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梅德琳给葛蒂适当的指示后，回到房间，她选了一件高贵的蓝丝上衣，配上全白的裙子，蓝白两色是威克林家庭的颜色，梅德琳谨慎地选择这两种颜色以显示自己的身分。她毕竟是邓肯的妻子，对杰瑞而言是女主人，她要让邓肯今晚以她为荣。

    她仔细地梳头发，让发辫垂在腰和臀部之间，阿狄雅说这是时下最流行的。她巧手慧心地运用长布条绑成三个蝴蝶结系在腰部皮带，然后将切肉的小刀插在她自己设计的环扣上，梅德琳真希望自己有面镜子，但又觉得这是不必要的奢侈。

    去阿狄雅的房间时，她忧虑了。杰瑞男爵会把她当成男爵的夫人加以对待，还是罗狄恩的妹妹？他有足够的理由恨罗狄恩，他会把气出在她身上吗？

    梅德琳想像着杰瑞勒住她喉咙的样子，她真的很害怕，但恐惧迫使她装出平静的表情，她安慰自己无论如何邓肯都会保护她。这个信念使她勇气倍增。

    她敲门时，阿狄雅已经准备好。邓肯的妹妹穿着浅粉红色袍子，上罩玫瑰色上衣，头发斜绑一边，雍容华贵。&quot 阿狄雅，小白鸽，你好高贵美丽哦！"

    阿狄雅笑了，&quot 你用这么好歹的名字叫我，好像我小你许多，事实上我几乎大你两岁。"

    quot 谢谢你的恭维。&quot 梅德琳想或许阿狄雅比她大，可是她们两相一样脆弱，但毕竟她已嫁为人妻。

    quot 也谢谢你告诉我我看起来并不失礼。&quot 阿狄雅说。&quot 梅德琳，你总是那么漂亮。今天晚上，你穿着邓肯的颜色，他的目光一定无法由你身上移开。"

    quot 他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到我的存在。&quot 梅德琳反驳。

    quot 喔！他一定会注意到你。&quot 阿狄雅微笑，&quot 你对你先生的态度还没软化吗？"

    阿狄雅只想坐在床上聊天，但梅德琳开始拖她出门。&quot 我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何种感觉。&quot 她坦白，&quot 一会儿我会假装这椿婚姻会圆满和谐，但下一刻我又觉得邓肯想摆脱我。我不是傻瓜，阿狄雅，我知道你大哥为何娶我。"

    quot 跟你哥哥抗衡？&quot 阿狄雅蹙眉。

    quot 你也知道了？&quot 梅德琳大叫。

    阿狄雅想对梅德琳解释邓肯绝不会用婚姻大事做为报复手段，但梅德琳又开口转移她的注意，&quot 要让邓肯习惯以我为妻是件痴想，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国王一定会命令教会取消我们的婚约。"

    阿狄雅点头，她也知道有此可能。&quot 我听说国王正在诺曼第处理一场叛乱。"

    quot 我也听说了。"

    quot 梅德琳，你说希望我哥哥能习惯，是什么意思？"

    quot 他娶我，是一大牺牲。他为此放弃了爱兰小姐，我只希望他不要不快乐"

    quot 你把它当作牺牲？&quot 阿狄雅问，&quot 你不了解你对我们有多重要吗？"

    梅德琳没回答，阿狄雅继续说，&quot 你爱我大哥吗？"

    quot 我没有那么笨。&quot 她回答，&quot 我所爱的每一个人都被迫离我而去。何况，我才不会把爱付给一只狼，我只想在我们结合时，能平静地生活在一起。"

    阿狄雅微笑，&quot 邓肯不是狼，梅德琳。他是个大男人，我不认为你说的是实话。"

    quot 我一向实话实说。"

    quot 那么你正在欺骗自己，只是你并不知道。&quot 阿狄雅又说，&quot 你的心在抗拒失去邓肯的可能，但我想你已开始爱上他了，否则你看起来不会对这个问题感到如此烦乱。"

    quot 我一点也不烦乱。&quot 她喊道，并立刻后悔自己气愤的怒吼，&quot 唉！阿狄雅，生活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我为邓肯感到难过。他改变自己的未来，只为了满足报仇的欲望，现在他戴上娶我为妻的枷锁，我想他一定正后悔自己的鲁莽，只是固执地不愿意承认。"

    quot 邓肯一生中从未做过你所说的鲁莽的事。&quot 她争辩。

    quot 凡事总有第一次。&quot 梅德琳耸肩。

    quot 茉莉看见邓肯在外面吻你。&quot 阿狄雅耳语。

    quot 她告诉你了？"

    quot 当然。&quot 阿狄雅大笑，&quot 茉莉和葛蒂总是彼此互交换闲话，她们都不愿当最后传出流言的人。"

    quot 这件事真的很奇怪，邓肯一定是发烧了，才会当场吻我。"

