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固然是挺刺激的……重力是地球上最强大的武器,从四千米高的地方来个自由落体,不带任何护具,途中不用飞行能力的话,就算是金丹修士也能被摔成残废,就别提她一个小小的炼炁了。</p>
她很想自救,但不知为什么,大脑一片浆糊,在山门里学到的那点儿仙法知识此刻一个也想不起来,甚至还有点想唱歌。</p>
就这么脑子空空的去死吗?</p>
……</p>
“啪嗒!”</p>
凌空一声响,下坠的势头骤然停止。</p>
“……”凌如月后怕地睁开眼睛,却见老王不知什么时候伸出双手,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将自己牢牢揽入怀中。</p>
此时此刻,两人下坠的速度基本是差不多的,好在老王的手臂上还有外骨骼,这么一抓并没有让他的手臂直接脱臼,但还是免不了一阵剧痛,不过他的脸上也没表现出什么,即便是在这种几十秒后人生可能迎来终结的情况下,这个少年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慌乱,仍旧是一幅处变不惊的冷面杀手样。</p>
凌如月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王承乾,此时她忽然发现这个少年其实比想象中的还要慷慨,还要冷酷。她猜这个少年一定是将自身完全奉献给了某个东西、某个目标,同时把其他的一切——包括生命,置之度外,才能对死神都如此不以为意。</p>
风将他的鬓发吹乱,也顺便给他换了个爽朗点的发型,总算不再是那个海藻一样的头发了。</p>
“部长,看来计划有变,我等了十四秒,说好的传送依旧没有来。”王承乾的声音和之前并无区别,冷冷的,淡淡的,仿佛日式galgame游戏中主人公的标配,“不过请不要担心,我还有plan b,这关乎到你是否能够活下来,所以请仔细听好。”</p>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我将理论上还有改进空间的鞘翅系统装在外骨骼上,一并带来了。”</p>
凌如月这才注意到老王是悬浮在半空中的,背后有两道向下喷射的等离子火焰,正是这对研究中的“鞘翅”系统为两人提供了升力,得以多活几十秒钟。</p>
“……啊?”完全被吓懵的凌如月费了好大劲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像一条小狗在用尽全力理解人类的语言。</p>
“和之前所说的一样,鞘翅系统尚未开发完成,现在这个只是半成品,储放的燃料并不多,能提供的升力相当有限。部长和我加在一起,质量超过一百千克,最多只能在空中悬浮一分半钟,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所以计划我只能说一遍,部长,你记好。”</p>
时间有限,王承乾像个冷酷无情的机器人一样加快语速,将自己的决策像机关枪一样吐出来,“普通功率是不行的,反正也是一次性,我干脆用快捷按键过载了鞘翅,提升输出功率。就在我们说话的同时,鞘翅系统正在以一个平缓的速度下降,九十秒之后,高度大概能下降至三千米,这之后鞘翅会因为燃料耗尽而熄火,我会松开部长,像分节的火箭一样,自由落体。”</p>
“部长你也避免不了下坠,但是不要慌乱……据我所知,部长还有一种可以短时间浮空的‘凭虚之术’,之前你跟我炫耀时提到过的,但是只能持续一口气的时间,而且不能连续发动。希望部长可以保持冷静,先下坠,一直等到距离地面两千米的时候使用凭虚之术,浮空,然后再缓速下降。这一口气憋得不可能太久,但多少也能让你撑过一千多米,在距离地面最后几百米时……换气!”</p>
“换气就意味着凭虚之术失效,部长会再度下落,但是这时候请再保持冷静,一直到离地面约莫一百米时,部长再召唤神剑,对地面放出全力一击的光炮,能量波的反冲力会使部长获得一个缓冲,和重力相抵消。然后部长就无计可施了,只能再下坠……但是,你有筑基和炼炁这两层打底,百米以内且经受过一次缓冲的自由落体,对你来说就未必致命了,能活下来。”</p>
“时间不够了,我没办法再说一遍,部长,你听明白了吗?”</p>
“咔咔咔咔……”</p>
三言两语之间,九十秒很快过去,鞘翅系统开始由于过载而升温,发出那种类似老旧洗衣机拼命运转时的声音。</p>
两道等离子火焰忽明忽暗,眼看着马上就要熄灭。原本浮在空中的王承乾也开始左飘右飘,像一个喝醉酒的人。</p>
“……那……你……怎么办?”凌如月如梦初醒地喃喃问道。</p>
“……”王承乾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部长,活下来之后,通知学院封锁这片区域。用神剑将我尸体上的立方体撬下来,带回去,交给鹤院长。很遗憾,破译的问题……你们可能得另请高明了。”</p>
“尸体……??”凌如月愣愣地重复了一遍。</p>
“部长。”感受到背后的动力源失效的瞬间,王承乾毫不犹豫地将凌如月朝上方猛地一抛,“祝你好运。”</p>
他没有说其他遗言,或许是因为不需要。</p>
————</p>
王承乾闭上双眼,安静等待着自己的死亡。</p>
他也不知道自己临时想出来的plan b到底有没有用,毕竟这其中的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凌如月这傻妞的智商到底能不能理解这个计划……毕竟是个十五岁的下丫头,老王也不敢奢求她太多。万一她飞到一半就怔住了怎么办?她能用肉眼判断出自己离地面还有多少距离吗?能清楚记得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步骤吗?万一搞反了可怎么收场?</p>
不过……这些都和他无关,因为能做的都做了。</p>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嘛,死一个,活一个,很公平。</p>
早该如此。</p>
……</p>
将近半分钟过去,王承乾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p>
他仍然浮在空中,没有下坠,倒也不仅是他,凌如月也是一样,一脸懵逼地飘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p>
六百米之外。</p>
付归藏朝两人的方向伸出右手,用重力稳稳托住他们,像拉车一样朝自己这边慢慢移动。</p>
他空出来的左手推了推圆片眼镜,发自内心地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还是套路得人心,泰坦尼克号那一套玩的是真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