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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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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雾会又放话过来了。

    三场决胜败,而且这次要“正大光明”的来。

    “正大光明?哪里正大光明了?”单少翼低吼。“妈的,他们究竟上哪儿去挖出那个老怪物?他不是早该下地狱去睡刀山、躺油锅了吗?”

    季清儒与单全同样脸色沉重,无言。

    “还有,要度过那道阴阳涧并不是非常困难,但若不准换气”单少翼继续吼,口沬横飞。“那怎么可能!”

    “的确,”单全同意地颔首。“恐怕他们又要使诈。”

    季清儒依然不语。

    “最后一项就更可笑了!”单少翼很滑稽的先哈哈哈大笑三声,再冷下脸来破口大骂。“真是***,比毒?他们黑雾会善使毒当然没问题,咱们对毒可是一窍不通,除了被毒翻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路可走?我们”

    “这三场都由我来!”季清儒终于启口说话了。

    单少翼父子不约而同噎了一声。“你、你疯了!你的伤才刚好,接一场我们就反对了,还要接三场,你不要命了吗?”

    “否则要让谁去接?”季清儒冷静地反问。“虽然表面上这是朱剑门与黑雾会的冲突,但追根究柢是为了上官世家,这种险我怎能让你们去冒?不,上官世家若是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就不配得到朱剑门的襄助了。”

    老脸上蓦然涌上满怀感动,单全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贤侄这就说差了,我们帮上官世家是一回事,与黑雾会的纠葛则是我们自己的事,怎能再让贤侄去为朱剑门趟这浑水呢?一次就够了,贤侄。”

    “不,无论单伯父怎么说,”季清儒语气更坚决。“小侄已经决定了!”

    “可是”

    “爹,我想”单少翼突然出声打断父亲的话,两眼则瞄着季清儒身后蹙眉深思的惜惜。“还是交给清儒吧!他应该没问题的。”

    “少翼,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单全不悦地低叱。“他”

    “爹,听我的没错啦!”单少翼拚命向父亲挤眉弄眼使眼色,一边硬把父亲拉起身并往外扯。“走啦、走啦!我们还要商讨其他细节不是吗?”

    “什么其他细节?”

    “唉!就是”

    声音渐远去,书房内悄然陷入一片阴郁的静默中,许久后──

    “二少爷。”

    “嗯?”

    “你打得过那个什么老怪物吗?”

    “这很难讲,那个老怪物是八十年前的黑道第一高手,招式上或许尚可一拚,但若是内力的话”

    一声不吭,惜惜马上跑上楼去拿来她的大皮袋,然后取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瓶子,倒出里面所有的小葯丸。

    “那种增加三十年功力的葯丸我已经没有了,这种葯丸虽然不能增加那么多功力,但每一颗起码也可以增加五、六年功力,喏!这边还有七、八颗,统统给你,你全吃了吧!”

    季清儒目瞪口呆,更是感动不已。“这、这”“哦!还有这个”她又取出另一个金色小瓶子交给他。“到时候你再倒一点在手上给黑雾会的人看,我敢担保对方马上低头认输。”

    “为什么?”

    “因为这种毒只有我给你吃的那种葯丸能解,而那种葯丸是我跟师傅一起做出来的,普天之下只有三颗,师兄服了一颗,我服了一颗,第三颗也给你服下了,其他人绝不可能会有,除非”惜惜得意地指指他。“那人跟你一样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若是双方都不畏毒的话,起码也可以扯平了吧?”

    看着手上的金色小瓶子,季清儒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事情结束之后,记得把它舔干净喔!”

    “欸?舔、舔干净?”不是用舌头的舔吧?

    “对啊!你自己百毒不侵,别人可不是呀!不能在河水里头洗,无论擦在哪里也都不对,若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呢?”

    “好吧!”自己舔自己手上的毒?天哪!扁是想象就很不舒服!

    “至于阴阳涧,它到底有多宽?”

    “呃?啊,深有千寻,宽约五、六十丈吧!”

    “五、六十丈啊”惜惜蹙眉。“那你过得去吗?不换气的话。”

    “不太可能。”季清儒坦诚。

    “这样啊”惜惜沉吟片刻。“好吧!那你听着”

    “呃?”

    惜惜清晰而缓慢地念出一套心法口诀,并重复了三遍。

    “记住了吗?”

    “记住了,但这是”

    “这是千里一线的轻功口诀,它可以让你不换气渡过百丈远以上。”

    季清儒抽了口气。“百、百丈远?不必换气?”

    “没错,功力深一点的话,百二十丈以上都是小事。”惜惜起身。“好了,既然都没问题了,我该去准备晚餐了!”

