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里雅苏台,风光明媚,秀甲蒙疆,是一个富于诗意,兼有几分罗曼蒂克的好去处。春夏之处,水碧山青,景色之秀,不输于江南。
从乌里雅苏台往东不远,就是杭爱山系中,闻名塞内外的燕然山。固然是燕然山得天独厚,依车附骥,因为乌里雅苏台的灵秀钟毓渲染烘托而有名,但汉大将窦宪大破匈奴,登山勒石,纪赞大汉德威,也使它增添了几分任人凭吊的胜迹古色,是以燕然山闻名古今。
青青的湛蓝苍穹,飘着淡淡的三数朵浮云,燕然山腰处一泓涟漪翠艳的碧泉之畔,松青柏翠,蕊红萼绿,万花吐艳。一角金瓦红楼之前,正划空间舞起两道耀眼光华,宛如两条翻江搅海的道龙,翻翻滚滚,搅在一处。
艳阳下,一道光华金光闪灿烂,耀眼生辉,另一道青蒙蒙的,泛出缕缕砭骨生寒的光耀冷气。
这两道傍碧泉绕红楼,在松柏中穿飞的光影,原是两件兵刃,是两个武林健者在斗着,金色光影是一只别致的金豹爪,青蒙蒙的光影是柄款式古雅的红穗古剑。
使这两般兵刃之人,恰是一老一少,老的年高貌丑,年少的却丰神如玉,这两人非他,是名列剑林四龙的闹海金蛟柳锦虹与大漠神雕哈萨骥。
哈萨骥一代枭雄,三才剑阵威镇大漠,柳锦虹竟能与他斗了个珠两悉称,难分轩轾,可见柳锦虹此时已远非两年前的江难总舵主可比了。
风起云涌,剑光爪影,荡的枝摇花坠,两人兔起鹘落,斗了个难分难解,一旁可把三丑中的红面猕猴师兄弟急坏了。
两人拄手唉叹,颇替师父担心。几次互打眼色,想亮剑相助师父。又怕弱了师父名头,受到责怪,空自急得围着斗场乱转。
原来柳锦虹自襄阳动身之后,背着柳彤的红穗古剑,兼程北奔,出玉门关,渡戈壁沙漠,饱尝艰辛,方进入杭爱山,就被哈萨骥引来燕然山的老巢之内。大漠神雕雄视塞北,何等狂傲,那将柳锦虹放在眼内,自一对面,就冷讥热嘲,激得柳锦虹狂怒十分。柳锦虹自习了大乘掌之后,襄阳静居两年,日夕得柳彤砥砺勖勉,再加上他本人的苦练,已非昔之吴下阿蒙。
此刻抖擞精神运起神剑,将柳剑雄教给他的“玄天乾坤慧剑”着意抖露出来。这套剑法本已够绝,柳锦虹以大乘禅功相辅,又着意施为,这一下,饶你哈萨骥功力盖世,也只能与他斗个平手,匀不出手脚施展塞外飞花指功。
两人斗了约摸半个时辰,柳锦虹发了狠,暗中咬牙切齿,默忖:“今天小爷非将你臂上的龙虎钢环夺回,然后再用这对钢环宰了你,替我义父报仇不可。”
他心中在想,手中一点都不怠慢,咬牙运劲,加了把真力,运剑如风,将乾剑倒练九式连绵使出。
剑招是柳剑雄以高度智力创出的神剑,柳锦虹又着意的尽情施展,发挥了高度的神效,有时连番冲刺,也会逼着哈萨骥退步不迭。
两人一番龙争虎斗,打得天昏地暗,竟然无法分出胜负,哈萨骥凶残成性,将六十四手雄霸塞北的金豹爪法中的绝招展尽,仅偶尔能使柳锦虹攻势阻遏一下,打得一阵,油然凶性大发,鹞眼一翻,鹰鼻连耸,朱砂脸气成紫酱色,断然一声大喝道:“米粒之珠,在祖师爷跟前也敢放毫光,你自己找死,休怪爷爷,小狗拿命来!”
