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此时,玉皇阁外现出一条黑影,电闪入得阁中,只见陈权正与朱鸣治疗肩伤,敷好药后用布层层束裹。
朱陈两人只道双煞去而复返,不禁一怔。
忽见来人向自己扑来,情知不妙,正待运掌迎敌,却已是不及,只感前胸一凉,翻身倒地。
来人正是南宫康侯。
他点倒两人后,立即往双煞居室掠去,翻箱倒箧,毁橱破壁。
停留一个时辰,在一方假壁中,搜出两个玉瓶,南宫康侯倾出瓶中之物,用鼻嗅了嗅,目露惊喜之色。
忽地南宫康侯面色一变,急将两瓶揣入怀中,双肩一振,破窗穿飞激射而去。
忽闻双煞大暍出声,扑入室中。
但见室内凌乱不堪,窗户张开,不禁面色激怒发怔。
黄衣番僧飞掠而入,见双煞神色异样难看,不由微笑说道:“看来泸山虽好,却非久居之地。他们如此作为,目的在覊绊二位不能在七日之前赶抵少林。
依贫僧之意,偏不如桫椤老鬼之愿,我们立即动身。”
双煞长叹一声。
兀万道:“事到如今,谨如大师所命,只是兀某两瓶蜃毒丹及解药已失,身旁虽然存有一些,却不敷应用。”
黄衣番僧大笑道:“贫僧尚有更厉害的暗器,取桫椤死命易如反掌,二位无须懊悔。”
一僧双煞勿勿计议已定,率领十数能手星夜奔离泸山。
口口口口口口
第二晚,四更初起。
银河云淡,长空月明,陕边山阳至龙驹寨驿道上人迹全无,除林木迎风送涛外,沉寂异常。
道旁左侧不远,背山面溪隐隐可见一所幢幢巨大庄院。
屋宇栉比连云,飞檐高耸,为一片森森林木围绕,虽在深夜,宅中依稀仍可瞥见两三豆大灯火闪烁如星。
蓦地——
驿道上忽现出一条身影,流星电奔而来,在转向庄院宽不及五尺,只容一人一马的小道上停住。
月色晶澈,来人形貌穿着可一览无遗。
这人青巾束额,面像丑怪,穿着一身短装,系一老者,目光炯炯如电望了庄宅一眼,喃喃自语道:“桫椤老鬼派给我的好差事,食不甘味犹自小事。
三晚目不交睫,辛劳奔波,忧心忡仲,如此人何以堪,不把我南宫康侯一条老命断送才不上算咧!”
他说完后,似跌入沉思中,在思索如何解决一件难题。
有顷,鼻中一哼道:“我就是这样办了。”
身形一动,疾逾飘风般向庄院扑去。
到得护庄河畔,只见一座二十余丈铁索吊桥跨越两岸,通抵庄门下,庄墙之上似有防守,隐隐现出幢幢人影。
南宫康侯行至桥中心。
忽听庄墙上传来一声大喝:“站住,你是何人!速报上姓名!”
说时,一道孔明灯光射在南宫康侯脸上。
南宫康侯应道:“老朽姓赵,有要事求见贵庄主吕万弼,烦劳通禀。”
庄墙上那人似乎一怔,道:“敝庄主十年前已封刀归隐,杜绝武林一切交往,尊驾还是请回吧!”
南宫康侯发出震天狂笑道:“贵庄主明是归隐,暗中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老朽但求一见,兄台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时已掠过吊桥。
霎那闲,庄墙上电泻而下七八条人影,一列散开,现出神态慓悍,老少不一的江湖能手。
其中一个花白长须老者,跨前一步。
他目光烱烱的望了南宫康侯一眼,冷笑道:“看来,尊驽不是求见敝庄主,而是存心生事而来的!”