    她们到达入口外面时，阿狄雅迟疑了，&quot 天啊！我好怕，梅德琳。"

    quot 我也是，阿狄雅。&quot 她承认。

    quot 你？为什么？你看起来没有害怕的样子。&quot 她朋友的坦白令她惊讶，她的恐惧减轻。&quot 为何你也怕呢？"

    quot 因为杰瑞爵士一定很恨我，我是罗狄恩的妹妹。"

    quot 邓肯不会让杰瑞冒犯你，你现在是他的妻子了。"

    梅德琳点点头，但并不相信。阿狄雅握着她的手时，梅德琳笑了。到达大厅入口时，阿狄雅抓紧梅德琳。

    很明显，邓肯和杰瑞并站在壁炉前，他们两个都瞪着阿狄雅和梅德琳。奇怪，梅德琳想他们两个都有些吃惊，但并没有生气的表情。

    梅德琳对杰瑞爵士微笑，然后转向她的丈夫，邓肯很专注地看着她，没有笑，他的凝视令她脸颊发烫，她认得种表情是邓肯吻她之后常常出现的。

    突然间，四个人彼此瞪视，场面尴尬，梅德琳最先记起礼节，她轻推阿狄雅，然后两人慢慢走进大厅。

    梅德琳迈着高傲、矜持的淑女步伐，邓肯立刻看出事情不对。他在半途迎上她，上衣摩擦她的手臂，&quot 你在害怕什么？&quot 他问，气息吹着她的粉颊，声音好低。

    梅德琳很讶异他看出她的惧怕，&quot 杰瑞男爵知道我是罗狄恩的妹妹吗？&quot 她的声音紧？。

    邓肯颔首表示了解，然后用手臂圈住她的肩膀，当她站在身旁时，邓肯把梅德琳介绍给杰瑞。

    杰瑞毫无恼怒的表情，他微笑，而且非常殷切，介绍完后，还礼貌地鞠躬。

    他长得很好看，但梅德琳认为他还称不上帅，当他和邓肯站在一起时，她的夫婿显然好看多了。事实上，他或许是全英格兰最帅的。

    梅德琳看着邓肯，想对他耳语，要求他帮忙阿狄雅，但为了怕杰瑞听到，她向他靠近。可是站得这么近，梅德琳只是看着他，迷失在他的眼眸和倔强的五官。

    quot 你为何这么看我？&quot 邓肯问，鼻子几乎吻到她的。

    梅德琳脸红的表情令他高兴，喔，他看透了她的思想，真想现在就抱她上楼。

    邓肯快要吻上他的时，艾德蒙进入大厅，阿狄雅瞪着地板，杰瑞瞪着阿狄雅，梅德琳被邓肯催眠。

    quot 晚安。&quot 艾德蒙的吼叫惊醒众人，梅德琳吓一跳，撞到邓肯的下巴，她的丈夫后退一步，然后马上抓住梅德琳免得她跌倒，阿狄雅抬起头，强颜微笑，杰瑞则点头招呼。quot 这真是个美好的夜晚，是不？邓肯。杰瑞，我的天，几个月不见，你现在成视线茫茫的老人了。&quot 艾德蒙以大声、打趣的语气说道。

    邓肯清清喉咙，心里仍想抱他的妻子离开大厅，但一看到晚餐，让他突然想起纪律，&quot 该吃饭了。&quot 他宣布，牵着梅德琳的手往餐桌走去。

    邓肯坐在主位，梅德琳在他的左侧，吉尔很晚才来，但梅德琳很感谢邓肯没在客人面前责备他，罗伦斯神父没来。梅德琳知道他一定是装病不来，因为他很怕邓肯，要他来教育邓肯上帝和教堂的事，年纪也未免太轻了些。

