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的给她机会,可显然……她并不珍惜朕给你的机会!”
“一文!”
赫连远忽地转身向后,对一文冷声问道:“朕赏给萧贵妃的白绫可曾收回?”
一文恭身回道:“已然收回,却不曾归库!”
赫连远眉宇一皱,冷道:“不必归库,直接与太后送来!”
他此言一出,青萝太后和刘姑姑的脸色,顿时酱紫!
“皇帝……你怎么敢?”
“皇上!你不能这样!”
“朕为何不能?又如何不敢?”
冷冷的睇着青萝,赫连远讥笑道:“太后过去就是觉得朕不敢,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触碰朕的底线吗?既是如此,那么朕就让太后看看,朕到底敢不敢!”
语落,眼看着青萝太后面如死灰,身形颤动,他冷冷一哼,甩开刘姑姑的手,作势便要拂袖而去!
“皇上!”
高呼一声,刘姑姑急忙起身,快步行至青萝太后身后,抱起先帝的牌位便几步追上了赫连远。
挡在赫连远身前再次弯膝而跪,将先帝的牌位高高举起,她声泪俱下道:“皇上,您现在所做的一切,先帝在天有灵,都会看在眼里的。太后是您名义上的母后,您若杀了她,会让先帝失望,更会让世人唾弃的。若是您一定要让人给云紫生偿命,那就将奴婢的命拿去吧!”
看着刘姑姑手里的牌位,赫连远身子一震:“刘姑姑你——”
“皇上……您和太后,都是先帝最疼爱的人,他若是看到你们如此针锋相对,势必心痛难耐!好在先帝已然去了……可奴婢还活着啊!太后是奴婢的主子,您也是奴婢一手带大,如今你们二人为敌,奴婢看着心里实在难受!奴婢知道,奴婢人轻言微,如今奴婢也不多说什么,奴婢现在就替太后娘娘偿还云紫生的命……”
面上,早已是老泪纵横,刘姑姑一手保住赫连飏的牌位,轻颤着另一只手,从头上撤下银簪,抬手便朝着自己的颈项之间刺去……
“刘姑姑——”
在青萝太后凄厉的尖叫声中,刘姑姑手中的银簪,眼看着就要刺入她自己的脖颈,但在千钧一发之际,赫连远忽然一掌拍,让银簪从她颈侧划过……
鲜血,顺着手掌不停的汩汩留下,刘姑姑脖颈上被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面上却只紧皱着眉头。
看着她流血,赫连远面色冷凝,青萝太后则一脸沉痛之色!
刘姑姑握着珠钗的手,微微颤抖着,哆嗦着唇,对赫连远无言叩首:“奴婢谢皇上活命之恩!”
“刘姑姑!”
青萝太后三两步蹲在刘姑姑身侧,紧搂着刘姑姑,满脸哀戚!
“只此一次!”
赫连远眼神冰冷的睇着青萝太后和刘姑姑,视线在扫过刘姑姑怀里的牌位时眸光闪了闪,不假颜色的怒斥道:“今次,朕念在过往你对朕尚有几分真心饶你一命,不会再有下一次!”
闻言,刘姑姑面上满是喜色:“奴婢谢皇上!”
但,没有给她们欢喜的时间,赫连远便沉声对一文命令道:“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刘姑姑终身监押于暴室之内!”
“皇帝!”
青萝太后抬起头来,声音陡然提高,一脸不置信的看着赫连远:“哀家身边如今只有刘姑姑一个贴心之人!”
赫连远抬手,阻止青萝太后出声,冷声说道:“这已然是朕最大的让步,朕心意已决,你莫再相逼……一文,将刘姑姑带走!”
闻言,青萝太后面色微冷,却不曾再出声阻止。
他以为,少了刘姑姑,她在宫中便寸步难行了?
笑话!
她可是陈青萝,以前的青萝皇后,如今的青萝太后!
在这偌大的吴国皇宫里,她有的是人脉!