南宫康侯眼睛微抬,沉声道:“也可以这么说,老朽奉了两位武林前辈怪杰之命而来,向庄主索借一物,如吕庄主不允惠借,难免一场拚搏。”
花白长须老者怔得一怔,道:“两位怪杰何名,需借何物,尚望见告,在下还可斟酌与尊驾通禀。”
南宫康侯微徽一笑道:“怪杰之名眼下尚难见告,至于索借何物,明告于兄台也不要紧,那就是贵庄主随身兵刃七宝刀。”
花白长须老者面色一惊,倏又哈哈大笑道:“七宝刀据在下所知,敝庄主就从未借与别人,依在下之意,尊驾不如请回免遭杀身之祸。”
南宫康侯冷笑道:“倘不允借七宝刀,只怕遭杀身之祸的不是老朽,而是贵庄主。”
突地,飞窜出一人。
那人手持一柄三尺六寸点钢枪,抡腕震出五点碗大寒星,戮向南宫康侯胸后五处重穴,沉劲有力,破空锐啸,口中喝道:“你有多大的道行敢登门生事!”
南宫康侯见枪势如电袭来,望也不望,待得枪尖近胸前两寸,身形一斜,左手五指迅如电光石火而出,一把扣住枪尖,一拧一抖。
那人只觉虎口欲裂,为一股奇猛之力一举,不禁啊哟出声,点钢枪夺手飞出,一溜银芒坠向护庄河。
人也不由自主地被牵出去三四丈外,栽倒地上。
南宫康侯冷冷说道:“此行宛若虎口取食,没有三分道行,老朽焉敢单人来至贵庄。”
花白长须老者等人都是江湖好手,眼力过人,一见南宫康侯诡奇身手,就知来人亦非武林中泛泛之辈。
花白长须老者不禁心头一震,神色数变道:“原来尊驾乃武林高手,正是真人不露像,在下乡有得罪,请”
请字出口,一揖至地。
突然他电闪欺身,两手疾分,拾指箕张,猛往南宫康侯两胁抓去,迅疾如电,指掌劲风,凌厉至极。
这等鬼蜮猝袭,距离又近,南宫康侯武功再高,也无法闪避。
果然,花白长须老者拾指电飞触及南宫康侯胁下,心中不由狂喜,暗道:“老匹夫,让你尝尝鹰爪裂腹之”
心念未了,只觉触指虚陷绵软,力道尽泄,情知不妙不禁大惊。
但已撒手不及,猛感南宫康侯体内罡力逼震,胸腹气血狂逆夺口惨呼出声,身形侧飞了出去,摔甩至地。
只见花白长须老者双腕齐折,拾指节节寸裂,鲜血涔涔溢出,昏死过去。
此刻,南宫康侯倏感头顶有强风雷霆万钧压体而来,知来人必是强敌,身形一挪,双掌托天迎出。
蓬的一声大震,满空气流漩荡漾,强风逼生,两条人影冲飞半空,南宫康侯脚下沉陷三寸,神色微变。
一双人影宛若落叶般,飘旋落地,悄无声息,但见是一对面目逼肖的瘦小秃头老者,四只眼珠骨碌碌的打量着南宫康侯不停。
南宫康侯微笑道:“云中二友居然会在吕家庄托迹,老朽实在梦想不到。”
左侧一人翻着双目,诧道:“尊驾既知我兄弟名号,就知我兄弟有名难缠,一经为仇,即似寃魂附体,不死不休。”
南宫康侯冷笑道:“老朽知道令昆仲习性,但老朽此来意在求见吕庄主,并非与令昆仲为对,若令昆仲认为老朽无礼,强以为敌,老朽照样接着。”
那人哈哈大笑道:“要见吕庄主不难?须尊驾胜过我兄弟才可。”
南宫康侯道:“这话是你自己出口,可不要说了不算数。”
那人面色一正,道:“我兄弟俩是何等人,岂能失言反悔。”
南宫康侯点点头道:“既是如此,令昆仲上吧!”
云中二友身形一分,翻掌欺攻出手,掌出如龙,在转瞬间,每人拍出十三掌,均朝致命死穴攻去。
南宫康侯朗笑一声,展出璇玑廿四手擒拿手法,扣、拿、弹、震、点,拨、擒、揑,无不奇奥绝伦。
但见场中三条人影纵跃如飞。
冤起鹃落,武林中罕见难睹。
陡地,南宫康侯身形一榻疾旋,五指奇诡无比的扣着一人腕脉上,纵声大笑道:“这样大概算数了吧!”