    艾德蒙、吉尔和杰瑞一直在闲聊儿时的回忆和过去几年的变化，杰瑞男爵很显然是威克森兄弟的好友，他有很好听的笑声，人也很幽默，跟艾德蒙在餐桌上一搭一唱，引发不少笑声。

    阿狄雅坐在梅德琳对面，瞪着餐桌，但梅德琳注意到她常被他们滑稽的对话逗笑。

    杰瑞一直没有直接对阿狄雅说话，直到晚餐快结束时，艾德蒙仍夹在他们中间。梅德琳确定杰瑞一直挺起脊背，斜着颈子在扫视阿狄雅，艾德蒙终于开始同情起阿狄雅的追求者，不时站起来走动，假装要拿麦酒罐。

    quot 你好吗？阿狄雅。&quot 杰瑞礼貌地问候，&quot 我很抱歉错过你，当你在－"

    杰瑞的脸颊涨红，但没有可怜的阿狄雅那么红，这个男爵，太疏忽，竟然提及那件意外。

    尴尬的低气压笼罩整个大厅，邓肯叹气道，&quot 阿狄雅很难过在伦敦没遇到你，杰瑞。阿狄雅？男爵在向你问好。&quot 他提醒她。

    邓肯的声音温柔，充满对他妹妹的体谅。天啊，他变成一个容易爱上的人，太容易了！她已经爱上自己的丈夫，只是因为固执而不愿意承认吗？

    quot 我非常好，杰瑞。&quot 阿狄雅说。

    quot 你看起来真的很好。"

    quot 是的，谢谢你。"

    梅德琳看到她的丈夫将眼睛转向天花板，知道他认为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可笑。

    quot 梅德琳，我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晚餐。&quot 杰瑞的赞美拉回她的注意力。

    quot 谢谢你，杰瑞。"

    quot 我吃得很高兴。&quot 他告诉她，然后转向阿狄雅，&quot 晚餐后，你愿意和我到庭院散步吗？阿狄雅。&quot 他瞥向邓肯，迅速补上一句。&quot 当然要先徽求你大哥的同意。"

    阿狄雅还没来得及拒绝前，邓肯已经同意了，阿狄雅用眼神向梅德琳求救。

    梅德琳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突然灵机一动，推着她丈夫的手肘说，&quot 饭后散步这个主意多好啊！邓肯跟我很乐意加入你们，是不，爵爷？&quot 她问，再次用手肘推他。

    邓肯皱眉，&quot 不，我们不去。&quot 他温柔地宣布。

    他的拒绝对梅德琳和阿狄雅蹙眉，&quot 为什么不去？&quot 梅德琳挑战道。

    邓肯对她微笑，但眼神所表达出的却是另一回事。他可能会把她丢出窗外，她想，梅德琳知道邓肯不喜欢别人质问他的决定。唉！惹他生气－她无可奈何地想，知道自己兴致一来时就会脱口询问他的命令，她实在无法控制。

    quot 因为，梅德琳，我想晚饭后跟你私下谈谈。"

    quot 谈什么？&quot 她沉着脸急部在。

    quot 男人和他们的马。&quot 邓肯告诉她。

    艾德蒙嗤鼻，吉尔捧腹大笑，梅德琳在转向邓肯之前，狠狠地瞪了他们两个一眼。她跟他的两个弟弟一样不相信邓肯的胡说八道。男人和马？！真正的讯息够明显了，他想把她勒死。梅德琳想好好反驳他，却想不出来，她决定不再触怒他，免得他说出更令她难为情的话。

    梅德琳转身背向他，邓肯知道她不想睬他，双眼洋溢着笑意，当他对杰瑞点头时，知道他的朋友也清楚梅德琳的把戏，男爵拚命忍住大笑的冲动。

    quot 既然邓肯同意，我有件礼物想送你，阿狄雅。"

    quot 礼物？&quot 她很诧异他的体贴，&quot 喔，我不能接受你的任何东西，杰瑞，多谢你的好意。"

    quot 你带给她什么？&quot 吉尔礼貌地问。

    quot 一件乐器。&quot 杰瑞说，&quot 七弦琴。"

    quot 凯萨琳也有。&quot 吉尔说，转向梅德琳，&quot 我们的大姊拿那个乐器没办法，直到出嫁前，仍唱不出一首歌给我们听。&quot 他微笑。

    quot 梅德琳知道怎么弹。&quot 阿狄雅想起梅德琳曾告诉她，她每天早上都弹七弦琴给她舅舅听。她要求梅德琳表演，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延缓与杰瑞散步时刻的到来。

    quot 喔！阿狄雅，我不认为今晚是好时－"

    quot 谢谢你。&quot 阿狄雅急忙说道，&quot 男爵。"

    quot 那么？&quot 杰瑞看向邓肯。

    邓肯点头，杰瑞露齿而笑，阿狄雅也在笑，梅德琳反而叹息。&quot 我现在就为你拿进来。&quot 他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回头叫道，&quot 或许我能说服梅德琳替我们唱一、两曲，再去散步，阿狄雅。如果邓肯要和她谈男人和马，必须再等一会儿了。"