***
奉贤宫。
自无澜离开之后,云紫璃便睡下了。
但,无论她有多累,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都会看到云紫生死后发青的遗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数不清辗转了多少次,她中因体力不支,而沉沉睡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渐渐的,她的耳边不时传来窃窃低语声。
终于,缓缓而又无力的睁开惺忪的双眼,云紫璃眉心紧蹙着出声问道:“谁在外面?”
闻声,青儿掀起纱帐进来,先福了福身子,后才谨慎回道:“回娘娘的话,是奴婢!”
“除了你还有谁?”
伸手支着锦榻坐起身来,云紫璃轻拂了下垂落的长发,问着青儿:“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奴婢有罪!”
青儿闻言,面色一变,径自福下身来:“不该惊扰皇后娘娘休息!”
见她如此,云紫璃秀眉紧蹙:“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又说些什么话?”
“奴婢在跟果儿说话!”青儿见云紫璃一再追问,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奴婢四文大人说,皇上早前去慈宁宫似是要赐死太后,可是最后却只是将刘姑姑打入了暴室!”
“你说什么?”
云紫璃秀拳倏然紧握,眸中满是不确定之意,拧眉看着青儿:“你再说一遍!”
静静的,看着云紫璃难看的脸色,青儿踌躇声道:“皇上没能将太后怎么样,只是将刘姑姑打入了暴室……那暴室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刘姑姑去了哪里,只怕比死了都难受!”
“赫连远……”
云紫璃只觉自己的心,仿佛针扎一般,痛的厉害,根本听不进青儿后面的话。
赫连远,到底还是放过了青萝太后。
这个结果,她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她的心中却有各种情绪掺杂。这其中是哀伤,有愤怒,更有足以卸去她一身所有气力的失望!
对于那个男人,她是真的失望透顶了,那种感觉,近乎绝望!
双眸直视前方,却没有焦距,她无措怔愣着,怔愣着……直到最后猛地起身!熟悉的眩晕感瞬间袭来,害的她身子一晃,差点跌回榻上。
“娘娘!”
青儿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云紫璃伸手,扶住额头,紧咬唇瓣,看向青儿:“皇上呢?”
青儿回道:“皇上方才从慈宁宫回来,看过娘娘后便去了书房,这会儿该是在书房批阅折子!”
云紫璃抬手,隔开青儿的手,连鞋子都不曾穿上,一步步赤足向外。
“娘娘……”
青儿满脸焦急地提了绣鞋,连忙追了上去。
……
书房内。
一文考虑到赫连远一早上粒米未进,特意用冰块冰着西域朝进的哈密瓜,想让他多少吃些。
但,东西摆上桌案后,赫连远一直都沉浸在公务之中,始终不曾抬头。
一文无奈,只得轻轻端起一盏莲子羹,再次上前:“皇上……用些莲子羹吧!”
“搁着吧!”
赫连远不曾抬头,抬手将刚刚批好的折子放好,又拿了新的。
“皇上!”
一文斗胆伸手,将赫连远手里的折子撤下。
赫连远眉宇竖起,嗔怪的看向一文。
在他的注视下,一文拿着折子的手轻颤,苦着脸道:“您这样会把身子熬跨的!”
静看一文片刻,赫连远轻轻一叹!
只是抬手端起桌案上的莲子羹,他一口一口的喝着。
一碗粥见底,他轻轻抬头,竟见云紫璃赤足进入书房!
“乐儿!你醒了?!”
眸光一亮,将手中的莲子羹搁下,赫连远快速起身,迎上前去。
一步步向前,凝望着眼前俊美无俦的男子,云紫璃的脑海中,闪现过曾与他在一起的一幕幕!
那一年,桃花盛开的时候,他对她许下诺言!
那一日,在青萝太后宫中,她与他重逢!
那一时,她为救他,甘愿舍弃性命!
……
过往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如云烟过往,在眼前一一闪过。
原本,爱,只要两人倾心,便是完美。
但,她们的故事,在经历了生死离别之后,在她脑海中,定格的最后一个画面,竟是云紫生的遗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