五指疾松,人却飘后五尺。
云中二友互望了一眼,面色通红,强笑道:“尊驾身手果然高明,我兄弟俩认输就是,吕庄主已至,无须我俩传话。”
声犹未落,庄墙上腾起一声长啸。
啸声裂石穿云,震回夜空。
一条庞大身形电疾泻落,现出一虎背熊腰,面如重枣,凛凛神烕老者,背上斜插一柄厚重钢刀。
老者目吐慑人寒电四顾了一眼,转注南宫康侯道:“适闻手下来报,言尊驾来意是强借吕某七宝刀,吕某十年前封刀归隐,迁居此地,只云中二友知道,不知尊驾何从得知吕某贱居?”
南宫康侯笑道:“吕庄主,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庄主此问未免多余,何况是奉命差遗。”
吕万弼目露惊容道:“尊驾武功堪为顶尖好手,差遗前来的必是一位名满天下,威望卓着的高人了?”
南宫康侯道:“不错,庄主虽封刀归隐,不闻武林之事,却不至于没听说过天外双煞其人吧?”
吕万弼闻言心头一震,神色大变,久久才恢复镇静,答道:“原来尊驾是天外双煞所遣,双煞之名吕某久已闻之,如雷灌耳,可惜缘樫一面,不过”
话声一顿,面色沉重接道:“尊驾既为武林中人,岂不闻宁折不曲,人死留名之言吗?别说是尊驾奉命索取,就算是天外双煞亲自前来,吕某七宝刀也不易甘心献上。”
南宫康侯拇指一挑,赞道:“庄主血性豪气,在下佩服之极,庄主借与不借,与在下无干,但在下尚带来一物,庄主一瞧就知。”
吕万弼闻言一愕,只见南宫康侯取出一连环玉钱,宛若天生,晶莹红润。
这时吕万弼脸色惨白,倒退了半步,手指着连环玉钱说道:“此钱是天外双煞交与尊驾带来的吗?尊驾可知此钱双煞自何而得,望求见告,吕某当感激不尽。”
南宫康侯摇首徽笑答道:“这个在下委实不知,却知连环玉钱是庄主赠与恩友之物,有求必遂,为何辗转落在双煞手中,那只怕只有双煞本人知道了。”
吕万弼神情颓丧,长叹一声解下背上七宝刀,双手托出,道:“尊驾请带回献上双煞吧!”
南宫康侯却不即伸手接过,庄容道:“蒙庄主割爱,只为在下昔年受了救命大恩,不得不尔,却对双煞所行所为有所不齿,此刀一落入双煞手中,不啻如虎添翼,眼看武林惨遭屠戳”
吕万弼大喜接道:“尊驾莫非有”
南宫康侯立阻住吕万弼说下去,道:“七宝刀在下当然要带去复命,然在下提醒庄主,连环玉钱虽有求必遂,却没有不准庄主取回七宝刀之诺言。”
吕万弼苦笑道:“吕某与双煞为敌,无异以卵击石。”
南宫康侯迅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道:“这瓶中贮有毒瘴弹,只取上风打出,弹壳爆裂,瘴雾漫开,仅一丝嗅入鼻中,立即身化浓血而亡,无药可救。
双煞现住在龙驹寨西街首长胜客栈中,庄主如欲夺回七宝刀,天明时分,双煞必取道豫边卢庄迳奔崤山。
同行高手不少,庄主在途中设伏,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不难原璧归赵。”
说着左手接过七宝刀,右手中飞递向吕万弼而去。
南宫康侯又道:“在下献上七宝刀后即离开双煞,但愿庄主夺回宝刀。”
吕万弼迟疑了一下,接过玉瓶。
南宫康侯一声珍重出口,人已冲霄拔出,斜飞若电,竟掠过廿来丈吊桥,电奔杳然。
吕万弼不由发怔。
云中二友一人说道:“此人身手卓绝,宝刀在手,若要加害于你我,只是举手之劳,何必驱使庄主向双煞寻仇。
看来此人恩怨分明,身怀毒弹,良以受双煞救命之恩,不忍加害,所以临行之言可证实在。”
只见吕万弼欲言又止,终于毅然道:“刀在人在,刀失人亡,我等回庄速作安排后兼程赶去。”
十数条身影纷纷掠上庄墙杳然
口口口口口口
夜静似水,月坠树梢。
天己四更将尽,龙驹寨西街长胜客栈南宫康侯身影疾闪而入。
