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术士这一不辞而别,将扑了空的展宁,当场给惊楞住了。
他,随即也就清醒过来,凝神极目,直在饭堂的人丛里搜寻不休
怀着一股失之交臀的落寂之感,灵台间,一个声音在大吼道:该死!真该死!
酒怪的心情却是迥然不同,他怀着一股受人欺骗过后的愤怒,三步两步,赶到老术士桌前,一伸手,滋滋两声,将两条笔走龙蛇的白纸招牌,扯得粉碎。
十两银子,岂是两条白纸招牌抵偿得了的,他手势又一抹,桌子上原来存放着的破旧笔砚应劲摔在地上,狼籍不堪!
现在,整张桌面上,单只剩下那张“有我便灵”的白纸条儿,酒怪满怀忿慨中,满把又抓将过去
这一抓,白纸条儿固是应手而起,在他酒怪的手掌心里,顿觉有了异乎寻常的感觉,逼使他摊开手掌,伸向眼前
这是一个折叠工整的白纸包儿,上面两行小字,这样写着:
酒怪莫冤十两银子
老朽奉赠一桩新闻
酒怪不知是患得呢?还是患失?眉根一蹙,便将这个白纸包儿折开——
一张硬纸片儿上,又出现两行小字,上写:
“若问兰娘落脚处,九顶山下慈云庵。”
酒怪口里“咦”了一声,连叫两声“怪事!怪事!”用手一拉楞止在旁不住用眼四下打量的展宁,一同回到座中,将白纸片儿塞在贺芷青手里,敞口一哂道:
“青姑娘,老叫化十两纹银买个消息,你看值得不值得?”
贺芷青望得一眼,便就跳起身来道:
“啊!啊!这九顶山!九顶山在哪里呀?”
逍遥先生微微笑道:
“九顶山在川西,青姑娘问这做啥?”
贺芷青将白纸片儿放在白翔面前,她,喜极忘了形,一把拉住展宁道:
“展哥哥,我俩连夜赶上九顶山去,将我娘接回来可好?”
展宁顿觉突如其来,他今夜三更,与百乐仙翁尚有一个约会,他能一切不顾,陪同贺芷青,走一趟九顶山么?
左右为难之中,一旁响起逍遥先生一声轻笑道:
“青姑娘,老朽先要说句扫兴话,使得不使得?”
有了兰娘的信息,贺芷青已是愁怀尽释,喜心翻倒的了,闻言,俏眼一翻道:
“哟!谁不知道逍遥先生满腹经纶,城府渊博如海!适才一路行来,您答应愿意收留我作个干女儿,有什么活,只管吩咐下来就是了,用得着这样生分客气嘛!”
逍遥先生含笑点头道:
“既是恁般说来,老朽托大吩咐你一句:请你稍安勿燥,先在座位上坐下来!”
“是!”贺芷青稚气未尽,应了声是,冲着展宁一吐香舌,依言落下座去!
逍遥先生摇头一笑道:
“我是一个较为内向的人,这一阵子,我总觉得‘乱’了一些,酒虫上了一把年纪怎地也是这样沉不住气,在大庭广众,随着孩子们起哄,也不计较惊世骇俗么?”
酒怪摇头讪笑道:
“老叫化首遭贬谪,活该例霉!”
逍遥先生拈须一笑道:
“刚才,究意发生了一桩什么奇事,怎地不先说给我听听?吮?”
展宁这才将八大名山觅宝,在龙门山与石楼山,身受穷途书生的栽培之恩,在这饭堂里,巧遇那位江湖老术士,粗枝大叶,将这桩故事说了出来。
逍遥先生听得入神,沉思中,抬眼一笑道:
“依你看来,这个卖卜维生的老术士,是不是真是那个穷途书生呢?”
“晚辈先前不敢遽下断语,现在,一切获得证实了!”
“你认定无讹了?”
“是的!”展宁点点头。
逍遥先生大摇其头道:
“我觉得,这个结论仍然下的太早,眼前倒有一个最好的辨别真假的方法,你怎地舍弃不用呢?”
“什么方法?”展宁急切动容了!
逍遥先生用手一指桌上的白绫包儿道:
“将这绫质包儿折开,不就全案大白了么?”