喝声一落,金豹爪上撩,挡开柳锦虹下劈的一剑,趁势右脚后撤,左臂一圈,登时金光闪耀,风雷之声大作,哈萨骥套在臂上的龙虎钢环呼啸击出。
陆崇德的龙虎钢环,饮誉武林数十年,此番由哈萨骥这种高手使来,威势又自不凡,柳锦虹知道此环厉害,不敢大意,点足倒纵,疾如电闪的暴退三丈。
柳锦虹退的虽快,但钢环一如长了眼般的直指他的喉结穴与气海穴,相差不及尺许就伤及肤发了。
以哈萨骥之劲力,钢环如果击实,柳锦虹势必要筋断骨折,暴尸漠北不可了。
好个柳锦虹,中愧是大乘寺的衣钵传人,左掌默运禅功,一式“参怫礼样”劈向奔袭气海穴的龙环,右剑斜拔,点撩虎环。
哈萨骥此时已知柳锦虹之能,见他同时施出两式不同的绝学,心中暴喝了声彩,鹰目一翻,嘿嘿一声诡笑,乘柳锦虹匀不出手脚之际,身如行云流水,金豹爪乘隙出手,追袭而至。
同一时间,遭受三股强劲凌厉的袭击,挡得了龙虎钢环,就避不了哈萨骥的金豹爪。柳锦虹登时吓的心中腾跳,一脸惊悸容包,总算他临危不乱,急中生智,左掌原式不变,劈向龙环,右剑一摇,剑尖上挑,迎点哈萨骥砸落的一爪。
可是那袭向喉结穴的虎环此时已嘶啸划空,疾奔而至。好个柳锦虹!两手原式不变,一个凤点头,上身骤矮尺许,霎时之间,发丝蓬散,一顶武生巾也被虎环扫落。
同时之间,呛啷一声,龙环也被他一掌劈落,坠在丈外一块青石上,碰起一溜火花,二次腾跳,落入一丛红花之内。虎环削落柳锦虹的头巾之后,也飞坠在池畔一大片如茵柔草中。
同时“呛”的一声,剑爪相触,柳锦虹也借劲撤剑后跃,退了两丈,恰好落在虎环旁侧。
他身一落地,探腕一抄地上虎环,暗运真力,暴喝一声:“打!”扬腕一甩,朝哈萨骥头部打去。
“咔嚓”一声,脑花四溅,大漠两丑一声怆呼,齐奔向仆倒在地上的尸身。
这一着大出意料,以哈萨骥的身手,会被柳锦虹轻轻易易一环砸得脑浆迸溢,这岂不是件奇闻?连柳锦虹自己都有点不敢信,惊愣得怔愕就地。
大漠两丑真估不到,师父会伤在这年轻高手的钢环一击之下,但摆在眼前的是事实,岂容置疑!
柳锦虹毕竟聪明过人,他忖想到此中必有缘故,否则,哈萨骥必不致轻易在自己手中送命。以现况来指断,除了暗中有人相助,制住了哈萨骥而让自己得手外,别无再恰当的理由,但这暗助自己之人,无声无息能一举制住哈萨骥,其功力之强,实属骇人;在自己熟人之中,大哥柳剑雄或者差堪有此功力,此外别无他人,果真是他,手足情重,相助自己或许有之,但大哥行事,一生光明磊落,怎会暗箭伤人?舍却大哥之外,普天之下,能出手制住哈萨骥,并能使自己毫不觉察的人,又是谁呢?
他越想越觉不对,觉得这出手暗助自己之人,绝不是大哥,怪在他出手不露行迹,更不知他用心何在?不由得心中犯疑,思忖稍定,侧脸朝松柏间将手微拱,洪声道:“是那位高人暗中相助柳某,请出来一见让柳某当面拜谢。”
“哈哈”一声划空长笑,骤然之间,林中如飞矢一般射出一道人影,虚空晃荡了两下,像缕紫电,刷的一声,落在柳锦虹身前。
这种身形,快疾无匹,举世罕见,柳锦虹忙倒纵三步,定眼一看,不由打了个寒噤,讶异地道:“是你?”
来人一捻白苍苍的长须“嘿、嘿”两声阴笑,双手微拱道:“不错!是我,柳舵主别来无恙。”
柳锦虹剑眉一坚道:“哼!牟昆!小爷今天要替我义父报仇,谁要你插手多事?”
牟昆又复捋须阴阴冷冷笑,道:“嫌我多事,哈哈!舵主爷要不是我牟昆伸手,我不能说你舵主无能耐报仇,只怕你要费尽手脚!”
柳锦虹被说得满脸通红,心中很不受用,但牟昆说得又是事实,不由低声一哼,默不吭声。
紫电无影见柳锦虹作声不得,似欺甚为得意。又哈哈一笑道:“舵主爷,牟昆即跟你了却亲仇,又复救了你嘿嘿,小功一件,不知舵主爷将何以酬谢?”
柳锦虹一时难以措词置答,望着抚尸痛哭的大漠双丑果看有顷,朝牟昆淡淡的道:“前账一笔勾销,只要你将我师伯的小书还我!”
牟昆一抚苍发,昂头笑道:“好大的货额,舵主不怕同道见笑,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轻轻松松的说一声:‘前账一笔勾销,’哈哈!舵主真是宽宏大度!”
