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的眼神

影。他的价值观、性取向是绝对正常健康的。

    沙达和赵轩的关系简单明了，是同桌兼死党。两人都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沙达的文科很好，可化学之类的就很烂。赵轩恰恰相反，理科成绩可谓是红得发紫，而文科则一直闷在谷底，见不得天日。

    班主任就曾这样说过，偏科的学生就好比是一残疾人，是瘸子。一条腿短一条腿长，你们注定要跑不过人家。

    这话听着刺耳得很。虽然是对着全班偏科人士说的，但由于沙、赵二人一向比较敏感，自尊心又都极强，便觉得班主任是针对他们俩的。

    二人对此难以接受，认为这简直是对他们人格的侮辱，是对偏科人士及残障人士的歧视与讽刺。所有的残障人士应该立马怒不可扼地跳出来几砖头活活拍死班主任这老贼。

    这当然是二人徒劳无功的一番意淫。面对铁血无情的现实，沙达与赵轩这两个一级残废决定利用天时地利人和进行资源共享与互补，在考试的时候相互扶持，彻底走出这该死的偏科阴影。

    事实证明二人的选择是十分圣明的。在接下来的考试中，两人的成绩跟如今的油价似的一路飙升。窥得此门道后两人的考试就轻松多了，学习也没有压力了，胃口挺好，吃嘛嘛香，晚上睡觉也不失眠了，上课也都无事可做了。而在化学课上，二人的闲情逸致更是无聊龌龊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要知道，一个老师尤其是一个女老师的面相与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是有很大关联的。而化学老师张先生呢，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秃头凸肚。这给了沙、赵二人一个不好好听课的借口和研究材料。

    起初的一段时间里，两人总会死死盯住张先生的秃头，先欣赏一番以前石君留下的疤痕，然后再不厌其烦地反复数着张先生头颅上硕果仅存的数百来根头发。众所周知，这和数绵羊一样，是催眠的有效方法。二人通常会在数到第三遍或是第四遍时一起沉沉睡去。这样的训练做得久了，二人目力臻至极佳境地，可以数清下雨时一窝窝从外头往教室里搬迁的蚂蚁，赵轩甚至把一直戴着的那副300多度的近视眼镜给扔了。唯一的副作用是两人走在大街上看到任何一个脑袋上长毛的家伙都忍不住想把丫摁在地上数一通。

    后来，张先生脑袋上的毛发沙漠化愈加严重，一根一根清晰可辨。此项活动变得毫无挑战性可言，催眠能力亦大大降低。沙达赵轩只好转移阵地，将枪口转向张先生的啤酒肚，揣度其容量几何。凝视许久后两人的目光会齐齐下移几寸，开始臆测张先生的性生活能持续多长时间。赵轩在眯着眼进行过仔细的勘察后伸出俩指头。

    沙达问，两分钟？

    赵轩说，不，二十分钟。

    沙达一脸鄙夷，切，你以为他是你呀！

    赵轩立刻回击，去你丫的，他和你才一样呢！知道你是一保守派，可你也不用保守成这样吧？

    二人就此展开一番激烈的争论，搞得眼红脖子粗的，差点掐起架来。最后沙达决定用事实说话。他说，行了行了，别吵啦。空想是没有用的，不是你想几分钟张先生就能挺几分钟的。口说无凭，要有证据才行。对于这件事，我们应该抱有严谨的科学态度，一步步来细细论证。

    说这话的时候沙达心里其实也很没底，只恨在张先生做ài时两人没能在一旁观摩研究，几分几秒几毫秒，最好能拿秒表掐一下，用硬邦邦的数字让赵轩闭了那张碎嘴。

    为了证明张先生的性能力是脆弱且低下的，沙达不得不胡诌一通，举出以下实例来支持自己空洞的理论。

    一、张先生脑袋上毛发稀少，是未老先衰的体现。

    二、那个如怀胎十月般硕大的肚子拖了张先生的后腿，降低了其行动能力。况且，几杯酒一下肚，小张的货色也回大打折扣。

    三、张先生的面门上堆满油脂，所谓油光满面，很显然是性欲过盛却发泄不出。

    四、张先生平日里对班里的男生动辄拳打脚踢，对女生则呵护有加。从象征主义的角度来看，男生代表着张先生的生殖器。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在其中作祟，张先生必然会有恨铁不成钢的心理，进而产生了焦躁的情绪，压抑过久后就滋生出严重的暴力倾向。

    五、六

    下课铃总是在沙达滔滔不绝的陈述中响起。这样的讨论通常是无疾而终，半途毙命，很难历经万险取得真经。而在这时，沙达正讲得意犹未尽，思绪早已飞到了云端，悬在半空中难以一下子回到现实中来。那种不痛快的失落感，仿佛在即将达到性高潮时突然失去了性刺激。

    所以，沙达一方面讨厌上化学课，另一方面又盼着上，希冀着化学课的时间能变得长一些，好容自己发挥。痛，并快乐着。恨，却期盼着。这真是一门伟大的哲学。

    沙达生活中充斥着的其它种种无聊龌龊白痴委琐的事件，也大抵如此。日子恍如一本素白的稿纸本，一页页的被徒劳麻木地翻过，成为一种简单的重复，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曾经活过。

    转眼之间高中毕业。这时，沙达与苏小雅早已分手，身边没有一个朋友。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沙达知道，这个世界荒唐得很，自己前面的路还很长。一切的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