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颈间割出了一道血痕,那山贼刚想叫骂,却被李绩一脚踢折了腿骨,威胁道:“你最好识相些,我这人耐性向来不好。”说完,李绩抬头去看秦颜那边,淡淡笑道:“你要敢动手便快些,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我们死在一起,但跟你的提议相比,我还是喜欢死时拉些人垫背,这样才不亏。”
秦颜一直是静静的站在一旁旁观,在听到李绩说死在一起时竟奇异的笑了,挟持她的喽啰无意转头时正好看到,一惊之下,握刀的手蓦然一抖,这时,有股力道稳稳的将刀身托住,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那喽啰还未看仔细,突然觉得身体的某一处爆发出一种澎湃的力量,然后是永远的沉寂。
一脚踢开两名喽啰的头,秦颜单手托住浑身发软的车夫,朝李绩道:“天色不早了,再不走恐怕找不到客栈歇脚。”
四周散发出诡异的沉默,只有李绩仍是波澜不惊的对手中的山贼道:“既然耽搁了我们的时辰,那么只好烦请你送我们走了。”
那山贼立即会意,颤声道:“你们退、退开”
话还没说完,周围的山贼自发的退开,中间立时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李绩拽着一瘸一拐的山贼上了马车,秦颜见状,对还在发怔的马夫道:“你去驾车。”
马夫身子一缩,唯唯诺诺应了,转身趔趄了几次才在马车上坐好。
秦颜也上了马车,自李绩手中将山贼提到车帘边,这才向马夫发话道:“走吧。”
马车复又启动,李绩依旧往车壁一靠,闭目垂首,随着车厢的晃荡,散在肩侧的发丝滑入了衣襟内。
不知怎的就是觉得有些不妥,秦颜刚想唤李绩,山贼突然出声道:“两位大侠,敢问你们何时才能将我放回去?”
秦颜心头正乱,看他一身横肉,忍不住恶劣道:“谁说过要放你回去了?”
那山贼一愣,随即大声质问道:“你们竟然出尔反尔!”
秦颜冷笑两声道:“果然是人头猪脑,没答应的事怎能叫出尔反尔,何况你方才不也是谋了财又想害命么?现下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再啰嗦,我先削你十斤肉。”说罢,竟还动作粗鲁的将李绩方才送上的银票自山贼身上全数搜了回来。
那山贼又惊又怒,自知生还无望,反倒恶气顿生,破口辱骂起秦颜来。秦颜捏刀的手刚一动,便见眼前人影晃过,接着就是几道清晰的巴掌声响起,等定睛一看,那山贼脸上已经映出了几道巴掌印,嘴角甚至还有血丝淌出。
下手真是快准狠,秦颜审视了一番,转头去看李绩,却见他面容苍白,难掩倦色的解释道:“他太吵了。”
心知定是方才的举动引发了未痊愈的伤势,恐怕伤口已经裂开了,秦颜双眼缓慢的眯起,仍是不经意间泄出几分残酷,那山贼突然被那冰冷的目光一扫,竟不由自主的退后一些,不敢做声。
马车行了有一段路,马夫突然惊叫道:“他们追上来了!”
这一声下,秦颜大刀一横架住山贼的的脖子,那山贼脸上刚露出喜色便僵住。秦颜侧首贴在车窗边,果然隐隐约约听到嘈杂的马蹄声,恐怕比方才的人数多了近一半。
秦颜缓缓坐正了身子,盯着山贼看了片刻后,李绩的声音突然道:“那就用你来拖住他们吧。”
没等山贼思考出其中的意思,一阵尖锐的疼痛自腹部迅速蔓延,他愕然睁大双眼,还不及反应发生了何事。
秦颜利落的收回刀,一把将山贼推下马车,随即转头向马夫吩咐道:“加快速度!”
马车飞速奔跑,秦颜放下车帘回身之际,堪堪撞上了李绩蕴含深意的目光,不禁吓了一跳,待看到他仍是维持着抽剑的动作,才后知后觉道:“下次换你先。”
杀人这种事情难道还有人抢着去做么,李绩觉得自己的头想得都有些晕沉了,只好强撑着精神对秦颜道:“我先歇息片刻,到了落脚的地方记得叫我。”
秦颜动身扶他小心躺好,口中轻轻应道:“我怎会忘记。”
到了城镇的时候,已是近傍晚,李绩睡了一觉精神总算恢复了一些,等二人下了马车,那马夫竟然临时反悔要退了这单生意,连这一路来的车钱都可以不要。秦颜也不多加劝阻,仍是付了银两让他离去。
两人准备在城里先寻间客栈落脚,于是混迹在往来的人流中慢慢观看沿途的商铺店家,待经过一处僻静的小巷,李绩眼前人影一闪,差点将措手不及的他撞倒,好在身侧的秦颜眼急手快的将他搀好,李绩定睛一看,才发现撞他的竟是一名身着绿罗裙的女子,面容姣好,云鬓散乱,神色间显得十分慌张,方才一撞之下跌倒在地,当即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对李绩他们匆匆道了声对不起便跑了。
未等李绩二人离开,巷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几名家丁模样打扮的男子冲了出来,看见他们二人,便口气指使道:“你们可曾看见一名身着绿衣的女子经过?”
“见过。”异口同声,李绩转头看了秦颜一眼,目中露出几分笑意。
那家丁有些不耐烦道:“她往哪边跑了?快说!”
秦颜蹙眉,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没想到跟李绩同时指出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那家丁见此,更不觉得怀疑,连忙带人去追了。
“这种人,平常应该少欠修理。”秦颜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一声道。
李绩莞尔一笑,目光慵懒道:“所以我们怎会告诉他实话。”
秦颜亦笑了,补充道:“何况那女子慌乱逃跑中撞了人,竟还不忘致歉,想必品性也不会差到哪去。”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