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逝

儿。她默默地叫着他的名字——

    “羽羽”

    她记起他们在一起的念初中的时候，记起她生病的时候，都是羽很热心地照顾她。虽然羽就这么照顾她，并没有给她表白，但是，她理解他的心的。她又记着那个可怕的夜晚了，她享有了一丝的甜蜜，还没有真切地感觉着就被无情的事实给搅扰了她想得感觉着头痛，心也是堵了什么似的，呼吸都有点儿困难了。

    她不忍再想了，就恍惚地躺着。梦，是没有的，有也就是噩梦了。她害怕，听着宿舍楼惟有的是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滴水“啪嗒，啪嗒”的声音，就感着死的寂静。她就伴着那唯一的律动，像她的心跳，还有额头上血脉中“扑通，扑通”血液的流动声。

    天，是很长了。阳台上的日光，缓缓地爬动着，似乎还征兆着一个没有为她而驻足的世界。的确，她不知道的世界的人，依然在为着自己的梦，匆匆着。

    而她，是病了。属于她的，除了无休止的噩梦，就是一世的苍白了。　　　　晚上，阿雅回来的时候，她的病是好些了，但心中还是郁郁着。

    毕竟，阿雅是爱她的，耐心地照料她，安慰她。可儿看着阿雅，重又感觉着少有的温暖了，心也得着很大的安慰。她就在阿雅的劝慰下，吃了些东西，毕了，又躺下了。

    她再没有对这个晚上抱什么希望，只是别噩梦连连就好了。她想安稳地睡一觉！

    在梦里，并没有可怕的，她感觉像似在一片宁静的田野里漫步，彩蝶在身边漫舞，偶尔还有几声鸟鸣，还有阳光，有花香全是个春天了，感受着暖的风，喜的气息。她笑着，跑着，回头还喊着：“羽，羽！”她定睛看了，跑来的还真是羽。她都感觉着诧异了，她不是已经很久没有了羽的音信儿了吗？梦里最怕思索的，她一想，就醒了。眼前还是黑的夜的，耳边却是手机轻慢的音乐，她苦笑着，知道了那个梦的来源了。

    她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她利索地接着电话，用着还很生硬的普通话：

    “喂，你好！”

    她没有想到，对方突如其来：

    “喂，是可儿吗？”

    可儿再也无法安睡了，她的小心子像大海般波澜不惊，眼睛也起了潮，竟泛滥了整个世界。她真的不相信这是真的，顾不得擦把眼泪，却使劲地拧了自己。疼，告诉她不是梦的。她就感觉这疼也是好的了，干脆再拧了自己，确信了的确的不是梦。她欣喜地，就想把这消息告诉阿雅。阿雅却是在熟睡中。她就自己想象着，阿雅也该做着和她一样的甜美的梦了！

    她自己也是梦中人，像在童话儿里一般的。她记得第一次和羽相识，记得他那清秀的面孔，深的眼窝和明亮的神秘的眼眸，记得他厚的棱线分明的嘴唇她想哭了，想躺在羽的怀里，好好地哭一场，想告诉他很多很多的话儿，想给她的心。她所有的委屈和爱都搅和在一起，化着了眼泪，从心底喷涌而出，难以抑制。她朦胧着双眼，翻开她一直藏在身边的羽给她的信。每一字，每一句，让她读来，竟都是血和泪了。最后一封信最让她难受，想着那天晚上的情景，她更是不忍。信这样写着：

    可儿：

    我们该分别了。

    在我心中，有很多的话要告诉你；我心中的话，有很多次的，我已经告诉你；然而，你是不知的。我一直没有勇气，没有胆量。人说，爱情让人变得勇敢，让人无所畏惧。我却是这么的胆怯，连看你一眼，也小心得心都缩作一团了。原来，我们还根本没有爱情，只是我的爱而已，没有公开的隐秘的偷偷的爱。爱让人胆怯，让人怯懦，我体会到了，在我对你的爱里，我体会到了。

    我知道分别让我义无返顾，虽然害怕遭拒后的伤害，但是我知道连表白都没有的爱更让我伤痕累累，让我心痛不已！可儿，在我心中，我已经千千万万次地呼唤你了。每一次呼唤都是带着无奈和难受，现在竟然好多了，我知道今晚我能够看见你了，能够告诉你了。我期待着今晚的到来，期待着日的落，期待着你的来，期待

