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错愕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白衣道服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与水中倒影一样的大红桃花绮罗裙,夜风嚣鸣,吹起银发千缕,在她眼前飞舞。她抬起手触摸,指尖,白发
如雪……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幻境吗?!为何她会变成这副模样?!她发现内心的惊慌已随着愈发眩晕的感觉逐渐超出她的想象。
头顶忽然飘下一枚白色桃花瓣,落在她掌心的银发上。
羽桃花?在玉竹居度过了七年春夏,她怎会不认得这花。回眸去,只见十里羽桃竞相绽放,落雪一般在天地间飞旋,取代了那一片红色曼陀罗花海,一派宁静淡远。这样的场景,分明是她心心
念念,再熟悉不过的十里羽桃林。
她慢慢迈开步子,走入桃林中,穿过千重羽桃花,她望见了披红挂彩的玉竹居。玉竹居素来雅致清宁,从未有挂红的一日,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扶着抽痛不止的额头,走到门口。
屋内传来一阵说笑声,她探头去看,只见一身月华锦衣的白君卿牵着一个女子缓步走出,那女子头盖红绸,身着百鸟留仙霞帔,这样的嫁衣乃是帝姬出嫁才能穿的,配她师傅这样的六界仙尊乃是
名正言顺。白君卿紧握着她的手,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那是紫琉疏与她说起司徒令萧时才会露出的美好神情,好像偌大的天地间,他眼中只有那女子的倩影。
白君卿看向她,慈爱地招招手:“阿吟来,这是你师娘。”
那一瞬间,花汐吟只感觉自己的天地尽数崩塌,她腿软得险些晕过去,眼前的影子一直在晃:“师父……师父……”
“快来叫师娘。”白君卿温声呼唤。
这就是她的心魔吗……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是被花粉迷的还是被他的话惊的。
“师父你骗阿吟!阿吟……阿吟没有师娘,师父你怎么能娶师娘!你骗我!——”这是谁的声音?是她在说话吗?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花汐吟感到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抽离,胸口痛得像是要
炸开一般,说了什么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只要一看见师父身边那个她要恭敬地唤声“师娘”的女子,她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地疼着。
这个幻境为何会这样真实,就好像她伸出手就能碰到一样……
师娘?为什么会有师娘?害怕……是了,这便是害怕。她竟然怕他娶妻,竟然害怕他被人抢走!她不怕妖魔鬼怪,不怕被人当做妖孽诛杀,不怕变成元冥神玉中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却因为怕
他因为另一个女子不再是她一人的师父而怕到浑身抽痛?!怎么会,他……他是她最尊敬的师父啊!他不是应该祝贺他娶妻,然后跪下给师娘奉茶的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疯了吗?……
她的声音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漏出来:“师父,你不能娶妻,你答应过阿吟不娶的!我没有……师娘,永远不会有师娘的!”
她在说什么?她怎么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这里是哪里……玉竹居?她怎么会在这?
她的身体根本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聆音剑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她手中,她手握长剑朝着那女子猛刺过去,一剑便贯穿了她的心口!鲜红的血像不要命似的往外喷,贱了她满身满脸的触目惊心!
那女子缓缓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啊!——”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满是血迹的聆音被她惊吓地丢出去!她,她做了什么,她居然用他传授的聆音杀了他的妻子!
羽桃花雪白的花朵随风落在女子身上,分不清哪里是鲜红的嫁衣哪里是女子的血……她连连后退。
“师,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不受控制了……”她惊恐地看着自己双手。为什么,这不是幻觉吗?古籍上记载的七夜昙华的幻境不是人的心魔,是臆想吗?为什么这血会这让滚烫!
这都是假的!她不会害怕的……所以,为什么还不消失?!
啪。她回过头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东西,这一眼让她好不容易找回的一点理智刹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被她踩中的竟然是苏浮的手!他浑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她的聆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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