柳锦虹剑眉斜挑,扬声道:“依你说,该怎么办?”
牟昆两手人摊道:“柳舵主是明情之人,老夫日心一致,还是早先在襄阳的一句话,助你重整江淮帮”
柳锦虹知他要说什么,不待他说完,大声叱道:“住嘴!小爷昔年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已宣布解散江淮帮,这‘舵主’二字,从此以后,请勿再提,你要小爷重作冯妇,更是休想。”牟昆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道:“你即不想再组江淮帮,自难勉强。只是这本小册子也别想归还武当。”他探手入怀,将早先在襄阳夺自妙清的武当奇书摸出一扬。
柳锦虹气得双手发抖,大声哼道:“你再敢信口狂言,小爷今天真不绕你!至于那本小册子自有武当门人向你追索,今天看在你伸手相助之劳,小爷暂时不予追究往事!你快给我走,否则,别怪小爷心狠。”
紫电无影仰天一声哈哈,笑道:“好说!好说!你父子标榜侠义,自命是铁铮铮的好汉子,老夫今天对你这等相助的恩德,竟换来你这等嘴脸,哈哈!好一个不明恩怨的侠义道!”
一顿数落,竟把柳锦虹窘得哑口无言,将头低了下去。
牟昆一看柳锦虹软了下来,捻须一笑道:“大丈夫生于世,应当轰轰烈烈的做几件事,凭你这份出类拔萃的身手,若得老夫从旁襄助,包管你强爷胜祖,三五年之内,天下武林莫不奉你为盟主。”
柳锦虹蓦的仰起头,神目闪出两道慑人的光芒,扳着脸孔,咬牙冷哼一声。
强悍如牟昆这种魔头,也不由为他正义凛然的神威慑住,暗中打了个哆嗦。是他识趣知机,还是别有用心,淡然一笑,拱手道:“望你三思,老夫记再等你几年,非达到老夫心愿而后可,这本小册子,到时一准会由你送还武当,今天就此别过。”
话落,正待纵身离去,蓦的身后两声暴喝道:“老贼休走,杀人偿命,还我恩师命来!”
声落掌到,两股劲风狂飚,夹袭牟昆。
牟昆哈哈一笑,脚下倒踩九龙连环步,以绝世身法一个电旋,反问在大漠两丑身后,扬掌劈出两股罡风,阴笑道:“两个窝囊废,孝心倒是不错,老夫成全你等罢!”
声未落“嘭嘭”两声大震,大漠两丑一个踉跄,口喷鲜血,扑倒就地,一阵抽搐,竟尔死去!
这也是他师徒三人,平日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俄顷之间,均相继魂归阴曹。
紫电无影身手虽太狠辣了一点,但这份身手,柳锦虹不得不为之咋舌,自叹弗如。强如大漠两丑这等人物,在他举手之间,如拍两只泄了气的皮球,两掌就了帐,当今武林实难有能与之颉颃之人!
牟昆轻拍了下手,像是怕手上沾染上两丑的尸气,然后一捋银须,轻松的一笑道:“柳二侠嫌老朽行事有点过分罢?”
柳锦虹轻点下头,一指地上的三具尸体道:“他师徒虽死有余辜,但大漠一脉,将从些萎绝武林。”
牟昆嘿嘿一笑道:“柳二侠这种妇人之仁,恕老朽不敢苟同!”
柳锦虹不应强辩。事实上,牟昆早在几十年就以心黑手辣出名,此时此地,与他力争是非岂不徒口舌,是以一笑了之。牟昆似是抱无比期望,临别以叮嘱的语调道:“此别望柳二侠多加保重,井三思老朽敦请之事,他日重见,愿能诺老朽履行此事。”
柳锦虹一皱剑眉,心忖道:“师伯的武当奇书落在这魔头手中,如果今天能弄到手,岂不免却父亲他日一场劳顿?”
牟昆刚待拔步,柳锦虹出声喝止,道:“慢着!”
紫电无影愕然不解的回眸问道:“你将老朽留下,是否同意重组江”
柳锦虹截断他的话,摇头笑道:“柳某虽是一介武夫,但也知君子守正不阿之道,岂难出尔反尔,再陷泥淖。只是想奉劝阁下一言。
牟昆拂须一笑道:“柳二侠只要高见中肯受听,老朽敢不遵行!”
柳锦虹拱手道:“好说!好说!柳某只想提醒你一句,武当掌门现在仍是剑盟宗主,牵一发足以动全身,你既已尽得那秘录上所载的绝学,何苦再霸占此书。你不怕为了此书招来横祸?”
牟昆嘿嘿一笑道:“依你之见呢?”