店小二仰卧柜上,鼾声如雷,口张涎流,正睡得有劲,南宫康侯用手使劲推了小二,低声唤叫。
大概店小二太困了,推了许久,只嗯嗯出声,倏地翻过身躯,又呼呼大睡。
南宫康侯鼻中暗哼了声,使劲在店夥腿肚子只拧了一下,这一来,痛得店小二一骨禄翻身坐起,用手连揉被拧之处,口中骂道:“那来的狠蚊子。”
犹惺忪着双眼。
昏黄灯光照映下,忽见面前站立一条人影,手执着一柄连鞘钢刀,不禁吓了一大跳,睡意全清,张嘴即欲嚷嚷出口
南宫康侯低声道:“别嚷,是老汉,快唤店主起来。”
店小二定了定神,忙奔入店主房内,拉着店主出来。
南宫康侯不待店主寒喧,即压着嗓门与两人低声说了一阵,由怀中取出两锭赤金分塞入店主与小二手上,又道:“事成后,老汉尚要重酬。”
店小二一拍脑门,道:“你老放心,这事包在小的身上。”
南宫康侯颔首道:“那么老汉在房中静侯佳音了。”
顺手将手中钢刀递与小二手上,身形疾晃不见。
片刻后,天色已现蒙蒙曙光,旅客纷纷起身,盥洗饮食后,即欲束装就道。
天外双煞与黄衣番僧等人租下一座独院,他们亦起身了,店主与小二送上一席丰盛的酒菜。
店主立即退出,店小二殷勤招呼,喜笑颜开,神情格外不同。
席中一大汉问道:“店小二,你这么高兴,看样子你是发了一笔横财似的。”
小二咧着一张大口嘻嘻一笑,道:“对,倒被你老说着了,小的今日辞了不干啦,回家买上百亩良田,娶个媳妇儿,一辈子安安逸逸,再也用不着伺候人啦!”
那大汉笑道:“恭喜你啦,究竟你是发了什么横财?”
店小二嘻嘻直笑道:“说给你老听也不要紧,一月前有一老客人投住小店,本定第二日一大早赶往省城,不幸他染上风寒重症,竟缠绵病。
日渐沉重起来,又无钱请医,眼看就要死在小店中,小的见状不忍,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修修来世也好。
是以请了一位名医替他诊治,万幸日渐痊愈,就在昨日一大早离开小店,临行之际赠了小的一个蓝布长囊,并说蒙小的拯救于危,德深恩厚,无可相报,谨以此物相赠。
并说将此物送至省城当铺朝奉一瞧,他必以重金相购”
店小二舐了舐嘴唇,又道:“小的问他可值金多少,他微微一笑,竖起两指不说话,小的问他是否值两百两银子,你老猜他怎么说。
他竟说不止此数,而且是黄金不是银子,又嘱咐不可轻易显露,说毕即离店而去,小的心想,他说的定是两千两黄金。”
天外双煞及黄衣番僧等人只道小二夸张其词,脸上不禁现出似笑非笑神情。
大汉笑道:“你说了半天,究竟他赠你何物?”
“是一抦宝刀。”
兀万似为宝刀二字所吸引,道:“小二,你取来与老夫观看,倘值得二千两黄金,老夫即付金收买,免你千里长途,跋涉省城。”
店小二张大着眼,喜不自胜道:“您老说话可是真的吗?”
兀万捻须笑道:“焉有欺骗你的道理。”
说时,目注一青衣汉,道:“你在包裹内取出二千两黄金交与店小二。”
青衣汉子离座走去,须臾取来一个沉重包袱,向店小二道:“此包内约有二千两黄金之数,你拿去吧!”
店小二畏缩不敢伸手。
兀万沉声道:“拿去,如不值此数,老夫还要索回。”
店小二只得接了过来,心中暗暗念佛,喜惧交加,疾奔而去。
蓝太泽目露疑容望着兀万。
兀万微笑说道:“如我猜测不错,此刀就是当年慑伏黑道群雄,切金断玉,价值连城的‘神臂金刀吕万弼’那口成名之七宝刀,自”
话未了,店小二疾奔而入,将刀交与兀万。
兀万右手三指一按刀柄,呛啷啷一声龙吟,刀身已冲出鞘五寸,光华夺目,寒气森森,兀万忙将刀回鞘,匆匆立起道:“果是此刀,我们走!”
纷纷离座疾趋出房而去,只剩下店小二楞在那里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