    杰瑞听到邓肯的大笑声一直传到门口。

    梅德琳转向她的丈夫，皱眉看他，但他回她一个动人心魄的微笑，酒窝又再度出现双颊。

    quot 如果我唱歌跟蟾蜍一样难听，邓肯，那会使你感到羞耻吗？&quot 她问他。

    quot 你从未使我蒙羞。&quot 这句回答非常仁慈，梅德琳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他是在嘲弄她，还是说实话？&quot 你是我的妻子，梅德琳，你做的一切绝不会羞辱我。"

    quot 为什么？&quot 她靠近他耳语，免得被别人听见。

    quot 因为我选择了你。&quot 他也靠向他的娇妻，&quot 这是个简单的事实－&quot 杰瑞的出现打断了他的解释。

    邓肯点头，他站起来，暗示晚餐已经结束。

    梅德琳等到每个人都走到壁炉前的大椅子；邓肯也扶于着她的手，护送她到一张空椅子前面，杰瑞把琴交给她。当她将琴靠放在膝上时，她的双手颤抖，她讨厌成为众人注意的目标。

    杰瑞站在阿狄雅后面，手放在椅背上，艾德蒙和吉尔坐在相反方向，每个人都看着她。很明显地，梅德琳等到邓肯坐定后才开始。

    quot 已经很久了。&quot 梅德琳说，&quot 我一直只唱给我的舅父和他的老朋友听，并没有经过真正的训练。"

    quot 我确信你的舅父和他的老友一定认为你唱得很好。&quot 阿狄雅打岔，注意到梅德琳双手微微颤抖，想帮她打气。

    quot 是的，他们都说我唱得很好。&quot 梅德琳承认，并对阿狄雅微笑，&quot 但那时候他们耳朵都快聋了。"

    邓肯立刻倾向前，让每个人都看清楚他，他脸上的神情似乎在警告每个人不可大笑。

    杰瑞男爵咳嗽，吉尔转头瞪着炉火，梅德琳猜想他们可能等得不耐烦了。

    quot 我可以唱一首我们在复活节时常会听到的拉丁圣诗。"

    quot 你知道草叶颂吗？&quot 邓肯问。

    梅德琳显得有些惊讶，邓肯不禁莞尔。

    quot 冬天的枯叶，在你践踏时碎成两半。&quot 梅德琳甜美地告诉邓肯&quot 绿叶，在你皮靴下窒息。&quot 她补充。

    quot 你在说什么？&quot 吉尔莫名其妙。

    quot 一支忧伤的曲调。&quot 邓肯评论。

    quot 草木摇落露为霜－自然变化的哀伤。&quot 她也回答。

    quot 我宁愿你唱有关波里菲斯的故事。&quot 艾德蒙提议。

    quot 谁是波里菲斯？&quot 杰瑞问。

    quot 一个独眼巨人。&quot 艾德蒙对梅德琳微笑。

    quot 他是赛可拉斯的领袖。&quot 梅德琳说，&quot 你知道奥狄赛的故事吗？&quot 她问艾德蒙。

    quot 只是些片段。&quot 他没有重述梅德琳发烧时所讲的故事。

    quot 杰瑞，梅德琳是个说故事的好手。&quot 阿狄雅很热心，她差点伸手碰触他。

    quot 我从没听过奥狄赛，那是什么？&quot 杰瑞问。

    梅德琳微笑，杰瑞有些难为情自己的无知。

    quot 不知道不必害羞。&quot 梅德琳安慰他，&quot 你听过葛伯特吗？"

    quot 一个修士？&quot 杰瑞问。

    梅德琳点头，知道阿狄雅一定急着想知道他是谁。&quot 葛伯特，距今大约有一百年，我想。他离开修道院去西班牙读书，当他回到法国时，开始偏莱茵修院学派，就在这段时间，他为他的学生讲述远古的传奇。荷马是口述伟大战士奥狄赛故事的吟游诗人，而葛伯特则将这些故事由希腊文翻译成拉丁文。"

    quot 荷马和葛伯特是朋友吗？&quot 阿狄雅问。

    quot 不，荷马住在希腊，比葛伯特早了几百年，荷马的故事长久以来一直被保存在修道院中，有些故事教会并不认同－我的意思是内容不雅，事实上，他们根本不相信那些故事。"