展宁哦了一声,急于破谜般,动手解开面前的白绫包来
第一层白绫子解开,又是一层白绫包扎得方方正正的,这种包扎方法,与展宁展宁第一次解开这白绫包儿和形状,一般无二!
第二层白绫子解开,果然,呈现一个黑漆锦盒来,锦盒上八个耀眼的描金篆体——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半点也不假,这正是白娘娘所授的故物,此物完好如初,令人倍增几分亲切之感!
以前,在这个锦盒之中,安放着一方晶莹玲珑的钱形碧玉,仗着那方碧玉,展宁换得了这身超凡拔俗的武功,故物重现,其中盛着的,又是什么宝物呢?
展宁心跳加剧,忙不迭地将锦盒一把揭开——
入眼又是一张白纸片儿,上面两句话,这样写着:
避免泄漏天机
按时启看锦囊
下面有落款赫然四个字——穷途书生!
取过白纸片儿,下面就是三个白纸包儿放置在锦盒中,每个包儿上,似是印章,又似是印瑜,包扎的妥妥实实的,上面分别注记着开启日期,条目分明。
怪就怪在每个包儿的形式,全不一致,书明在今夜三更开启的一个白纸包儿,却是体积有两寸半长,圆圆细细的一个纸包,上写九月初六凌晨开启的一封,却又是浑圆如鸽蛋大小的一个纸包儿,最后的一封显的最为别致,圆圆地,扁扁地,上有一行字——
如果你能活过九月初六,再开启这道锦囊!
三个纸包儿启锦囊,拿在手里掂上一掂,份量不轻,谁也说不出包的是什么?
白绫包儿启开来了,究竟证实那老术士是否就是穷途书生呢?
六道满含疑问的眼神,同时将焦点注视在白翔脸上。
逍遥先生信手取过上有今夜三更开启的一封锦囊,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看,呵呵轻笑道:
“此老也真是无微不至,别有心机呢!这个包儿上,还留有一行小字,写的是‘限定单身赴约’六个字,看来我等三人,是淌不上这趟浑水了!”
说到这里,白翔一瞥刻正面带诧色的酒怪,微微一笑道:
“酒虫,你一见这穷途书生起始,你就相信他具有一种未卜先知的神通可是?”
酒怪目露诧色反问道:
“他几乎能全盘托出我的心中之事,未必这还假得了么?”
逍遥先生摇插头道:
“我现在虽不敢一口断定,此者就是那穷途书生,这个谜底,一俟到了今夜三更夭,展宁折开第一道锦囊的时候,便可获得正确的答案了!有一点我却有极端的自信,只要他是一个活人,他便没有未卜先知的神通,你的这种想法,太神化了!”
酒怪有些不服气,反唇质问道:
“他一口道出我与展宁的心事,这又是什么奥妙?”
白翔含笑不答,东张西望,对四座打了几眼,一沉嗓门道:
“我要严重警告你,此老对展宁特别垂青,说不定,随时随地都在他的身边,只不过他的造诣太高,未被你们觉察而已!”
酒怪报以大摇其头道:
“胡说!胡说!这完全是你逍遥老儿的臆测之词,老叫化是个死心眼,他能一口道破我的心事,老叫化就认为他确是未卜先知,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逍遥先生白了一眼笑道:
“酒虫,你这是先入为主,大错而特错的了!”
“何以见得?”酒怪面露不服。
“要答复你这一问,还不简单之极么?问题就在你方才亲口对我说的一句:‘他几几乎一口道破我的心事’,那个‘几乎’就不是肯定的言词了,那也就是说,他只能大致道出你的心意,但并不是百分之百,一字不漏的呀?是不是?”
酒怪还待置辨,逍遥先生摇手制止道:
“慢来!慢来!我再说两句话你就大彻大悟了!一则是那老儿,长久隐随在展宁身边,对于你酒怪,自是摸得肝胆透彻了的。再者,他是一个百岁以上的武林长者,一生阅历何其多,显露一手‘察颜观色’的功夫,未必不能将你估个八九不离十!”
白翔意兴湍飞,说的眉飞色舞,一掀他的花白苍须,又道:
“他要是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怎地不向我也展露一手,让我也来佩服他不好?”
酒怪也非省油之灯,反讥道:
“穷途书生那点矜驴小技,你逍遥老儿当也能够运用自如,毫不逊色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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