    在你看到我很多的信后，请你原谅我！也请你理解我，哪怕只是从朋友或者同学的立场上，我请求理解。

    快乐！我喜欢看你的笑，喜欢听你的笑声，喜欢你——

    爱你的羽

    “羽，我原谅你，理解你！我也能感觉到，我也知道”她的声音竟是掺着泪了，模糊的潮湿的，竟有着悲的凉了。她的心帖着那信纸，紧紧的，生怕那信儿幻了翅膀飞了一样。她知道这些信给她的意义，陪着她度过高中的三年，是种信念，是种鼓舞，她所有的心都给了那曾经的所有。她回忆，她怀旧，回想着那些他们在一起澄明的天空，原来竟是很少的了。

    可儿自从那晚，就不属于她的父母了。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知道她父母在她心中留下的伤。从此，她不再是一个乖乖女，不再是一只“沉默的”温顺的小羊羔，不是！她开始了年轻人都具有的反叛，开始和父母决裂，开始在自己的心中有了自己的主张。她坚持地守侯着，等待着羽给她的那一份真诚的爱，虽然青青酸涩，虽然懵懂无知，但是她坚守，她爱。　　　　那天，可儿又接到了羽的电话。

    “可儿，我想你！我想去看你！”

    “真的？！”

    她也想羽，想看他变成什么模样了，想听听他的声音，想清楚地看透他的眼眸。但是，他们相距千里，她又不忍了。

    “羽，我们不是说好过年的时候见面吗？”

    “可儿，我真的想见你！一刻也不能再等待了，我我现在都在火车上了！”

    “啊！”

    可儿万没有想到，她惊喜着，期盼着的他，就要来了——

    “你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明天就到了！”

    “好！”

    他们就挂了电话。可儿太高兴了，甚至没有问他在哪儿下车，也没有说她在哪儿上学的。她一心地都扑在了明天，她知道，明天可以再给他打电话，可以她没有想太多，满心子的都是高兴儿，满心子的都是激动。她甚至开始计算着时间，分分秒秒地计算时间。她知道，时针的每一次跳动，他们的距离就越来越小。　　　　她起了早，天甚至还是粉的明，她已经无法安睡了。她坐在进城的车上，急切的心却是在飞着的。路，却是长得很，每一次站台的停车和红灯，她都焦急万分。她都感觉自己的好笑了，脸上就是欢地打趣地笑。想起自己还没有问羽在哪儿下车，就要给他打电话。她却发现，手机却不见了。她一下慌了，翻遍了自己的包，还是没有手机的影子。她的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她狠地恼怒自己，心里责骂着自己的疏忽。怎么办？羽的电话号码也存在手机里，她却并不曾记下的。她懊恼着，慌乱着，难受着，想大声地哭，想躲在他的怀抱。可是，可是，怎么办呢？她安慰自己了，怀着些微的希望，去了。

    车，是在西客站停的。她寄希望于在西客站能够找到羽，她的希望充满了自己的心，却不知道，自己的心子是小的。眼前是千万的人，拖着行李，行色匆匆，却全是陌生。她找寻了很久，走得再也没有丝毫的力气。她感觉头脑的昏沉，感觉双腿的麻木，知道希望是渺小了。她沉默地，含着眼泪走出了西站，把仅有的希望寄托在手机上。回去，赶快回去！她又有了精神和力量，她甚至想飞回去！

    她没有办法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她不理解这种巧合，为什么偏偏今天手机被偷？她哭笑不得，全都麻木了，她的希望被事实给打碎了，梦也突然破灭了。她还是怀着些微的希望，奔波在学校和车站之间，奔波在人群之中，她的希望就在这种奔波中。

    她完全地忘记了疲惫，忘记了自己。她知道，有个她守侯了几年的人，在等她　　　　（下）

    羽，一个人在车站，看着人群涌动，陌生！他欢喜而来，却不想，并没有见着可儿的。快到车站的时候，他给可儿打了电话，通了，没有人接的。他等了很久，电话却关机了。他莫名其妙，他不理解了可儿来，为什么？为什么？她说好来接他的呀！他希望着，能是一个惊喜，却并没有的。下了车，是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竟只有他熟悉的自己孑然一个人了。他再次拨通电话，关机，关机，还是关机！他想呼喊，想在人潮涌动的车站呼喊，呼喊他呼喊过多次的名字——可儿！