    每个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梅德琳望向邓肯，看到他点头后，开始拨动琴弦。

    梅德琳瞪着七弦琴，假装仍坐在贝登神父的旁边，她的手停止颤抖，清晰有力、抑扬顿挫的声音，把这个故事讲得栩栩如生。

    这篇长诗攫住了她的听众的心，邓肯认为她的声音具有惑人的力量，这才是他的妻子温柔个性的真正反应。

    梅德琳好像在他们身上撒下了神奇咒语，满足地微笑。

    她开始讲到奥狄赛和他手下被波里菲斯逮捕的时候，艾德蒙兴致变得特别高昂。波里菲斯决定吃掉每个士兵。他把他们拘禁在洞穴内，用巨石封住洞口。因为波里菲斯每天晚上会将绵羊关在洞中，等到早上再将绵羊放出去。于是，奥狄赛为他的士兵们示范如何攀在绵羊肚子下面瞒过波里菲斯，逃出洞穴。隔天，波里菲斯放绵羊出洞穴时，奥狄赛的机智救了所有的士兵。

    梅德琳讲完这段时，每个人都要求她继续。

    每次讲到个人喜欢的精彩处时，他们都热烈地打岔。

    quot 奥狄赛很聪明，跟波里菲斯说他叫作&#039 没有人&#039 quot;吉尔说。

    杰瑞也同意，&quot 当其他的赛可拉斯听到波里菲斯被奥狄赛弄瞎的惨叫声时，他们问波里菲斯是谁干的？"

    艾德蒙也大知，&quot 当他喊&#039 没有人&#039 伤他时，他的朋友就离开了。"

    梅德琳微笑，很高兴大家反应热烈高昂，她转视邓肯，他正瞪着火光微笑，脸庞露出满足的笑容。

    他的侧面非常美，当她继续凝视他时，一股体热缓缓上升，然后她了解他让她想起谁。奥狄赛，啊！邓肯就像她小女孩时一直梦想的伟大战士。奥狄赛是她幻想中的告白者、朋友、知己；当她害怕、寂寞时，她会把所有的恐惧向他倾诉，她假想有一天奥狄赛会神奇地出现，把她一起带走，他会为她战斗，保护她不受罗狄恩的伤害，他会爱她。

    当梅德琳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时，她丢掉儿时的梦幻。直到此刻，她事实上已经忘了她的秘密幻想了。

    然而在这个宝贵的一刻，当她凝视她的丈夫，她明白她的梦想已经成真，邓肯是她的奥狄赛，他是她的爱人，保护者，带她远离罗狄恩的救命恩人。

    主啊！她已经爱上这个男人了。

    quot 梅德琳，你怎么了？你病了吗？&quot 阿狄雅猛跳起来，跑向她，梅德琳看起来就像快昏倒了，她的脸失去颜色，如果阿狄雅不赶快跑过去，或许这美丽的乐器会掉在地上。

    梅德琳摇头，她本想站起来，但她的脚无法认同她，刚才的发现还令她颤抖不已，她爱上邓肯了。&quot 我很好，只是有点累，别如此担忧。"

    quot 你能继续唱吗？&quot 阿狄雅问，然后觉得很罪恶，她替自己找借口，告诉自己现在非常慌乱，梅德琳如果现在帮她，以后她一定会找机会报答，她可以每天早上端早餐给她吃。

    梅德琳知道阿狄雅的困境，她很同情她的朋友，但想不出办法能阻止她不和杰瑞出去散步。

    当杰瑞走过来，站在阿狄雅身旁，梅德琳说，&quot 你送给阿狄雅的是件好乐器，杰瑞，你真是精挑细选。"

    男爵微笑，&quot 邓肯也做了很好的选择。"

    梅德琳觉得他的回答很怪。接下来，艾德蒙和吉尔也表达对她的赞美。她羞赧地脸红，因为她不习惯接受赞美。她想威克森是最反常的家庭，他们这么容易赞美别人，梅德琳想，这样难道不会降低自己的价值标准？

