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背后十一

p;   她们骂我，她们尖叫，她们笑，那是因为心中装满了欲望。

    这种暴发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贫困的生活曾经让她们抬不起头来，在社会变革的动荡时期，她们拼命地享受，拼命地补偿过去。

    过剩的营养让她们的精力过剩，但是属于她们的男人已无法顾及她们，因为男人们有了更年轻的女人。

    她们当然不会甘心情愿地独守空房，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一天天白了，鱼尾纹一天天加深，于是她们开始疯狂地寻找新的男人。

    其实，正因为有了这些暴发户的存在，才有了“鸡”和“鸭”这一行的兴旺，这两者是相互依存的，我感谢他们。

    那两个女人开始疯狂地购物，眼睛里闪着贪婪的目光。

    这让我想起徐怀义，他疯狂地购物，是为了掩盖他的性无能，而这两个女人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富有，其实骨子里他们都是怯弱的。

    我跟在她们后面，心里也是怯弱的，因为我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对于未来，我是怀着恐惧的。

    突然间想起了一幅画，那是在大学时在唐辉的房间里看到的，是他当时的女朋友贺燕雁画的。

    那是一幅油画，画的是一个裸体的人在奔跑，我无法辩别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身体的肌肉被无限夸张地扭曲着，好象要炸裂似的，可是夸张的身体线条却是柔滑的，失去了所有力量似的。

    背景是很多颜色堆上去的，根本分不清那是什么，像一个梦。

    如果那真的是一个梦，那一定是可怕的梦。

    记得我在看这幅画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倏地冒出了我曾做过的那个无助的梦。我用手去触摸画面，上面坑坑洼洼，不知为什么手突然抖了一下。

    我不会欣赏画，不知道这幅画用的是什么笔法，但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灵魂深处的东西。

    跟在这两个暴发户女人的后面，看着她们肆无忌惮地挥霍着金钱，挥洒着她们的欲望，脑海里突然闪现那幅画，我意识到，那幅画表现的是一种绝望，对未来的绝望。

    我心悸起来，甚至有些魂不守失。我是一个胆小鬼。恐惧从晚饭开始。

    其实我的酒量是可以的，但是，今晚我遇上了对手。

    两个女人的酒量很大，她们轮番灌我酒，而且是红酒白酒混着喝，我跑进卫生间呕了两次，但她们对我毫无同情之意，继续拼命灌我酒。

    就是这样，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我明白了，这两个女人是虐待狂，她们一定受过男人的伤害，然后把这份伤害转嫁到我的身上来抚平她们心底的创伤。

    我只有恐惧，没有后悔，我开始拒绝喝酒，她们尖着嗓子说：“老娘可是付了钱的！”

    我说：“再喝，命根子可就硬不起来了，你们就要难过死的。我这可是为你们好！”

    她们哈哈大笑，拖着我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她们住的宾馆。

    一进房间，她们就像两条疯狗扑到我身上，把我扒得一丝不挂，轮番用手抽打着我，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着脏话。

    我开始求饶，她们像失去理智一样大笑，把她们臭哄哄的口水吐在我身上。

    我无力叫道：“我也是人呀，你们不能这个侮辱人！”

    她们恶狠狠地说：“侮辱？老娘花钱就是为了侮辱你们这些狗男人的，你们侮辱了多少女人？伤了多少女人的心？今天老娘也叫你们尝尝被侮辱被伤害的滋味！”

    职业是不允许我有任何反抗的，我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承受着这一切，直到她们累了，躺在床上动不了，我才从地上爬起来跑进洗手间冲洗。

    我拼命地冲着冲着，可是不管我怎么冲，用了多少肥皂，总是闻得到身上有股口水的臭味。

    我抚摸着自己年轻的皮肤，看见了那上面全是伤口，流着血，淌着脓，但是我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那两个女人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她们的脸上已没有了先前那种恶毒，而是一种无以言状悲苦和寂寞。

    我赤身裸体地绕过床边，撩开窗帘。

    在这个制高点，我发觉夜色中的这座城市其实是极其冷清的，再多的霓虹，再多的广厦华宇，再多的欢歌笑语，再多的美酒咖啡，都无法掩盖住暗藏里面的那份沧桑。

    经历了那场狂风暴雨般的折磨和侮辱，在这夜色中，我听到了来自己心灵深处的声音，我不知道这声音是什么，但它让我知道自己是活着的。

    有一个女人醒了，她睡眼惺松地说：“现在就要走吗？为什么要走呢？难道我们付的钱不够吗？”她伏在床上，呼呼地哭起来。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真不是这样的。我曾经是个好女人、好妻子、好母亲。我拼死拼活地帮助丈夫争下了一份产业，我以为自己什么都有了，可实际上，我什么都失去了。老公养了小蜜不回家了，孩子们都出国了，也不回家了，那么大的房子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她呜咽地说着她的故事，我只是用耳朵听，这种雷同的故事我听得太多了，我早麻木了。

    我走过去用职业的本能抚摸着她的头发，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抓得那么紧，我能感觉自己的肌肉在她的手里变形扭曲。

    我说:“我会留下来的，让我们一起等待黎明的到来。”

    我又一次听见了来自自己灵魂深处的声响，感觉着自己生命的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