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只记得自己吐出一口血,昏死过去,耳边模糊的听见了一句话…
“从今以后,你不叫苏颜泽,你只是浪迹中原的一个乞儿。”
这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再醒来的时候,是冰冷的雨水浇醒了他,在中原与域外边境的城墙下,但自废修为也相当于要了他半条命,更何况那时他只有七岁。
那时的他,脑子里想不起什么任务,只是抬头望着天,灰蒙蒙的一片,雨水浇的他几乎睁不开眼。
第一眼,中原的天空,是灰色的,他觉得自己就会这样死去,几乎是绝望的闭上了眼。
他不明白,为何这样重大的任务,要交给他一个七岁的稚童?
既然要他自废修为,又为何严厉的训练他?
一声声无声的质问随着忽然停下的雨水消散,他闭着眼,却感觉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压着他。
睁眼,才发现那是个中年男子,他用内力为自己撑起了屏障。
他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师父说,他不再是苏颜泽了。
“孩子,你别怕,我会带你走的。”
他眼一酸,道:“我叫…苏颜泽。”
那人就是柳宗玄,风清门的执掌人,暗器宗师,最后,被身为白虎使的苏颜泽,亲手杀死了……
……
“这么多年过去,让你收留了凤非璃,果真是个祸害。”
“求师父…饶他一命…”
他的语气已经十分央求,贪狼却一点也不在乎,冷声质问:“饶他一命?你是要背叛我?”
“弟子…不敢?”
“不敢?”他的声音极具威严,“那你为他和魔教倒戈又是怎么回事!”
说罢,长袖一挥,一阵内力散出将苏颜泽击倒。
苏颜泽实实在在受了一招,缓过来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丝血。
他喘着气,知道这时应该低声下气,应该磕头认错,可他没有,他没有去看眼前的人,几近疯魔的执拗道:“他不死,是我的底线…”
贪狼一惊,也没想到他还敢冲撞自己。
“好…”他深吸着气,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可身上的杀意是藏不住的,留不住的棋子,弃了又何妨?
“你既然决心要辞去这个尊使的位置,那你应当明白,该如何做!”
苏颜泽抬头,眼中却只有失望,他明白,不过是再一次自废修为…
“好…”他有些许的哽咽,可他明白,这是他欠柳宗玄的…
“今日徒儿在此辞过,从此魔教再无苏颜泽,我也不再是白虎使…”说罢,他再度磕了三个头。
举起一手,贪狼没有拦他,他就这样再次点了穴道,在最后一穴时,一个突然飞来的暗器打断了他,他慢慢看清,不是暗器,而是一个尖钻。
“懦夫!”
苏颜泽一惊,回头一看,果然是叶寒秋,他看起来并未完全恢复,却拖着病弱的身子骂骂咧咧走来:“让你废你就废,你是白痴吗!”
他走至跟前,其实自己也是强撑,却还是一把强拉起跪在贪狼长老面前的苏颜泽。
“起来!”他又冷冷看着贪狼长老,暗嘲:“难为你还肯认这师父,我若是你,死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寒秋…”他想劝他。
“闭嘴!”叶寒秋白了他一眼,也干脆摘下了青龙使的胸针,不同于苏颜泽,他是直接扔在了地上,“什么四象尊使,也不过是诸位长老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今日我和苏颜泽,都要活着离开!”
慕青曾说他五次挑战苏颜泽却五次都败,这确实是真的,他本以为他会做这四象至尊,结果却说那尊位早已内定给了苏颜泽,少时的叶寒秋心高气傲自是不服,扬言要挑战,结果五次皆落败于三招。
再不服气也只能认了,但他是一直看不惯苏颜泽这人整天冷着天,自命清高的模样的,但偏偏苏颜泽又十分无趣,不管自己怎么明嘲暗讽,他都不还嘴,也不摆尊使的架子,久而久之,他也就算了。
除此外,他也是真的敬佩苏颜泽一点,他以性命担保,也要求长老会留凤非璃一命,也从不苛待下属,这次他也本该死在秦婧姝手下,却在一间草屋醒来,他不傻,也明白苏颜泽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想活着离开,那还回来送死做什么?”贪狼嗤笑着他二人的天真。
“让他们走。”
另一道声音自贪狼背后响起,是祭司。
苏颜泽和叶寒秋都是一惊,原以为注定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死战,原以为祭司的出现又宣告了他们的失败,可他的态度却叫二人都意料之外。
“主上…”贪狼也十分不解。
“青龙使既已换人,那上一个人,本就已不存在,至于白虎使,德不配位,驱逐出境。”
平淡的语气,却谱写了他二人的结局,祭司转身离去,贪狼长老也走了,没有多看苏颜泽一眼。
只是简简单单的“德不配位”四个字,就否定了他这三十年为魔教所做的一切,他心中有一丝的不甘,却又觉得这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