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谁都不会放在心里,之前我与他相处已有四年,可他打心底依旧拿我当外人,而自我给他下咒后,他更是拿我当敌人……倘若相思咒解,他对你之前的所有情念全会消失,而他待你决不可能像如今这般体贴入微,甚至,他会……他会把你仅当做李从珂之女,纵是这般,你扔执意要解开此咒吗?”
张世深给她分析甚是在理,可她仍旧坚持自个儿的决心。
“假的,便是假的。”她仍坚守己见。“倘若我真与他无缘无分,那亦是上天注定,我谁也不怨,亦不会悔恨。”
房内忽的静默下来,张世深细瞧着李惠明,那张面容虽然稚嫩,可她的心智倒是超乎同龄的成熟,这对她自个儿来说,不见得是件好事。
“一旦下定决心,纵是天塌下来,亦不会改变……这点,倒是和你娘亲甚是相像。”
见张世深如此反应,她反问道:“您这是答应惠明的请求吗?”
轻叹口气,他终究答应:“此咒本就是为你而摄下,你不想要的话,我拿走便是了。”
“多谢张叔。”她唇角微勾。“有劳。”
“好说,只要你觉得好,便好了。”张世深淡答。
解咒,比施咒要简单的多。
她还以为解去相思咒要耗费些时日,择取良辰吉日,方可解咒。
可实际上,张世深只念了些咒语,又教她喝了些符水,浮现在她肩头上的印记便在她面前,永远的消失不见。
按照张世深的话来说,她是施咒的“母体”,她的相思咒解开,翟光邺身上的相思咒自是主动消失,至此之后,翟光邺便是完全的翟光邺。
几日后,她身体逐渐好转,在散魂术受的伤,在道观的调养下,逐渐痊愈。
可,翟光邺……仍未醒来。
除却相思咒,她体内种下的忘言咒亦复发无常,教她多次陷入昏迷,分不清现实抑或是梦境。
在她未触动散魂术之时,张世深早已召集游历在外的常道观道长,待她深受忘言咒之苦时,张世深便与诸位道长商议,提出完美的解咒之法后,几番费心后,便为她解去了忘言咒。
凡事尽有两面,在短时间内解去两咒,对她身体损害颇大,但常道观多的是灵丹妙药,她亦没受多大痛苦,只是睡得比他人要多些了。
待她完完全全不受咒术影响之时,阿薰告诉她,翟光邺醒了。
她是要去看他的,她该是要去看看他的,她心底如此反复的对自己说,才终下定决心。
她朝阿薰打听消息,得知他住在的居所,便携着阿薰去往阁房,许是巧合,在去往的路上,李重美遇见了她,听她说要去探望翟光邺,虽说他心里甚是不愿,但思及翟光邺多番照料李惠明的面上,便随着李惠明一起探望。
满怀内心忐忑不安,李惠明在道姑的带领下终究是见到了翟光邺。
院落里梧桐树生的枝桠细密,茂密异常,而淡金色的梧桐叶垂落在地,犹如铺就一道华丽锦毯,她踏步而行,便瞧得见一玄衣青年背对着自己,正与张修一密切交谈着,时不时张修一还笑出声来,甚是愉悦。
身脊挺拔,背影修长,明明是无比熟悉的身形……
李惠明怔怔望着,不知因何,心头却涌现出淡淡慌乱。
“惠明!”张修一看到她,满是愉悦的朝她招手:“你也来探望翟叔……啊,不对,光邺哥。”
闻言,翟光邺淡然转身,瞧见她时,眼眸未有一丝波动,尽是疏离:“惠明姑娘,好巧。”
惠明姑娘……李惠明望进他一如既往的眼瞳中,翟光邺亦凝视着她,只是除了淡然冷漠,她再看不到其他,这样的翟光邺倒是有几分初见时的神态,却又比那更为疏离,甚至……陌生。
“咳咳……”李重美自然瞧得见李惠明瞅着翟光邺的时间有点久,便又故意咳了几声。
回过神来,李惠明收敛神态,笑脸盈盈的朝他走去。
“是好巧,翟公子。”
她与他,算是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