    以往从没人说她漂亮美丽，直到碰见威克森，他们不只一次称许她，梅德琳简直快相信自己真是美丽动人，&quot 如果你们继续赞美我，会把我宠成虚妄自大。&quot 她害羞地承认。

    她也注意到邓肯从没赞美她，她怀疑自己是否曾愉悦他。

    她的丈夫现在仍然不像自己，他的行为怪异，竟然在外头公然抱她、吻她，而在晚餐中也在促狭她，她不清楚，也不认为那是幽默感，在她看来那很荒谬。

    梅德琳眼见杰瑞执起阿狄雅的手，走出大厅，邓肯的妹妹一直回头哀求地看看她。

    quot 别在外面待太久，阿狄雅。&quot 梅德琳叫喊，&quot 你会感冒。"

    这是她所能做的，阿狄雅感谢地向她点头后，就被杰瑞拉出去了。

    吉尔和艾德蒙也离开大厅，邓肯和梅德琳突然独处了。

    梅德琳用双手抚平外衣以减轻紧张的情绪，她希望能回去顶楼房间，一个人静一静。天啊，有好多事要想，要作决定。

    她能感觉邓肯在看她，&quot 你想跟我说男人和他们的马吗？邓肯。&quot 梅德琳问，&quot 在你去湖畔游泳之前。"

    quot 什么？&quot 他一脸迷惑。

    quot 你提过要跟我谈男人和马。&quot 她解释，&quot 你不记得了吗？"

    quot 啊！那回事。&quot 邓肯回答，给她一个温馨的笑容，&quot 靠近点，夫人，我要开始我的训示了。"

    这个要求令她皱眉，她认为自己已经够近了，&quot 你的行为很怪，邓肯。&quot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旁，&quot 看起来非常轻松自得，完全不像以前的你。&quot 她补充。

    看着她丈夫时，梅德琳咬着下唇，她突然伸出手，手掌背面放在他额头上，&quot 没有发烧。&quot 她判断。

    她很失望－脸上的皱眉传达邓肯这个讯息，邓肯抓住梅德琳，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梅德琳调整长袍坐稳，两手交放在膝盖上。

    quot 你在担心什么？&quot 邓肯问，手指摩擦她的下唇。

    她当然担心了，邓肯的表现完全像个陌生人，这能不令一个妻子担忧吗？梅德琳叹息，拂开遮住眼睛有的发丝，手肘不小心碰到邓肯的下巴。

    她道歉，为自己的突然笨拙，感到难边情。

    他点头，不以为意。

    quot 你唱起歌来不像只蟾蜍。"

    梅德琳微笑，心想，这是她听到过最令她开心的赞美。&quot 谢谢你，邓肯。&quot 她说，&quot 现在你要训示我有关男人和他们的马匹了。&quot 梅德琳建议。

    邓肯点头，手慢慢由她背部往上移放到她的肩膀，这个动作令她的皮肤刺痛。然后他拉她向前，梅德琳发现自己靠在他胸膛。

    quot 我们男人对自己的坐，尤其是战马具有一种特殊的感情。&quot 他开始，声音跟炉火般温暖，梅德琳扭动着向他靠近，打一声呵欠，闭上眼睛。

    quot 唉！我们训练坐骑遵守我们所下的命令，一个武士在战场上如果还要花时间去控制他的战马，他就不能专心迎击敌人，也就是说，马匹不听话，他的生命就会很危险。"

    邓肯继续解释了好几分钟，&quot 你，我的妻子，已经迷惑我的战马远离我，我应该对你发怒。现在我想想，还是很生气。&quot 微笑退去，邓肯想到失去忠诚的坐骑，&quot 唉！你毁了赛勒斯。如果你不认同我的说法，现在可以抗议，但我已经决定把赛勒斯送给你，并且我要先听到你的道歉，因为你毁了我的赛勒斯，而后是感激我把它送给你。"

    邓肯两样都没得到，梅德琳没致歉也没道谢。她的固执令他皱眉，然后他扳回她的头，看清她的脸。

    她已经睡沉了，或许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产，他该对她发怒，因为这非常无礼，　没摇醒她，他吻她，梅德琳把他抱得更紧，她的手攀住他的脖子。