柳锦虹拱手一笑道:“莫如把书交付在下,让柳某带近襄阳,呈于家父,缴交师门。”
牟昆大笑一声道:“好妙策!但老夫也有个不情之求。”
柳锦虹知他心机险诈,剑眉一蹙,反问道:“愿闻高见?”
牟昆狞笑道:“极简单不过,只求柳二侠金言相诺”
柳锦虹岔声喝道:“休再提江淮帮之事!”
牟昆依然“嘿!嘿!”阴笑道:“总有一天你会乖乖的应老夫之请。”
柳锦虹听了扬一哼道:“你再不识相,小爷就不客气了。”
牟昆脸上神情变换了几次,似是心有顾忌,忍受有了柳锦虹这份冷傲,嘿然一声,笑道:“我们走着瞧吧!老夫今天还有事待理,不与你徒费口舌。”
那柳锦虹哼了一声,牟昆点足腾身,身形一晃,闪向林中,眨眼顿失身形。
柳锦虹慨叹一声,自言自语的道:“看来真的已将那本奇书上的功夫参透了!”
愕然一阵,望着牟昆逝去的方向发了一阵呆,转头朝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看了一下,大踏步过去,举剑剁下哈萨骥的首级,地草丛中抬起龙虎钢环,转身朝红楼走去。
红楼之内,流苏垂地,珠宝盈室,极端豪奢,不输王候府第,柳锦虹无心鉴赏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找了笔墨,在一张大红纸上,书了“先严陆公讳崇德府君灵位”数字,贴在大厅沉堂上,又找来些香烛、冥镪之属,将哈萨骥的首级放在供案上,焚钱化纸,哭祭一番。
祭奠完毕,算是大仇已了柳锦虹一脸衰痛的走出红楼,回至原先恶斗之处。一看三具尸身,由衰唉叹念道:“他师徒三人一生行事乘戾,但人死仇了,此地经常不见人迹,任其曝骨寒尸,也有违侠义精神。”
一念及此,翻然转身入内,找了一把铲子,顺手一抄放在供桌上的哈萨骥的首级,携出红楼。
先了处向阳之地,动手挖了个坑,将师徒合葬一起。
安理妥当后,看着三葬身的这垅黄土,慨叹了一声,才拔步而去。
他埔走出松柏悒翠的林园,蓦的一念升起,道:“室中满是银珠宝,价值连城,如果落入坏人之手,用以做危害苍生之事,又不知有多少人遭劫;如果用以济困扶贫,岂不功德无量。”想定,当即返身奔入红楼之内,找了两匹健骡,及一匹骏马,将室中金珠珍玩,尽数囊囊,驮在两只健骡之上,自己则跨上骏驹,横渡大漠。
戈壁沙漠浩瀚千里,柳锦虹备极艰辛的渡宪沙漠,这一来一往,直使他形劳神销,瘦了不少。幸喜在风沙漫天,黄尘盖身之情况下,两只健骡并未失散。虽是厉尝艰苦,总算不虚此行。
原来牟昆自夺得武当奇书之后。即觅地隐匿,参悟了两年,悟切了九龙连环步,与灵真道长新创的一套龙虎玄阳掌,这两种武学,均属罕世难见之学,以他原本之深厚功力与绝轻功,已算是武林黑道中一把好手,再又习了这两般绝技,整时如虎添翼,心怀不轨暗起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的野心。
第一个念头,便是找到柳锦虹重整江淮帮,以遂雄霸四海之野心。
他心机诡谲,一路暗中缀上柳锦虹,直至哈萨骥龙虎钢环出手之时,他以粟粒打穴手法,打中大漠神雕软麻穴。
以他此刻的功力,及阴损的独门手法,在哈萨骥托大狂笑,一心只顾想伤柳锦虹之时,钢环的呼啸声与他本人的狂笑声盖压细小破空声,来势如电,及至他发觉身后有暗器袭来时,已然后脑勺上一麻,周身劲力全泄。
恰在这时,柳锦虹虎环挟强劲力袭到,他寸步难移,别说想撩爪相架,连偏头闪避都无能力,怎不来个脑花四溅,含冤九泉。
且说柳锦虹携着大批金珠,臂套两只乌光发亮的钢环,风尘仆仆的离开大漠,便忙着找了处水草丰盛之地,让牲喝了个饱,自己也洗了个澡,吃了些干粮,酣睡一觉。
想是太过辛苦,连日未能好睡,这一睡熟,真是酣梦香甜,人了忘我之境。
“唏呖呖”蓦的一声马嘶。他惊得从梦中醒来,抬眼朝拴在树上的骏马望去,霍然见它坚耳吁气,两眼愣瞪着远方。
他顺着那片平旷无垠的黄沙望去,尘头滚滚,两骑如风,疾卷冲来。
起先,骑影如豆,只能略辨有人在纵骑驰骋,渐次人影略现,柳锦虹不由脱口赞了声:“好俊的骑术!”
