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毕竟你是李府的大公子,这终生大事,自是要谨慎些……”
瞧她低眉喃喃自语,李重吉思衬片刻,缓缓道:“你方才说,要我把你想象成意中人,这句话,可是当真?”
他突然又提起方才她说的话,教翟云霁下意识的抬眸望着他,微风吹拂着他束在脑后的柔发,那张俊脸突添几分强势气味,不似以往与她斗气般的莽撞,也不似素日里的淡定神态,特别是那双眼睛……让她心颤。
“我只是说、说着玩玩,你不必当真……雨快停了,咱、咱下去说话。”罕见的气虚,翟云霁不再看他那双灼人的眼睛,转身就想走下屋顶,哪知细雨铺在砖瓦上,一时湿滑,教她控制不了身子……
手中折扇抛下,李重吉蓦地出手,锦白身影在空中翻转,手臂轻柔搂住她的腰身,又以凤求凰的男步,抱着她安稳落在地面上,她惊呼之际,他伸手接过方才抛下的折扇,猛地展开,遮档落在她侧脸的雨,复杂的目光瞧着她:“我,当真了。”
“来,拉钩,不许反悔。”他太过迫人的眼神,教她不能直视,虽脸上依旧摆出以往的笑容,可她的内心对于此时的李重吉,有些陌生,这不该是十五岁少年的眼神。
他瞧着她勾出的小手指,虽是奇怪,可也以指勾住她的手指,像是承诺般认真严肃:“吉,绝不反悔。”
周遭气氛有些飘忽,翟云霁盯着他的脸,一动也不动。
雨忽停,天光似朦胧了他的眉眼,她突然发现,什么时候李重吉生的如此俊朗了……
“你看!”察觉自己竟紧盯着李重吉,翟云霁猛地回神,指着远方天色,不再看他:“天晴了!”
重吉抬眼,就见远方天际忽现几抹光亮,薄光倾洒至天地之间,一片霁色。
霁?李重吉侧首瞧她,正见她容如花绽的眺望远方,露出曲线优美的颈部,粉唇微启教他的心乱了几拍。
雨止曰霁,云霁,果然是个好名字。
李重吉淡笑着。
自那天过后,李重吉的男步习的精进不少,而教所有人都惊讶的是,李重吉与翟云霁之间的默契,更是一日比一日契合,就连李惠明都甚是惊愕。
生宴很快便要到来,府内需要李重吉操办的事务逐渐增多,俩人在一起练习的时间虽少,但合舞效果更是契合,解决此事后,李惠明闲来无事时,又提其他伴舞编排了些亮目的舞步,教整个凤求凰都为此亮眼不少。
没多久,便到了生宴那天。
翟云霁先是随听月阁入府,在迎宁阁准备最后事宜,而高玉伶始终是放心不下翟云霁,便亦随着舞团过府,而李惠明则在黄昏时随着翟光邺入府,在李总管的安排下,便与翟光邺一同落座在迎宁阁。
这是十年前的洛阳,圣上尚未登基,而她的父亲李从珂与安重诲的关系尚且不错,她的四岁生辰,安重诲也出席此列,而朝堂上企图示好的官吏更是纷纷献上贺礼。
即使她父亲还未出现,迎宁阁早已一片歌舞升平,前来祝贺的官吏分列两旁,或两两、或三两,饮酒聊天,甚是热闹。
似乎事情与她预料的不差半分,在听月阁上台献舞的前一刻,李重吉便如约赶到相约的阁内,在他人未看到的情况下,换上了听月阁精心准备的衣装,为了防人认出,李惠明从店铺里买的精致面具亦发挥了用处……
待一切安排妥当,李惠明低调的落座时,还未与翟光邺说上一两句话,高玉伶忽然行色匆匆的朝她走来,面色焦急。
“卿卿姑娘,”高玉伶倾身斜靠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后面出了些意外。”
“怎?”高玉伶来此,说明事态十分严重,她内心稍显不安。
“弹奏凤求凰的琴师,刚才在后面和他人出了些摩擦,一不小心摔伤了手臂……恐怕,不能再弹了。”
“怎么会?”她实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事,若是平常的凤求凰乐曲也就罢了,可配着凤求凰这支舞的曲子,是她细听之后,在原调的基础上,重新谱出来的。
一般琴师谱的凤求凰会与舞段不堪相配,可现在总不能临时改舞步吧?若是以往,她可寻重吉哥帮忙弹奏曲子,即使重吉哥精通音律,也不可能边跳舞边弹琴吧……
慢着……
通晓音律?
“哦,你说翟光邺啊?他待在常道观能干什么啊,清晨早起练剑,当然我也没看他剑术有进步……然后泡泡茶,不过他弹的琴倒是好听。”
忽而,以往她在常道观修养时,有问重美哥关于他的事,而重美哥则是这样告诉她的。
重美哥对翟光邺向来挑剔,能让重美哥对他的琴艺赞不绝口,可见翟光邺的琴艺应是不错,再加上她初入洛时,他曾看了一眼绿绮,并有试探问她会不会琴艺……
瞬间,李惠明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下意识的靠近他,纤白小手亦覆着他的手,脸上带着笑:“光邺,你应该会琴艺吧?”
身体一僵,翟光邺目视前方,淡然道:“我知道你是何意,我答应便是了。”
翟光邺端起酒杯,一口饮罢。
他真是拿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