    艾德蒙走入大厅时，刚好邓肯正在梅德琳额上印上第二个吻，&quot 她睡着了？&quot 艾德蒙问。

    quot 我的演讲也吓昏了。&quot 邓肯木然地说。

    艾德蒙大笑，记起梅德琳沉睡后，降低声音。

    quot 别担心会把她吵醒，艾德蒙，她熟睡得跟只吃饱的小猫一样。"

    quot 你的太太很劳累，晚餐的食物非常丰盛，这都是因为梅德琳要求她的手下要做得尽善尽美，我吃了四个果馅饼。&quot 他承认，&quot 你知道食谱是梅德琳给葛蒂的吗？"

    quot 她的手下？"

    quot 是啊！她们现在全对她忠心耿耿。"

    quot 你呢？艾德蒙？"

    quot 她现在是我的姊妹了，邓肯。我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quot 他加上一句。

    quot 我不怀疑你，艾德蒙。&quot 他听出艾德蒙防卫的语气，立刻回答。

    quot 那为何你要问？&quot 艾德蒙拉张椅子在他大哥对面坐下，&quot 杰瑞带来有关梅德琳的消息吗？"

    邓肯点头时，发觉梅德琳紧靠他的下巴，他笑了，&quot 杰瑞是带来了消息，我们的国王还在诺曼第，但罗狄恩正在聚集军队，杰瑞当然会跟我们联合。"

    quot 我三个星期之内必须回到莱普尼爵士身旁。&quot 艾德蒙强调，&quot 虽然我宣誓对他效忠，但我第一是国王的臣民，第二是你的，第三才是他的。因此，他同意我在你这儿长住。"

    quot 如果必要的话，莱普尼会跟杰瑞和我对抗罗狄恩，我们一起可阻挡数千人。"

    quot 你忘了可和史考特联合了。&quot 艾德蒙提醒他，&quot 凯萨琳的丈夫可召集八百人以上的军队，或许更多。"

    quot 我没忘，只是不想把凯萨琳的家拖入血战。"

    quot 如果国王站在罗狄恩那边呢？"

    quot 他不会。"

    quot 你怎能如此确定？&quot 艾德蒙问。

    quot 有人对我们的国王有许多误解。我多次和他并肩作战，他被人认为有无法克制的火爆脾气，但有一度在战场上，有个武士碰巧把国王打倒在地，所有的人都跑过来聚在国王身边，大家都誓言要杀掉那武士，但国王笑着说那纯属意外，还轻拍那个武士，命他上马，继续作战。"

    艾德蒙深思这则故事，&quot 传闻罗狄恩在国王心中的地位不比寻常。"

    quot 我怀疑威廉王会让任何人控制他的心智。"

    quot 希望你是对的。"

    quot 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讨论，艾德蒙，有关老鹰领地。"

    quot 什么？&quot 他皱眉。老鹰领地被认为是块富庶的农地，但未经垦殖，为邓肯所有，它位在威克森领地最南方。

    quot 我想让你监管那块领地，艾德蒙，在那里建立你自己的城堡，我会把那块土地给你。&quot 如果国王不同意，我们再用别的方法说服他。

    艾德蒙对他的话有些吃惊，&quot 你提议的计划我从没听说过。&quot 这是他有生第一次口吃，以往他总是喋喋不休，这种事，他想，永远也不会发生。但他内心燃起一丝希望，有自己的土地，自己当领主，自己治理，这实在是一种奢望。

    quot 为何你要我接管老鹰领地？&quot 艾德蒙问。

    quot 梅德琳。"

    quot 我不了解。"

    quot 我的妻子听到吉尔跟我讨论国王的兄弟，吉尔离开后，梅德琳指出为何罗勃和亨利会不安，她认为那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没被赋予适当的重任。"

    quot 可是罗勃已经有诺曼第了啊！&quot 艾德蒙打岔。

    quot 唉！&quot 邓肯笑着说，&quot 但威廉王的小弟只得到财富，和他父亲的一块不起眼的土地，我看得出他很不安分，他天生是个领导者，但他出生的排行却决定了他的统领权。"

    quot 如果两者有对比，我很愿意听听。&quot 艾德蒙说。

    quot 梅德琳激起我的思考，你是我和莱普尼的家臣，这些职责仍在，但你同时也能治理老鹰领地，让它繁荣，你有将一块钱变成二块钱的头脑。"

    这句赞美令艾德蒙笑开嘴，&quot 你可以在那里建立自己的家，代我行使治理权，国王不会在意我将自己的家臣戴上另一个头衔。"

    quot 我同意你的计划。&quot 艾德蒙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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