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个夏朝在承庆五年的这个春天,都显得热火朝天。前朝忙着科举,□□忙着选秀。
伍什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意,小心翼翼一杯茶端过去,“陛下……王爷那儿……”
先帝膝下有五子,二皇子暴毙,五皇子远在家庙,七皇子已外出游历,唯一在京里的王爷只有一个排行第九的翊亲王。
他从小贴身伺候玄澜,知晓翊亲王和自家主子的关系绝不像外界传的那么紧张,他都很注意,从来不唤王爷为摄政王,平白显出一股疏离感。
“皇叔哪儿怎么了?”玄澜头也不抬的问道。
伍什摸了一把头上额冷汗,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自己不该问,吞吞吐吐道:“这选秀……可要给王爷选一个王妃?”
玄澜皱了皱眉,脑海里有个人女人陪在皇叔身边,与他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场景怎么也挥之不去,心里陡然就烦躁起来,冷冷道“不必你操心……皇叔的婚事自有祖贵妃安排…………准备一下,摆驾沉香殿。”
伍什跪在地上不敢多言一句,七王爷也不曾立妃的事还不曾出口就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沉香殿里,安瑾瑜正在焚香煮茶,玄澜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和自己的大侍女云墨说道:“舜儿还小的时候特别闹腾,但只要本宫烧起菩提香,他就不爬了,安静的坐在那里咬手指,一双眼睛还瞪老大……”
“咳、”玄澜咳嗽了一声,云墨朝他行礼,安瑾瑜的辈分是不用行礼的,见是小皇帝,语气就生疏起来:“陛下大驾光临沉香殿,不知所谓何事?”
玄澜没犹豫一会儿,开口叫道:“祖母。”
“本宫可当不得陛下这一声祖母……”安瑾瑜笑着摇摇头,话说了一半即被玄澜打断:“您当得,皇爷爷临终前曾亲口让朕唤您祖母。”
“哼,”安瑾瑜冷笑一声,双手摆弄案几上的黑陶茶壶,笑道:“你小子倒是乖觉……这是有什么事要来求本宫?”
“你们都下去。”她挥挥手让下人退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确有一事要拜托祖母。”玄澜丝毫不以为愠,依旧礼节周到,堪堪十五的少年,已有了十七八的身量,容貌昳丽身形修长,渊渟岳峙气度不凡。
安瑾瑜轻叹一口气,“说吧,什么事能让你为难。”
“秀女入宫,必有一后……还请姨母选个张家的女子。”
“张家……”安瑾瑜冷笑一声,怒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找个外戚来干政?!”
“祖母息怒。”玄澜走上前去,拿起紫陶茶壶,斟满一杯茶,递到安瑾瑜面前,幽幽道:“最终不都是要废掉的么……就不平白牵扯进无辜的人了。”
安瑾瑜皱眉:”最终都要废掉……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瓷的茶杯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少年天子如佛陀般拈花一笑:“张家的皇后……迟早是要废的,张家……也迟早是要灭的。”
“祖母……您说,对吗?”玄澜微笑道,漆黑的眼眸如永夜之时,北斗星幽幽的在苍穹顶上闪光、
眼前的白瓷茶杯还在一丝丝往上冒着热气,安瑾瑜却觉得自己心里陡然冒上了一阵寒气。
“皇叔的婚事,不知姨母有何打算?”玄澜突然问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安瑾瑜心里愣了一下,旋即火气翻涌,什么寒意冷气全都被卷了个干干净净,看着眼前这张脸就憋不住心里火气,也没了一贯的沉稳:“陛下管好自己的婚事便好,小九的婚事不劳陛下操心!”
把人撵走,安瑾瑜倚在贵妃榻上,气闷的不行。
小九的婚事……她儿子哪里还有什么婚事!!
月前那小子跑到自己跟前,死皮赖脸求自己帮她挡住那些送上门来的女人。
好,儿子是断袖,她理解,这下子舍了老脸不要,说:“母妃厚着脸皮,去给你讨个男妃来,也是可以的。”
结果…………结果儿子想都不想就开口说不要!……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娶谁?!
——真当母妃一点苗头都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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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的雨已经淅淅沥沥的下了好几日,赴京赶考的举子们也几乎日日被困在客栈中不得外出,只能静下心来温习功课。
春雨绵绵,往年这般一下好几日的时候不是没有,但却少有今年这般,雨珠如豆滴大小,一砸就连续不断的砸了好几日。
门前的水塘早已积满了水,出门一趟鞋子都要趟湿了,京中的老百姓都在抱怨老天爷,这天气,真是让人啥事都干不了,上工没法上工,茶楼酒肆也没生意,一时间倒显得京里萧条许多。
而这个国家的掌权者所担心的事,明显要大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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