从骑术来推详,来人定是身手不弱,柳锦虹不敢大意,疾的跃上马背,控缰应变。
就是这瞬眼间,骑影清晰,柳锦虹失声惊噫道:“怪!这家伙会被人穷追!”
前奔之人,苍须飞飘,霍然正是紫电无影牟昆,只见他伏身抽鞭,逃得狼狈;后追之人,隐在尘头后面,究是何人,无从辨识。
两骑笔直的朝绿洲冲来,柳锦虹心中猛动,连忙将马头一勒,闪人一棵矮树之后。
脑中千四百转,作了一个决定。
牟昆来骑如矢,四蹄飞腾,扬尘疾冲。
柳锦虹一扯马缰,上前两步,扬声向冲到自己身前的牟昆道:“牟昆!小爷替你挡一阵,燕然山之情,两不相欠,快逃命去!”
柳锦虹一现身,牟昆吓得面如土色,一脸死灰,扬手加鞭,对柳锦虹的话充耳不闻,泼刺刺的横驰而过,没命飞奔。
牟昆马头一过,柳锦虹拎缰扬鞭,骏驹又复唏呖呖一声雄嘶,朝黄尘中冲去。
柳锦虹骑术精良,一挽马缰,坐骑一横,恰好将狂奔疾冲而来的骑士阻住。
一阵尘雾冲天,马声嘶啸,但见滚滚尘影中,来人将坐骑前驰之势一勒,后蹄人立。只闻马上骑士大声叱道:“让路!”
柳锦虹一眼看清马上骑士,脱口惊呼道:“大哥!是你!”
声未落,人已甩缰离镫,一步跃落柳剑雄马前。
柳剑雄扼腕慨叹道:“二弟,你为什么放走这狗贼,为兄费了好大的劲,方将他追上,这一纵虎归山,贻祸无穷。”
柳锦虹歉然的一笑,朝飞逃得无影无踪的牟昆驰去的方向望望,唉叹一声道:“请大哥看在小弟份上,饶他一遭。”
柳剑雄愕然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怎能轻饶这狗贼,难道你不知他夺了师伯的奇书?”
柳锦虹点点头,苦笑了一下,赧然的道:“他对我有过救命的大恩,是以小弟斗胆向大哥替他求情一次。”
柳剑雄喟然一声嗟叹,轻点了下头道:“寸恩必报,但这狗贼已习了奇书的绝世武学,只是火候尤未臻纯青,变化之极还未全部悟透!如果再过两年,让他练到登峰造极之境时,普天之下能制服人的人,舍师伯祖外,恐怕别无他人了!”
柳锦虹心头一惊,促声反问道:“我不相信凭大哥的绝世身手制不了他?”
柳剑雄摇头苦笑道:“说来汗颜,晨间为兄与这狗贼在依哈托里相遇,我们两人狠斗了两个时辰,我使尽了乾坤掌的绝招,加上金刚四式,堪堪能抵住他的龙虎玄阳掌,他这套掌法,练得尚未精纯已然如此,如果将来练到火候,为兄真非其敌了。”
柳锦虹着急道:“难道大哥的大罗金刚神剑制伏不了他?”
柳剑雄点点头道:“除伯祖外,将来能胜过这魔头的,唯有练成大罗一百零八式剑招的人,才有此能耐了!”说此一顿,又复懊丧的道:“但为兄此生已无望能再习神剑!”
柳锦虹疾声相问道:“为什么?”
柳剑雄苦笑道:“为兄此生已不能将大罗金刚禅功练到火候,就无从去练一百零八式大罗剑了!”
柳锦虹似懂非懂的沉吟一阵,低声问道:“是不是大哥结过婚了?”
柳剑雄脸泛红潮点头道:“除了这个因素,为兄没有其他原因不能习成大罗金刚禅功。”
柳锦虹狂呼大喜道:“恭喜大哥,亦复为我玉凤表姐欣慰,可惜小弟未赶上喝喜酒,我主自说怪,怎的表姐先我出关,我赶到燕山,仍未发现她的芳踪?”
柳剑雄摇头道:“虹弟,不是她”
他说不下去,语为之哽塞,柳锦虹追问道:“那么是谁?”
