筏远离岸边,它才慢慢伸出小脑袋,迷茫的看着那逐渐远离的草原。看了一会儿,它又把脑袋缩回来,藏到姜越的皮衣底下。
反正不过是一只猫鼬,大不了他养着它就行了。姜越心里这么想着,把皮衣的拉链往上拉了些,心里不再空落落的一块。
“小猫鼬。”姜越划着木筏,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房屋草舍低声说:“带你去见我老婆。”
那岸上的房屋瓦舍有些奇怪,都是些茅草棚子,门前有驾着的火堆,地面的鹅卵石上一堆堆的骨头。姜越踏上岸,一步步走近那些骨头,然后他停下了脚步。
那些森森白骨中,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而且,人类的骷髅,还很多。
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姜越惊险避过,下一瞬间转过身拔足狂奔。
身后传来一阵阵喧杂的叫声,咆哮伴随着欢呼,像是原始部落里的食人族。
丛林里有一些长长的人影一闪而过,突然前方跑出来一个长发赤身的怪物,拿着一根尖利的武器朝姜越扑来。姜越甩出一根树刺,笔直扎入对方的胸口,长毛怪倒了下去。
姜越冲过去夺过对方手中的武器,当机立断直接铲下这长毛怪的头颅来挂在武器尖端。这时从屋子里又冲出三个赤身野人,个个獠牙长嘴,姜越把他们同伴的头颅顶在木棍上,右手挥舞着武器威胁着。野人被同伴的头颅震慑道,趁这个机会姜越跑了出去。
混乱中姜越只知道往宽阔的地方跑,也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就在这时他听见有人大叫的声音:
“救命!救命啊!”
“壮士救命啊!”
姜越到处看。
“壮士,这里这里!往左边看!”
是在那边的木桩上,五花大绑绑着三个男人。
姜越冲过去用匕首隔断其中一人的身上的绳子,那人脱身之后,也跟着将另外两人救下。这时大批野人已经冲过来了,天色渐暗,他们举着火把,吆喝着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壮士!往这边跑!”那三个人喊道,他们从旁边的地上捡了许多武器拿在手上,姜越便跟在他们身后,四人一路杀出去。
这三人都是体格健壮的成年男子,武力倒也不弱,杀了人之后也学姜越那样把野人的头颅顶在木棍上威吓,一阵戮杀,片刻之后冲到一片水域。那里停着一艘大船,但也是被一些藤绳五花大绑着。
“快!快点!”
三人纷纷冲过去隔断那些绳子,姜越也跑去帮忙,那些野人朝船上丢火把。
“不好!风帆燃了!”一个人叫道,爬上船去灭火。
姜越抬头望到那些野人群中有一个野人坐在别人肩上朝这边丢火把,他抽出背后的一根木棍,甩过去正中那野人肩膀。
“壮士!快上船来!”船身周围的藤绳已经被清楚,且船已前行,一个人趴在船头大声喊姜越,另外两个人在拼命的开船。
野人已经追上来了,姜越转身冲向大船,用尽全力跳起来抓住那个趴在船头的人的手臂,脚下使力,蹬了上去。
“走!!”待姜越上船后,那人大喊一声,船只快速向前冲了出去。
那些野人还不死心,不断的往船上扔石头扔火把,那三个人忙着灭火,姜越就把那火把戳在木棍上,用力抛出去戳死那些冲上来的野人。到最后船已经驶离很远,而河面上则漂浮了大量的野人尸体。
“壮士,好身手啊!”身旁传来感叹声。
姜越斜眼看过去,警惕的眼睛打量着这三人。此三人都是体格健壮的成年男子,上身的皆赤着,长发束成一个髻,面相倒是挺好,至少看起来不像是那些会吃人的野人。
“你们是什么人?”姜越问道。
“这位壮士,我们三人是从中土过来的,谁知碰上了这群野人,我小师弟不慎被他们擒住,我两人前去搭救,奈何他们人多势众,也将我二人擒住了。”
“都怪我们学艺不精,堂堂西城弟子,竟落到沦为野人盘中食物的地步……”
“千万别提西城了,你我三人都是被人家淘汰了的,还说什么西城弟子。从今以后,万莫再提这两个字。”三人中看起来最为年长的一人说道,另外两个也一脸沉闷沮丧。
姜越大约听出来这三人应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暂时放下浑身的警戒,靠在船沿上歇息。
“那你们准备去什么地方?”姜越随口问道。
“玉屏。”三人中最为年长的那人答道,他虽然沮丧,但说话间已经带上笑容,朝姜越拱手行礼:“还未谢壮士搭救之恩。在下赤阳子,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船只已经稳稳运行,另外两人也赶忙上来见礼。
“在下赤虚子——”
“在下沉玉——”
“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三人齐齐弯腰鞠躬,姜越受不得这阵势,摆摆手,“不用不用。”
他坐下来,拉开衣服拉链,抱出怀中的毛茸茸的一团来。
小家伙大概是被先前的天摇地动吓懵了,仍旧把脑袋埋在爪子里。姜越把它的爪子拿下来,手指轻轻戳它的眼皮。
“白痴。”姜越低声笑道。
小猫鼬睁开眼睛,哇的一声扑到姜越脸上,一阵欢天喜地的舔他的脸。
“想不到壮士还喜欢这种小东西,敢问壮士尊姓大名,从何而来?”赤阳子笑着问道。
一听他问来处,姜越脸上好不容易出现的笑容瞬间又消失了。
赤阳子见他模样,便转而问道:“那壮士打算去往何方呢?”
姜越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不说话。
赤阳子道:“看来壮士也跟我们差不多,既然这样,你与我们同去玉屏,去开创一番新天地如何?”
姜越哪里知道他说什么鬼,他只想回家找老婆。但是眼下这个情况,根本也没得别的选择,遂点头应下。
宽阔茫茫的大海中,一艘巨轮驶向未知的茫茫前方。姜越抱着小猫鼬靠在船头,面色如冰,黑眼眸沉沉如海,内心却是一片茫然。
他哪里知道,要想回家,岂止是千里万里的距离。
他又哪里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老婆于修今后波澜壮阔的一生,就这样被他阴差阳错的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