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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会离开那个女人的吧?她搂着他,哭了起来“我真的讨厌我自己!为甚么我不能够离开你!”
她在他眼睛的深处看到了无奈。怪他又有甚么用呢?
“你还有甚么事情瞒着我?”她问。
陈澄域摇了摇头。
“我求你不要再骗我。”她哀哭着说。
“我没有。”他坚定地说。
她多么的没用?她又留下来了,再一次的伤害自己。
一天,她偷看陈澄域的电子邮件,看到他女朋友写给他的这一封:
域:
结婚戒指已经拿回来了,我急不及待戴在手上。这几天来,我常常想着我们下个月的婚礼,我觉得自己很幸福。谢谢你。
薇
秦念念整个人在发抖。她怎么可以相信,她爱着的那个男人,她和他睡觉的那个男人,竟然能够这样对她?他从来没有打算和她长相厮守。他一直也在欺骗她,是她自己太天真、也太愚蠢了。
她没有揭穿他。这天下班之后,她甚至跑到百货店买了一双水晶酒杯。
“是送给朋友的结婚礼物,请你替我包起来。”她跟店员说。
她一定是疯了吧?哪个女人可以承受这种辜负呢?
那天晚上,她抱着结婚礼物来到陈澄域的家。他打开门迎接她,看到她怀中的礼物,问她:
“是甚么来的?”
“送给你的。”她把礼物放在他手里。
“为甚么要买礼物给我?”他微笑着问她。
她盯着他眼睛的深处,挤出了苦涩的微笑,说:“是结婚礼物。”
陈澄域回避了她的目光。
长久的沉默过去之后,他搂着她,想要吻她。
“你走开!”她向他咆哮“你以后也不要再碰我!”
“你到底想我怎样?”
“你答应会离开她的!”哀伤的震颤。
“我做不到。”他难过地说。
“对我你却甚么也可以做,不怕我伤心!是不是?”她打断他。
“对不起——”他说。
她凄然问他:“你为甚么要向我道歉?你为甚么不去向她道歉?为甚么你要选择辜负我?”
“我根本没得选择!我不是想骗你,我是没办法开口。”
“你可以不结婚吗?”她哀求他。
“你会找到一个比我好的人。”他说。
她心裹悲伤如割:“但我不会再这么爱一个人了。”
她以为自己能够离开这个男人,可是,她还是舍不得。后来,在办公室见到陈澄域,她问他:
“今天晚上,我们可以见面吗?”
他冷漠的说:“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为甚么?”她害怕起来。
“我是为了你好。”他说。
“在你结婚之前,我们见最后—次,好吗?”她求他。
他决绝地摇头:“不要了。我这样做是为了你。”
“我不要你为我!你—向也没有为我想!”她冷笑。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为你想。”他说。
他一直也是在骗她的吧?如果不是,他怎能够这样决绝?
那天晚上,她跑上陈澄域的家。他还没有回来。她一向没有他家里的钥匙。她坐在门外痴痴地等他。她多么看不起她自己?
陈澄域回来了,手上拿着大包小包,是新婚的用品吧?
“我可以做第三者!”她哭着说。
“你做不到的!”他说“念念,你不是这种人。”
“那你就不要结婚!”
“不行。”他说。
她揪着他的裤头,歇斯底里的骂他:
“你把我当做甚么人了!我后悔我没有张开眼睛看清楚你!”
陈澄域捉住她双手说:
“你疯了吗!”
她拉扯着他:“根本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你认为是这样便是这样吧!”陈澄域把她推开。
她狠狠的掴了他一巴掌,他震惊而愤怒的望着她。
这一巴掌,是了断吧?
后来,陈澄域结婚了。她失去了生活所有的斗志。没有人再给她买巧克力,巧克力也不能再给她幸福的感觉。她的稿简直写得一榻糊涂,再没有人要使她成材。
—天,陈澄域跟她说:
“公司会办一本新杂志,你过去那边上班好吗?”
“你这是甚么意思?”她问。
“那边比较适合你。”
“你是想把我调走吧?”她质问他。
“你自己也知道,你在这里根本没办法工作。”他说。
“那我自己辞职吧?”她说。
他沉默了。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甚么吗?”她问。
然后,她说:“跟你上床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事。”
她没有再当记者了,她没有留在那个圈子。她进了电台工作。
今天晚上,她在婚礼上看到新人拿着一双漂亮的水晶杯。她不是也曾经送过这份结婚礼物给陈澄域吗?那个时候,她居然还想感动他。听说他升职了,他现在一定很幸福吧?他也许已经记不起她了。
这么卑鄙的人,为甚么还活着呢?上天有多么的不公平?
她离开了那个漆黑的窗口,回到电台。节目已经开始了。
节目尾声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打电话进来,说要用钢琴弹一支歌。
“我们没有这个先例。”夏心桔说。
“我要弹的是danfogelberg的longer。”女孩在电话那一头已经弹起琴来。
她准备随时把电话挂断,然而,夏心桔并没有阻止那个女孩。
女孩的琴声穿过电话筒在空气里飘荡。还有人相信天长地久的爱情吗?她只知道,当一个女人感到幸福,也一定有另一个女人因为她的争福而痛苦。
弹琴的女孩说:“不要挥霍爱情,爱是会耗尽的。”
她没有挥霍爱情,她的爱是给别人挥霍了的。耗尽之后,只剩下恨。
节目结束了,秦念念把一个听众寄来的油画交给夏心桔,那是一个喜欢画思念的画家。不管是苦还是甜,思念着别人和被人思念着,也是好的吧?只是,她没有一个人要思念。
“要一起走吗?”夏心桔问她。
“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她说。
夏心桔出去了。新闻报道的时候,秦念念听到这段消息:
凌晨十二点三十五分,西区海傍发生一宗严重车祸。远望杂志总编辑陈澄域驾驶一辐私家车失事冲下海。消防员及警员到场拯救。陈澄域送院之后证实死亡。
秦念念浑身在抖颤。那位新闻报道员从直播室走出来,她捉住他问:
“真的是陈澄域吗?”
“是的,身分已经证实了,你跟他是认识的吗?”
“他死了?”她喃喃。
她回忆起他的睑和他的眼睛。他曾经合上眼睛和她一起飞向无限,后来却背负了她。她不是很想他死的吗?突然之间,在一个月夜里,他死了,死于水里。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她却肝肠寸断了。他的肉体也许将化作飞灰,也许长埋地下,自有另一个女人为他哀伤流泪。她为甚么要悲痛欲绝呢?她不是恨透了他的吗?他曾经那样欺骗她,辜负她,他甚至没有爱过她。
他真的从来没有爱过她吗?他曾经想她成材。当他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时,他还是从遥远的地方打电话回来给她。他是为了她着想才会那么无情的。他怎会没有爱过她呢?他曾经温柔地为她抹去眼泪,还有那干百次爱的回荡。只是,他今生也不可能跟她长相厮守了。
他为甚么要死呢?他死了,她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