    他感觉着自己的悲来，一个人的悲哀。他拖着行李，穿梭在潮动的人群。希望是渺茫的，看着每一个经过的面孔，唯有陌生。他感觉一个世界的凉，躲在车站的地下室里，发抖！他想了很多，自责，后悔没有问清楚可儿在哪儿上学的。满心子的后悔，难受。他把希望寄托在可儿的家，他打了电话，是可儿的母亲接的。

    “喂！你找谁？”

    “喂，伯母！我是羽，我想问可儿在哪上学？”他陪着万分的小心，想得出丝毫的消息。

    “我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她现在在上学，不要打扰她！”

    “伯母”

    他还没有说完，那边已经挂了。委屈，心痛，伤害，懊悔，他从没有这种的百感交集，竟是热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旋了。

    羽在车站徘徊了几天，竟是没有一点儿的结果。他走了，带着伤害和心疼地走了，失望和眼泪如天上落着的秋雨，竟是一世的凄凉。　　　　他的心，已经片片地碎了。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守侯和等待了许久的爱，竟然这样地伤了他，完全地伤了。他心中或许还寄着些许的希望的，但是现实让他失望太多了。他爱的思念的可儿，竟然在最后的时刻他想不下去了，所有的想法和念头都像刀子一般，一丝一丝地割着自己的心。

    他也开始怀疑，怀疑自己爱的意义。是的，他们现在是不一样了，她在上大学，而他在打工。正如可儿母亲所说，他们是不可能的。他的坚持已经没有意义了，连可儿，连可儿都怀着这样的观念弃了他的

    羽的母亲又给羽打电话了，要他一定回家。还说，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等他回家结婚。他躲避了很久，躲避家庭给他安排的婚姻。母亲说，无论如何，他一定回家！他完全在悲愤之中，竟然和母亲吵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他把所有的愤怒和火气都发到母亲的身上。吵过了，却也是没有办法，心里平静了下来，却已是伤得流着血了。

    他独自一个人去了间小酒馆，他想，也该埋藏了曾经的一切。他独自啜饮着，深深地喝着烈的酒，短暂的眩晕让他暂时地忘记了一切。他深爱上这种感觉，他刚要记起什么，就又是一阵饮。夜晚的广州，在他的眼里，已经朦胧了。他全部地，已经浸到那烈的酒里，沉醉，沉醉。他恍惚地，叫着酒，喝着，喝着。他该遗忘的，都似烈酒一样地饮下去，深埋下去　　　　可儿很久才得着羽的消息，是她初中的同学告诉她的：羽因喝酒过度，胃出血，进医院了！她听着，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身子一软就要往下倒。阿雅在一旁看着的，忙地扶了她，问：“怎么了？怎么了？”她却并不说的。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觉，眼睛睁着，却是什么也看不见的，耳朵聪着，却是什么也听不着的。她深深地自责，知道是自己不好的，她想诅咒，诅咒上天的不平，诅咒老天的捉弄。她恨恨着“啊——”地一声就跑出了宿舍，她不知道自己要奔赴的目的地，她像没有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她见着了羽的最后一面！羽已经很多天不能够说话了，昏迷地，死寂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可儿握着他冰凉的手，泪水就迷蒙着，嘴唇哆嗦着，默默地呼喊着：“羽——羽——”羽的母亲也是泪眼婆娑的，站在门外流泪，独自地懊悔和自责！她惟有的儿子，如果她想来，都是眼泪，看着屋里两个人儿，百感交集。

    羽醒来了一次，还是认出了可儿，激动地哆嗦着，却是说不出话的，眼睛里竟全是眼泪。可儿且悲且喜，说：“羽，你不会有事的！是吗？我还在等你！”说着，竟又呜咽着哭出了声儿。　　　　他走了，离开了他所爱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的，却是几个人的悲伤，给予的也是无尽的眼泪。

    她捧着他的骨灰，如他的遗愿，悲泣在秋的风中。她知道，秋叶都纷纷地落了，寒的凉已浸了她的世界。她也知道，她是有着爱的，永远地拥有！　　　　阿雅说：“这玫瑰真漂亮！”

    她闻着满屋的花香，看着开得灿烂的玫瑰花，她知道花下有个美丽的有着爱的灵魂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知道清晨的玫瑰带着晶莹的露珠，是他神秘的深深的眼眸中的甘霖。

    可儿没有回答她，在她内心的深处，依然是永无磨灭的伤，还有玫瑰的露珠是情人的眼泪！她该封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