柳剑雄唉声一叹道:“这是前世的冤孽,我真对不起凤姐,那是是金剑明珠。”
柳锦虹诧然不解,大声自问道:“会是段玉芝”
柳剑雄颔首苦笑道:“她对我有过救命之恩。”
柳锦虹痛苦不堪的摇摇头,他心中十分为表姐难过,牵着马,默不作声的转头朝前走去。
柳剑雄也牵着马,闷声不响的随在柳锦虹身后,踱进矮树丛中,柳锦虹从骡鞍上扯下包干粮,倒了一杯水递到柳剑雄手中,温婉地道:“大哥劳累了一早上,随便饮用点。”
柳剑雄接过去,摇摇头唉声嗟叹,未说什么,先喝了口水,咬嚼着香味喷溢的牛脯。
空气显得有点沉闷,柳锦虹蓦的岔开话题道:“大哥怎会出了关?牟昆是输招在大哥的掌招下,还是金刚神剑下。”
柳剑雄叹了口气,一边嚼着东西,一边说道:“我与你大嫂及侄儿甫一返回襄阳,就得知你与凤姐出关的消息,为兄兼程猛赶,不想路上碰到几件不平之事,耽搁了几天,今天方来到依哈托里。为兄与牟昆在掌上算是打了个平手,最后逼得没法,只好用四式金刚剑招惊退这狗贼。”
他略为一歇,又轻叹一声道:“凤姐此时不知去了何处?”
柳锦虹道:“不是上华山。就是上了天山!”
柳剑雄又低头一叹,放下手中的干粮喝干杯中之水,以喑哑的声调,恳切的道:“不管她去了那里,为兄非将她找到不可!”
柳锦虹摇摇头道:“我表姐受了这么大刺激,她可能一生都不愿再见你了。”
柳剑雄蓦的仰头凝望苍穹,虎目中涔涔淌出两行清泪,哀声道:“天涯海角,纵是受尽任何磨折,为兄非找到凤姐不可。”
柳锦虹此时也深为柳剑雄的挚情感动,慢慢的道:“小弟陪大哥先往华山走一趟。”
柳剑雄向他投了感激的一瞥。柳锦虹又将燕然山搏杀哈萨骥师徒之事,叙述了一遍。”
数日之后,两人连辔并骑,出现在甘凉道上。西北边寒,民风淳相,生活苦寒,柳氏兄弟两人,以哈萨骥毕生搜刮之不义资财,一路赈济贫寒,自一入玉门关起,直散到陕西华阴,受惠之人,何止万千,解倒悬,济急困,有口皆碑,柳氏双侠声名大噪,抵达华阴的第二天,两人径上华山,柳锦虹童年遭遇坎坷,三五岁上就在华山,此刻重返自己成长之地,说不出的感慨,内心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旧地重游,轻车熟路,半日时辰,就来到陆筠芳清修之所。
柴门紧阖,叫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出应,柳剑雄点足跃进竹篱,探首张望,院中静悄悄不见人影,柳锦虹随在身后跃将进来,领先走到三间茅屋窗下,朝屋内一望,屋中井然有序,只是尘封网结,看来已多时无人居住了!
两人见此情形,知陆筠芳与玉凤均不在山。
空扑了一趟,乃排然下山,返到华阴之时,弟兄俩互一磋商,柳锦虹南返襄阳,柳剑雄则北上天山。
翌日各奔前程,按下柳锦虹不表,且说柳剑雄沿安西,出星星峡,过哈密,人吐鲁番直上天山。
天山巍峨雄伟,万峰重叠,峰峰粉妆玉琢,云蒸霞蔚,隐秘而幽玄的雪峰云海,一片苍茫。
天山神君戚玄龄,在天山绝顶的西王母瑶池畔避地清修。瑶池地处天山绝峰,奇寒难耐,但天池水澈色晶,除浮着些碎冰块外,终年不冻,可谓神奇。
柳剑雄从玉凤口中得知天山神君潜修处在天山,天池几乎是武林中人众口交赞的一大武学驿地,凡是武林健者,虽未到过天山,但对天池,多熟知能详,只要提及,均能泽泽道出。乃一代高手,自不例外,他虽未到过天池,但上天池的路,早有个耳闻。
天山地广千里,缥缈不见人烟。柳剑雄身手绝世,连走了两天,方来到天池下面。方庆已到地头。不久即可得见二哥玉凤,蓦的两声响彻群山的厉啸过处,自百丈绝壁间如星丸泻空,下坠两道黑影,黑影如豆,只依稀辨出那是两道人影。
影子渐大渐明,已可看出那是两个白须苍苍的老人,前奔之人,身影如电,较后追之人为快,飘门之间,已脱出后追之人一大节。
两人极是眼熟,柳剑雄神目如电,定睛细看,霍然前奔之人正是早些天从自己手内滑脱的紫电无影牟昆,后追老者,除了天池主人,天山神君外,再无别人。
柳剑雄剑眉一皱,心中暗忖:“这魔头怎会跑上天山,他来天山又为了何事?”