    她轻轻松松的交代完毕,然后走人,季清儒却只张口结舌,愈来愈不解。

    他再迟钝、再愚鲁,也能了解到她对他有多好、多特别,无论他如何否认也没用,这是事实。可是

    为什么?

    扁只一场比斗,朱剑门就轻而易举地压过了黑雾会,季清儒只一出场,黑雾会便窝窝囊囊的全军败退、四散溃逃。

    因为他手上的毒。

    黑雾会善使毒,却解不了那种毒,更怕死了那种毒,季清儒不知道,朱剑门的人也没一个知道,但他们可清楚得很,那种毒并不是可怕在无葯可解,而是可怕在一经碰触,最多呼吸两口后就得进鬼门关报到,就算有解葯也来不及服下。

    “你在干什么?”

    “把我手上的毒舔干净。”

    剧烈抽气声。“你不要命了?”

    “我怕要人家命。”

    “对喔!我差点忘了你百毒不侵。”

    “废话,不然我怎么敢把毒涂在自己手上。”

    单少翼耸耸肩,看着季清儒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毒舔干净,觉得很可笑。

    “你知道你这样很像狗吗?”

    “要不要我舔你一口?”

    单少翼马上跳到三丈远外。“不要!”

    季清儒哼了哼,继续舔。趁他“不注意”单少翼又偷偷摸回来。

    “你要回去了吗?”

    “我得送惜惜回去。”叫惯了惜惜,要他再叫回慕容姑娘不但很奇怪,也不太容易。

    “什么时候回来?”

    “送她回去之后,我会尽快回来。”

    “我怀疑。”

    “呃?”

    “我是说,如果你一个月之内没回来,我可以去找你吗?”

    同姑娘家一起行走,这对季清儒来讲是一件很新鲜的事,而且惜惜不喜欢骑马,喜欢施展轻功,她说这样快一点,也比较自由,可是这样反倒慢了。

    因为一旦碰上市集,她非得停下来逛一逛不可,当然,是逛玉摊子。

    原已对购玉失去兴趣的季清儒在跟着她逛了几回后,还是忍不住买了几块上等好玉,虽然他也不知道买来干什么,或许可以雕刻一些小饰物送给惜惜,因为她好像很喜欢他送给她的玉饰,纵使嘉嘉并不希罕

    懊死,他又去想她做什么,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是他的大嫂了!

    但是

    近二十年的感情啊!哪是轻易便能忘怀的呢!

    “惜惜,你师傅、师兄也是男人啊!他们对你不好吗?”

    每当他们停下来打尖用膳时,他总会去设法了解一下她的过去,希望能改变她不诊男人的规矩。

    “好?才怪!”惜惜嗤之以鼻地哼了哼。“告诉你,我师傅虽然把我救回去,但他是有意把我带回去做奴隶的,种葯草、煮饭、洗衣、找柴火这种粗活,我才不过四岁而已,师傅就逼着我学,逼着我做,他说不做就没饭吃。”

    季清儒不禁直皱眉,他早就听闻医仙个性古怪,没想到还会虐待孩童。

    “而且他从来不教我医术,我的医术都是我自己学来的。他唯一教过我的就是认字,因为他要我帮他整理医书以及诊断纪录,所以我就趁他不在的时候把他所有的医书和诊断纪录全都看光光了。”惜惜得意地笑。

    “等我大一点之后,他开始带我出诊去帮忙打杂,我就认真记住他诊治的过程以及治疗方法,不懂的回山后再自己翻书研究,这样十年下来,该会的我大约都偷学到了。”

    原来她的医术都是自习而来的!

    季清儒既惊讶更佩服。“你真是苦学,不过若是没一点天分,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抓着一只鸡腿,惜惜咬一半停下来想了想。“可能是吧!师兄跟在师傅身边比我久,可是师傅的医书他记不到一半,可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同样的病症,师兄总要看过两三回才大略知道师傅的诊疗原理,我呢!只要瞧过一次就知道师傅为什么要下那种诊断了。”

    “你确实有学医的天分。”季清儒肯定地说。

    “师傅也是这么说,在我第一次挑出他处方上的问题时,他就这么说,之后他才开始想要教我,可是我都会了,也没什么好教的了,所以就教我轻功,正式认我为弟子,要我叫他师傅,否则之前我都得叫他大爷呢!”

    真糟糕,原来她师傅也对她不太好。

    季清儒不由暗暗嘀咕不已。“那你师兄”

    “他嫉妒我!”

