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鹤连山（二）

戴着眼镜的肥宅看到杀必死情节时那种恶心的笑容，顿时在心理上产生了不适，“我的意思是，像‘你’这样的，还有刚刚见到的正气、紫阳、刺蛇、丹青他们……虽然有超能力，但本质上还大体处在人类这个范畴。你们生活在人类社会中，平时将自己伪装成正常人，吃人类吃的食物，喝人类喝的饮料，用人类用的货币。”</p>

    “虽然你们与众不同，但总体来说，仍旧没有脱离‘碳基生命’这个大圈子。如果现在把你们丢到一个和人类社会完全隔绝的环境中，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你们会饿死。即便像付归藏那样的超强能力者可以上万年不进食，也会因为孤独而发疯——因为你们是社会生物，你们的精神和肉体有着与人类无异的需求，我说的够具体了吗？”</p>

    尹承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是说……鹤连山不需要这些？”</p>

    “不需要。”</p>

    “为什么？”</p>

    “你问我啊？”大虫冷笑着反问道，“我怎么知道。让我做个比喻，如果这是一款游戏，普通人出生的属性点大概是5，你们超能力者就在50左右，也就是说……再怎么弱的能力者，后天条件再差，力量上也不可能弱于一个普通人。而强数据度则要视其具体能力、对能力的应用，以及能力者本身的智商等因素来决定。”</p>

    “但这个鹤连山和你们不是一个体系的。他一出生属性点就高到溢出面板，根本无法用人类的数据来衡量。”</p>

    “简单来说，他不是人。给我的感觉更是从某段历史中走出来的神明，不……即便是神，也少有如此强度。”</p>

    “呵……”</p>

    “你笑什么？”大虫有些不解地问道，在他看来，现在的状况并没有任何笑点可以发掘。</p>

    “神，降临在人间的神……他竟然看上我了，这还不够有趣吗？”尹承一抹了一把脸，将嘴角溢出的血渍尽数抹去，一仰头，炽色的眼眸中火光闪烁，宛若两盏永不熄灭的火焰。</p>

    “管他是什么来头，是神还是人……既然要玩，我就陪他玩到底！”</p>

    细看尹承一的表情，他在笑，发自内心地笑着。这个在日常生活中向来唯唯诺诺、只能沦为背景板的少年，终于等来了一个重拳出击的机会。</p>

    “你好像……很高兴。”大虫逐渐注意到了尹承一身体和精神上一些细微的变化，不禁奇道，“这么多年来，很少见你这样发自内心地笑。”</p>

    “当然高兴了。”</p>

    尹承一慢慢半蹲下来，将身体重心往下压，嘴角的笑容再也压抑不住。力量如泉水一般从四肢百骸中涌出，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颇为欣喜地反复固握，像是要将某种无形的东西握碎似的，完全沉浸在这种切实的强大之中，并为之深深陶醉。</p>

    血红色力场以他为源，阵阵潮涌，整座玉皇山的地基开始晃动起来，无数颗小石子在轻微的震动之下起舞。</p>

    “此时此刻，我再也没必要伪装什么，我可以尽情地用出力气，而不用小心翼翼地怕磕坏碰坏了普通人那泡沫一样的世界！”他张狂地大笑起来，炽色的眼眸中，隐隐有了几分癫狂入魔的气息，“这还不够爽吗？”</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伴随着一阵粗重的大笑，尹承一忽然听到一声很轻巧的声音——他可以确定只有自己听到了。有点像琴弦断裂，又有点像是钥匙刚好插进锁孔中，一拧，然后严丝合缝的“啪嗒”一声。紧接着视野就开始扭曲、旋转，像喝醉了酒然后即将断片的人一样……天地很快旋转起来，一切都被蒙上一层血光，狰狞而又混沌不清。</p>

    最后一点点理智……终于崩掉了。</p>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种，尹承一恰好将视线往上抬，看到了那行一直悬在视野最上方的小字。</p>

    【精神压力值已升至100%，镇压措施失效，收容措施正在紧急自检中。】</p>

    【欢迎回来。】</p>

    欢迎回来……到底是对谁的说呢？不知道，反正肯定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尹承一只在动漫里听过这句话，因为在现实中，大多数时候自己推开家门就只能看见一间空荡荡的客厅，还有地板上乱七八糟的垃圾袋。老爹偶尔回来几次，自己也从不会对他说这些肉麻话——因为自己早已习惯他不在的日子，眼下突然回来，呆个几天又马上要走……实在无法让尹承一发自内心地说一句“欢迎回来”。</p>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尹承一只觉得自己的脑壳被什么东西掀开了，所有东西都轻飘飘地在飞。飞着飞着就到了一个很温暖的地方，那里阳光明媚，空气中有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四处充斥着暖意，在暖意的包围下，好像所有悲伤和痛苦都被抚平了。</p>

    很轻、很暖、很有安全感……</p>

    尹承一闭上双眼，呼吸逐渐安定下来，沉沉睡去。</p>

    ————</p>

    “吼——————啊————————！！！”</p>

    玉皇山上，一头狰狞愤怒的怪兽大开双臂、怒目圆睁，向天边发出一声直冲九霄的咆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