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难觅归路

    入夜，颜以筠就歇在了苏夫人的院子里，她那边是不能回去了，奴仆就算把屋子收拾干净，也难免让人心生恶心和惧怕，还是苏夫人又吩咐人另收拾一个院落给她。

    颜以筠听了一路苏夫人的唠叨，加上心中一直有些解不开的心结，到了晚上寂静之时到睡不着了，只能继续延续前些日子的失眠，愣愣的看着窗外，什么时候眼睛睁得干涩疲累的时候，或许才能睡下。

    但这次，碧柳在外间屋已经听到了动静，点了灯进来，看着颜以筠只着寝衣呆愣着坐着，只得上前劝道“姑娘，都这会了，怎么还不歇着？”

    “睡不着，有点头疼，没事你去睡觉吧，我一会儿累了自然会睡的！”颜以筠此刻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并不愿意和人说话，这一天她经历了太多事情，脑子里纷纷扰扰的吵闹不休。

    “姑娘可是还在想摆白天的事情？红娟做了那样事情，断断是活不成了的，这样也好，起码她少受些罪！否则到了老爷手里，那些军营的手段都用在她身上，到时候她就算再也骨气，也经不住，最后还是会招供，想必那背后的主子是她惹不起的，一旦说了，她的爹娘兄弟都得不了好，所以这样也算是个解脱！若是那人有心，她一家日后倒是不用烦忧了！”

    碧柳将烛台放在桌上，伸手为颜以筠轻轻按压着两边的太阳穴，她似乎已经猜到颜以筠的想法，开口开解道。

    “既然知道或许会有这么一天，那又何必要做呢！这样害人的事情难道成功了她心里就没有愧？”这样一按，颜以筠倒觉得舒服了一些，索性闭上眼睛随她去。

    “做奴婢的哪有那些选择，不过是主子让做就做罢了，能安然或者配个小厮也就算好的了！弄不好就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咱们府里又不止她这样，谁又不是这样呢！姑娘今日是救了夫人，若没有姑娘在，夫人今日又能比她的下场好多少呢！姑娘保住了您想保的人，自然就有不得不放弃的人，这事姑娘没有办法两全，她们的路和姑娘注定背离，这宅子里的斗争怕是比战场上还厉害！姑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会如此也是正常。”

    “是啊，利益冲突又怎么会没有牺牲呢！”颜以筠小声的喃喃自语，身后的碧柳并没有听到，只是突然笑了起来。

    “姑娘这一次突然出手倒是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照奴婢说，姑娘这就对了，也不能一味的隐忍，她们不断生事，给点教训也是好的！”

    “是么，恐怕没那么容易消停。”颜以筠摇头，今日苏冰璃一计不成，哪有那么容易放过，她醒来的时间掐的刚好，正是她揭露了她们的阴谋，红娟又没被带下去的时候，恐怕她当时做了什么，让红娟不得不选择自尽来保住秘密。

    红娟一死，翠儿只和她接头，从来没有见过别人，自然是不必害怕了，就算苏邑再精明也想不到会是苏冰璃一手操纵了诅咒自己的事件，而且即便证据确凿，他想来也会偏袒吧。

    苏邑不是愚蠢，否则也不能再朝廷中官居高位，领兵带将在外征战多年，更不是轻信，反而这个人非常多疑，稍有蛛丝马迹都会被他发觉，可是事情一到苏冰璃身上似乎就是没有原则的关心和信任，颜以筠暗道，若是想跟苏冰璃斗，苏邑这一关就不好过！

    “夫人说的那些话姑娘不要往心里去，夫人也是想姑娘嫁得好些，日后的日子也好过，总比。。。总比。。。”碧柳踌躇了一阵，没看到颜以筠走神的样子，犹豫着说道。

    “啊？什么？”颜以筠想了想，才明白对方说的是苏夫人自从回来就不断唠叨着不该让她嫁入那样的人家，就算不配给皇子，也该是个身居高位的门户，怎么能这样轻易就下嫁了呢！

    “哦，母亲真是。。。呵，她难道受的委屈还不够吗？还要让我也受过才好？咱们府上没有姨娘已经是罕见，若再到了那三妻四妾的家里，就算我过去做了正室又如何呢！更别提皇子府了，那里面的妻妾争宠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母亲到底拿我当了什么！是要让我嫁个这样的人家来巩固她的地位吗？难道这样父亲就能遇事维护她，再不重演今日的事情？她若继续贪图富贵，完全没有防备的话，日后谁还能帮她！”

    “姑娘。。。受苦了！夫人有些话着实不该对姑娘说，奴婢知道姑娘不愿意回来，可是夫人毕竟是姑娘的亲生母亲，日后姑娘若是真的嫁过去了，还有母家为姑娘撑腰！夫人那些话，姑娘就只当是为您好吧！”碧柳手上的动作一停，似是感到了颜以筠的反感和自嘲。

    “如果我不得不嫁的话，那个齐小候爷倒是也好，任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只图个清静倒也不错！总比天天争斗要好吧！”颜以筠仔细回忆起这些天让她们帮着出去打探回来的消息，想比而言，若真的回不去了，那么有个没有公婆，没有妾室，还能衣食无忧，安心当米虫的日子确实不错了！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此刻刚定下心思，不得不面对永远留在这里的现实的时候，有人已经等不及要让她尽快离开。

    “奴婢知错了，今日事情没有安排妥当，竟然让二姑娘钻了空子，实在该死！”冬雪跪在苏冰璃的床前，颤声道，苏冰璃冒着风险装成疯癫的模样，就是为了促成今日之事，可惜最后被颜以筠识破。

    “我倒没有想到，她竟然病了一场长了本事！原来怎么不见她那么精明细致，都能查到翠儿的家里！是我低估了她！想来是那边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就派人出去了吧，否则时间怎么赶得那么正好！”苏冰璃阴晴不定的说着，右手握着茶杯稍稍有些不稳的颤抖。

    “再不能让她在家里了！得想法子让父亲尽快将她嫁给那个废物！让她去忙着处理那个小侯爷的风流债吧！她也就没有心思再顾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