    “咦?”“因为我的医术比他好,”啃着鸡腿,惜惜漫不经心地说。“在我师傅出门云游前一年,我师傅对我也比对他好,因为我能够代替师傅出诊麻烦的病症,师兄就没那能力了。所以他嫉妒我、讨厌我,恨不得能赶紧甩开我!”

    长这么大,身边男人没一个好的,莫怪她不诊男人。

    季清儒计穷了。“那、那你没碰过哪个男人对你好一点的吗?”

    “有啊!”精神一振“谁?”季清儒忙问。

    “你啊!”惜惜笑咪咪。“你送我小玉佛和小白兔,我真的好喜欢耶!”

    呆了呆,季清儒错愕地用筷子指住自己。“我?”他对她好?什么时候?

    惜惜颔首。“那是你亲手雕刻的不是吗?第一次有人特地为我做一件事,我真的好感动!”

    “可是那”季清儒吶吶道。“那并不是什么贵重饰品。”她不会误以为那是什么名贵的玉或是什么稀奇宝物吧?

    “我知道,”惜惜轻轻道。“但是我感受到的是你的心意,那比什么宝物都贵重!”

    闻言,季清儒心头突然悸动了一下。

    心意。

    嘉嘉不要他的挚诚心意,她要的是大哥的时刻相伴。

    而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她却只在乎他的心意,虽然只是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心意,却足以令她感动得马上允诺会待在上官府直到他娘亲完全痊愈。

    傍她点滴,她便还以泉涌。

    虽然外表是个刁钻顽皮又任性顽劣,有时候更冷酷无情的小姑娘,但内在里,其实她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惜惜。”

    “嗯?”

    “你真是个好女孩。”他感叹地说。

    “是吗?”惜惜惊喜地笑开了。“你这么认为吗?”

    “是。”夹了一块蹄膀,季清儒放进她碗里。“来,你不是喜欢吃蹄膀吗?多吃点。”

    “好。”好高兴,他知道她喜欢吃蹄膀耶!

    正要再多挟一块给她,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季清儒探头望出去,蹄膀停在半空中。

    “惜惜。”

    “嗯?”正在埋头啃蹄膀的惜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如果有人呃,不是,如果我的腿被马车压断了,你会如何处理?”

    “断得干不干净?断得干净就很好处理,只要用木片固定伤处”

    “不,我的意思是说,他的呃,不,我的腿已经跟身体分开了,怎么办?接得回去吗?”

    “从哪儿断?”

    “小腿。”

    “可以啊!只要马上处理,保证跟新的一样。”

    “惜惜,你喜欢玉鹿吗?我雕一尊给你要不要?”

    “咦?真的?要!要!要!”

    “那你先帮我把腿接起来好不好?”

    “嗄?”

    脸色极端不悦,红唇撅得半天高,惜惜边擦手边低咒着从内房里出来,然而一瞧见正在窗边专心雕琢的季清儒,马上换上另一副兴高彩烈的表情跳过去。

    “要雕可爱一点的喔!”

    停下刀雕,瞥眼瞧了一下内房“接好了?”季清儒问,很惊讶,因为并没有经过多少时间。

    “好了、好了,我说过,断得干净就很好处理。”

    “我以为你说的是骨折。”

    “一样、一样!不过,我可不负责看顾他到痊愈喔!”

    “我知道,但是你最好告诉他的家人,应该如何看护他比较好。”

    “我已经告诉过他老婆啦!”

    “那就好。”季清儒低眸继续专心雕刻。

    “要刻多久啊?”惜惜迫不及待地在他身边绕过来绕过去,好像只要她多绕几圈,他就可以更快雕刻好似的。

    “专心的话三、四天,如果一边赶路一边刻的话,可能要半个月以上。”

    “半个月以上?”惜惜惊呼。“那、我们留下来等你刻好再上路好了。”

    正中下怀!

    “好。”嗯,原来要让她打破自己的规矩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嘛!

    因为如此,所以惜惜急赶两天就到的路程,他们居然花了半个多月才走完,这时已是三月春末了。

    在城门口,惜惜自动停下脚步,把季清儒拉到路旁林间审视他半晌。

    “季清儒,从昨天开始你就很沉默,是不是不想回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朱剑门去吧!”能够日夜相处近三个月时间,她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宁愿就这样结束,也不想再见到他痛苦的表情。

    季清儒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我娘在上官府,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回去吧?”

    “那也是啦!不过”惜惜仔细端详他的神情。“再过一段时间是不是比较好?”

    长长的睫毛垂下,旋又扬起“如果是其他人对我说这种话,我会很生气,但是你”季清儒低低道。“之前你就警告过我这件事,我想这件事你也看得很清楚,即便我老羞成怒也是无意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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