他心念未完,下落之人,已疾如风飘,眨眼已自泻落峭壁,柳剑雄神情一荡,又念道:“牟昆老贼奸诈狡猾,江湖闻名,将他截下,一可相帮岳父,二可趁机夺还武当奇书。
他他是一代大侠,行事不愿予人话柄,落个乘人之危的恶名,疾的随手挽剑,扬声大叫道:“岳父,牟昆这狗贼是否是上天池闹事?小婿替你老人家把他拦下如何?”
这三人全是武林之中的顶尖高手,前有死敌,后有追兵,柳剑雄一现身,牟昆吓得面色苍白,果然的慢了一步。
天山神君戚玄龄看清现的是柳剑雄之后,恨得怒挫了下牙,不追牟昆,反狂吼一声道:“柳剑雄你这小贼气煞人,老天有眼,鬼使神差的让你摸上天山来,老夫要啖你之肉,寝你之皮,方消心间大恨。”
行好不得好报,真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旁的牟昆是何等心机之人,鹰目一转,暗叫了声侥幸,跃落柳剑雄身侧,微一拱手,淡笑道:“柳大侠,令岳正在气头上,一句好话三春暖,翁婿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结,只要善言两句,何怨不消。”
柳剑雄为天山神君戚玄龄一顿斥责,弄得一头玄雾,怔愣当场,牟昆这一出声开飘,心中暗自点头,打点善言恳求,应付戚玄龄,不由忘了阻截,牟昆真像电闪一样,导身划过柳剑雄身侧,如飞奔逃。
此来目的本来寻二哥玉凤,他本是死心眼之人,虽受斥责,仍想弄明白戚玄龄发气之由;及至牟昆侧身飘过,顿时忆及牟昆怀着武当奇书,一时之间,难于取决,是追牟昆,还是向天山神君说几句谦恭的话。
稍一犹豫,牟昆已出去了十几丈,呼的一声,天山神君已狠力劈来一掌,口中暴喝道:“不义之徒,你居然有脸,还敢上我天山,你快给我滚,别惹老夫生气,否则?老夫敲碎你的狗骨头。”
柳剑雄一闪身,双脚一错,暗踏宫卦,脱出天山神君的掌风,躬身一个长揖,昂然说道:“岳父请息怒,高抬贵手,暂耐片刻,小婿有下情上陈,话完之后,任赁你老人家裁处。”
天山神君戚玄龄霜眉一扬,厉声叱道:“说!快说!”
柳剑雄欠身又复一礼,柔声道:“牟昆不知上天山做了什么事?惹得你老人家发脾气,是不是要小婿将他追回,”
“住嘴!”戚玄龄一声厉叱,响遏行云地大声喝道:“你少藉遁词,他不过上天池想盗老夫五百年结果一次的雪莲实,凭这狗贼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想盗走老夫天山至宝,岂非亡想。你还有什么事?快说!”
柳剑雄碰了个硬钉子,讷讷了半天,方接说道:“小婿上天池一则给岳父岳母叩候金安,二则来请我凤姐姐返襄阳团圆。”
“呸!”戚玄龄两眼血红,瞪得像铜铃般大,向柳剑雄脸上吐了口唾沫,须发俱张的道:“哈哈!好一个黄鹤三雄,你既然与凤儿订亲于前,又复同段圭那狗贼的闺女勾搭成奸,你这没良心的狗东西,你可得还老夫一个公道,老夫念在凤儿的情份上,饶你不死,但此生此世,你休想再见她!”
略为一顿,喘了口气,咬牙切齿的道:“你如果敢碰她一根头发,老夫敲断你的脚胫。”
天山神君内力修为已到炉火纯青之境,蕴怒一吐气,劲道非凡,只觉得强劲如刃刺面,但不受也不行,只好强运禅功护面,硬受戚玄龄唾口一叱。
如是一般武林人物,心被吐得满脸开花,便是柳剑雄这等高手也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生痛。
天山神君一副声严色厉之态,看得柳剑雄打了个冷噤,呐呐的拱手道:“此中有隐情,非是小婿忘恩负义,当时小婿被困在紫燕谷中段老前辈所布的花阵内,已迷失理性,幸得段姑娘舍身相救,请岳父明察。”
戚玄龄冷声一哼道:“事后你可想及如何善后,何以安置凤儿!”
柳剑雄一听他口气缓和,恭言揖身答道:“凤姐与小婿非但有八拜之情,且经我大哥作伐,明媒行聘,小婿自是不敢忘此大义
戚玄龄厉声大叱道:“你说了半天,尽是废话,究竟作何打算?”
