一天的雨,被染做血红……
山寨的确如连陌所说,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在这里居住的人,都是安稳度日的凡人,这里没有晏京城的繁花似锦,令人目不暇接,亦没有过去沧澜城的古老醇厚,一眼望不尽岁月沧桑,这里平凡得令人提不起兴趣,唯一能吸引人驻足的唯有寨子口那株满树落霞红的相思树。她静静地站在树下,仰着头看雨打花落,雨点在眼前连成了一层薄纱般的隔阂,她望不见天穹,亦望不见沧澜星君殿外那段记忆的斑驳。
前往那个小山寨的那一天,恰逢立夏以来第一场雷雨,她没有撑伞在雨中站得笔直。
她明白他什么意思,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她便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这是连陌走之前,给她留的话。
朝东翻过两座山,有个小山寨,大约有百八十人,土匪山寨,朝廷暂时没有接管。
正当她为取心犯愁之际,连陌接到了雾莲月传来的消息,紫辰带兵与雾莲月在妖兽之森交战,圣魔宫如今有如空城,他身为魔君,必须立即返回魔界。与此同时,天山来信,秋衡子命闻溪尽快回山,一时间,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晏京城天牢底八十三名重犯一夜之间全部被挖心,这件事惊动了整座京都,苏还锦下令全城戒严。连陌把那八十三颗心带到了皇宫地下的冰库中藏好,这些心里的血才得以保持新鲜。连陌说,她这次杀的虽然都不是好人,但对于朝廷来说比死了几个普通百姓更加震惊,今后取心怕是不能再向牢中犯人下手了。
五日前。
石壁一角,蓝衣的少女脸色煞白,虚弱不堪,却还是紧紧抱着怀中昏睡过去的人,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忽明忽暗的火星,自嘲地笑了起来。
夜幕降临,洞口依旧为积雪所封,洞内篝火残星,火光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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