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玩笑了,你父亲不足研究控制论的吗?我对此可一窍不通。”
“你研究的生物工程不就是生物学上的控制论吗?”
“具体点成吗?”
“他想让你利用单细胞培育出克隆人来,然后让每个人在这个独立王国里各司其职,使之成为一个真正完整的世界。”她的一双大眼睛清纯得象两汪碧潭“然后,再一步步蚕食外部世界。”
“我记得有篇科幻小说写过这个,好象叫什么长生的悲剧。”我若有所思地说道。
“可父亲认为你和他联手可以导出一部喜剧。”
“抬举了。”我说“可根本原因呢?他现在不是已仆佣满城了吗?”在我脑海里浮现出布满宫殿的机器卫兵。
“你愿意生活在一个全是机器的社会里吗?”
我摇摇头:“不过真人可不会作绝对驯服的奴隶。”
“这就要靠你来发掘了。”她笑笑“你不是已经通过基因调控的方法成功地控制了黑猩猩的行为吗?”
“可人和黑猩猩不一样!”我回答得简洁有力“历史上有过无数次的先例,都想用一种思想武装大众的头脑,可事实证明根本长久不了。”
“宗教不行,但科学行。”她信心十足“科学是万能的!”
“我不想跟外行讨论这问题。”她的面孔使我心烦意乱——太象了。
传送带仿佛是在原地缓缓绕行,从微弱的向心加速度上我已敏感地感觉出弯道的曲率和半径。
“那当初怎么没派你到我身边来?”
“我拒绝干,”她说“而且我也做不来。”
“没看出来。您做得不也挺好吗?事到如今,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而不相信你姐姐呢?”
“说得有理。”她转身去摆弄电视,我看见她插进一盘录像带。
“什么带子?”我好奇地问。
“看了就知道了。”
荧光屏上星星点点,渐渐地呈现出影像轮廓。画面完全是刚才那张全息照片的翻板,只不过其中的人物活了起来。从视域可以看出,这显然是偷拍的。画面在更迭,我开始感到撕心裂肺。
“这下相信了吧?”
我走过去取出带子,强作欢颜地把它在身上的电磁铁上蹭来蹭去:“三维动画玩得不错,你还可以再搞一盘咱俩在一起的。”
她怒气冲冲地跳下传送带,朝一处凹壁走去。
我再也忍受不住了,抄起录像带把屏幕砸了个粉碎。
不过接着我便再一次迅速冷静下来,跳下传送带朝她追去,我还得靠她带路。她在前面疾走如飞,倏然间停在一扇钢板门前。
“你不是不相信吗?那你就看吧!”她怒不可遏地按下一个电钮,钢门向两边退去,单向玻璃那边的情景栩栩如生,恰似那盘录像的拍摄现场。
我扑过去按下电钮:“这是假的,是演员,是机器人!”
“别骗自己了,张星河!”她扑上来咬我“你醒醒吧!”
我潸然泪下如瀑如泉。
“痛哭流涕也是勇敢的表现吗?”她铁着脸问我,但旋即便松弛了下来“别哭了,不管最后结果怎样,你的追求过程毕竟还是真诚的。”
“那你所做的一切又是在追求什么呢?”
她含笑不语,继而又开口发问:
“现在你还想进总部吗?还是愿意让我送你出去?”
“你还指望我会相信马独尊的女儿和马梅玫的妹妹吗?”
“指望。”
“因为?——”
“因为我带你上了这条传送带。”
“就因为它近吗?”
“不仅仅如此!”她纠正道“咱们一直紧贴着总部外围绕圈子,我在等待你的梦醒时分。”
“那现在呢?下面该拍哪场了?”
“逃离地狱。”
“不会再生变故了吗?”经历了这场情感浩劫之后,我的心已脆弱到了极点“你能保证这是最后一集了吗?”
“不,还得演几集。”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从我们的头顶向周围空间扩散,是马独尊。“谢谢你,孩子。谢谢你把他带来了。”
我慢慢抬起眼睛盯住马薇玮。
“不是的,张星河,请相信我,不是这样的!”她的眼神已不仅仅是在辩解,而似惊恐万状。
“你当然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以为我真不知道这些秘道传送带?”无形的马独尊以一个父亲的口吻教训着马薇玮“除了录像设备我还有伴音装置。我一直在倾听你们的插科打诨。”
我们如两尊千年铜塑,一动不动地摆着僵立无声的造型。时间似已停滞。
下面的镜头迅如惊雷,以至于无论是我还是不知身在何方的马公都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她一把将我推上传送带,然后死命地扳下反向开关。传送带的大齿轮因其巨大的惯性而被顶出地表,她向一枚炮弹一样被弹射到空中,然后铿然一声坠落到传送带上。与此同时,传送带以数倍于来时的高速向外飞驰而去。
我仿佛置身子一条搏逐浪巅的航船,四周冥冥墨色,灯火如萤;我俯身托起她血肉模糊的娇躯,看着她费力地睁开那双清澈的眼睛。
“你肯定能出去的。”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反向开关是紧急开关,同时也关闭了所有的录像设备和机器人卫兵。”
我点点头:“你希望我出去?”
“我本来也希望能说服你留下,但是既然父亲说了那话,我就必须送你出去。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也和姐姐一样在骗你。”
“可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这话你问过我的。”
“但你没回答,现在告诉我好吗?”
“和你一样。”她微笑着说。
“和我一样?”我惊诧不已。
她的面部表情分明表达出一种极度的遗憾和痛楚,但她还是在阖眼之际竭力吐出了最后一个字:
“爱。”
注释:1克隆(clone):无性繁殖系,指不通过两性生殖而培育出的生物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