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顶多是受点小伤,那点坡度并不会怎么样。姜越心里是明白的。但是好像磕到头了,临昏过去前,姜越意识到。
他刚刚一路都没看到人影,姜鹤那小子应该也不至于那么白痴,应该是跑到什么地方赌气去了。说不定现在都回去了吧?
于修醒了吗?自己受伤了,他绝对会生气的。记得上个月在大街上碰到一个持刀劫匪抢劫一位女士的包包,姜越冲上去就把那劫匪给撂倒了,然而在过程中不小心下巴靠近脖子那里被划伤了。当时于修的反应很恐怖,劫匪直接吓疯了,众目睽睽之下举起刀来给自己脖子上扎了个血窟窿。姜越怕惹来当地警察,好不容易拖着暴走的于修跑路了……
所以当姜越头痛欲裂的醒过来时,他第一个念头是:千万别有伤口,不然回去绝对要糟。
这种小心思就跟小孩子在外面玩了把自己搞受伤了怕回去挨大人骂一模一样,姜越这辈子真正只对两个人有这种心理阴影,一个是母亲程若清,一个是老婆于修。
小时候他是个贵公子,所有的言行举止都被强加规范,稍微做错点事都要被程若清严厉教育。虽然她偶从来没有打过他,可是就是那种冷暴力,让小时候的姜越非常难受。后来他叛逆,别人看不惯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参加兵团,进娱乐圈,同性恋——其实都是骨子里的叛逆,对家族,对主流,对世俗的叛逆,各种装逼。真正的成熟之后,他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不是那么中二的要跟全世界作对。因为世界,其实待他挺好的。
在心灵满足、生活幸福、没什么远虑的情况下,对生活中的小事就会开始在意,斤斤计较起来。
比如现在,姜越一边捂着脑袋坐起身来,望了一眼黄沙茫茫的周围,心里担忧的却是待会儿于修会怎么收拾他。
他脑袋前前后后的摸了一遍,还好没摸到血,就是脑袋很疼,头痛欲裂。姜越却心想还好还好,没有血,只要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回去,于修是不会发现什么的。死都不要承认他被一群豹子追着把车给开翻了。
对了,豹子。
姜越转过身一看,这四周黄沙遍地,哪有什么豹子。估计是见他翻车,跑了吧。
然后姜越一顿,这四周黄沙遍地,没有豹子,同样没有车子。什么都没有。
他抬起头,一轮红彤彤的太阳斜挂在天上,焦灼的烤着地面的黄沙。炎热的空气,连肉眼都能看得到波动。偶尔一缕风过,扬起那些细沙在空中。
姜越觉得头昏脑涨,他转过身看了看他摔下来的那个坡,他从那儿爬了上去。
周围依然是一片黄沙莽莽,竟一点也望不到一丝边际。
这是什么地方?好陌生。
难道是他在被豹子追的过程中慌不择路把车开到这里来的?可问题是,车呢?
姜越心里有一点慌了。他微微皱眉,一瘸一拐的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走去。
那黄沙莽莽没有一丝边际,让人心里无端生出一股绝望。
然后走着走着,姜越慢慢停下了脚步,往身后看去。
那轮太阳,个头大的有点离谱。
他记得他是朝着背离太阳的方向去寻找姜鹤的,太阳从东方升起,他是朝着西方去找人的。如果他要返回去,他就应该朝着太阳的方向,他该往东方走。所以,他应该转过身来,朝着此刻的太阳方向走。
然而不对。
姜越凝着眉,视线落到地面上太阳投下的阴影上。他的身影投在地上的这个角度,不对劲。
盯着那影子大概有一分钟,姜越又抬起头来,心里的那股不安感更强烈。
现在不是早上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他现在这个方向是朝着东方的,他是走对了的。可是,现在竟然已经是下午了吗?
这个认知让姜越心里惴惴不安,他开始大步朝前走去。这里看起来像是沙漠,现在竟然已经是下午了,那么再过一会儿就天黑了,他不知道走不走的出去。
怎么会把车开到这种地方来?车呢?姜越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他现在心里唯一想的是:他要赶快从这里离开,他要回到农家乐,他要见到于修。他离开了这么久,于修一定很着急,说不定已经开始在农家乐到处吓人。姜鹤应该已经回去了,但是他是控制不住发狂的于修的……一定要快点回去,不然于修这次绝对会,非常非常,生气。后果会很严重的……
天色已经彻底黑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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