柳剑雄朗目如电,俊眉斜挑,豪气冲霄的道:“小婿想再见我凤姐一面,如凤姐肯原谅我,相偕返襄阳团园。如她不予见谅,小婿当自于她面前,以她对小婿的思情。”
戚玄龄吩哈哈大笑道:“好豪壮的口气!老夫问你,前在灵崖山麓为何不引颈自裁,还相段丫头欺侮凤儿?”
一句话剖识问得柳剑雄为之语塞,不由俊面泛红,唉叹了一声,道:“百口莫辩,便是小婿说出几里话,你老人家也不会相信。”
戚玄龄嘿嘿一声冷笑道:“图穹匕首见,你虽狡口利舌,怎能见信老夫,今天看在凤儿的份上,不为难你,来年武当同山论剑之时,老夫要见于柳彤与朱纯飞,要将此事求个公平了断。”
柳剑雄听得脸色大变,急心道:“此事由小婿而起,小姐一人承担,论剑仍是团结中原武林的一大壮举,请你老人家别把些事扯入门派,否则,小姐将成为千古罪人了。”
戚玄龄又是一阵冷笑,不屑的道:“那么此事如何了结?”
柳剑雄剑眉斜飞,扬声道:“小婿求见我凤姐一面跪地自裁。”
戚玄龄冷然一哼,摇头道:“凤几天性淳厚,你知她见了你,必不容你死,这条便宜路,告诉你死了这一条心,你且走!”
柳剑雄走头无路,心火直冒,豁出去不管戚玄龄见不见怪,反正自己不远千里跋涉,受尽艰辛,为的只是要见风姐一面,情之一字,惊天地,动鬼神,自古以来,多少痴情男女,甘为情死!柳剑雄与玉凤之间的攀爱,海枯石烂,两相难忘,此刻来到天池,不容他见一面,真是死不心甘,不由使上个性子,扬声道:“不管你老人家见谅于否,小婿今天非见上我凤姐不可!”
戚玄龄气得萧萧白发飞抖,扬掌劈出一股罡风,厉声狂吼道:“常人擅间我天池禁地,已是罪不容诛,老夫念你于民儿有人拜之情,方不予降罪,只逐出天山。嘿嘿!你今天公然不把老夫放在眼内,要霸王硬上引向老夫使横!哈哈!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柳剑雄心气早已浮动,那还管戚玄龄是泰山还泰水,一看掌风迎面劈到,忙气纳丹田,功纳右臂,怆声悲啸,运足真气,还劈回去。
“哟”的一声震天暴响,有如平地打了焦雷,两人都在气头上,全使出了十成真力,一招接下,半斤八两,功力不相上下,各被震退三步。
两人在嵩山之上就已较过技,那一场,若非栖霞姥姥现身相救,两人准要两败具伤。戚玄龄一见柳剑雄真的敢接他的掌,翁婿之情已破,气得面泛紫色,喘了两口大气,怒喝道:“小贼!、你这等目无长上,好哇!那丫头真的瞎了眼。”
两人各走极端,戚玄龄一喝,柳剑雄方知做错了事,悔已无及。心知戚玄龄动了真火,任由他喝叱,不敢还嘴,只是暗中防备,准备接戚玄龄一阵猛攻。
果不然天山神君一阵喝叱之后,欺身进掌,双手交换互劈,一连打出十几掌。
柳剑雄心性纯笃,自忖自己终究是小辈,头脑“清不敢还手,任由戚玄龄劈来的十数股罡风绕体卷旋,中施展出九龙连环步法;一味闪避。
十几招过后,戚玄龄展尽绝招,连柳剑雄的衣角都没碰着一下,不由怒火更炽,狂声大吼道:“狗贼!你敢这般目中无人,轻狂放肆,老夫誓不饶你!”
声出势变,探臂一挽,银虹惊天,手内已执定一柄银汪汪、冷森森的宝剑。
柳剑雄被锦虹引得眼神一花,连踩九九,倒退三步,一眼看清,天山神君手中之物,正是自己的银阙剑,登时心一动,忖道:“剑在人在,二哥必在天池。”
戚玄龄看他只顾沉神凝思,不理自己,冷声哼道:“还不亮剑,空耗时间做甚。”
柳剑雄蓦的一惊,惶然道:“小婿天胆也不敢招你老人家的招。”
戚玄龄怒声说道:“你敢与老夫对掌,眼中还有老夫?哼!哼!目无长上,顷间已然出手,现在何必装假,少废话,快亮家伙!”
柳剑雄又退了一步,双手一拜道:“请你老人家原谅小婿适才莽撞”
戚玄龄已自不耐,大声叱断他的话道:“告诉你少废话,今天决不轻容放过你,噜苏无用,你不敢亮剑,老夫动手了。”
柳剑雄再强也不敢,也没那份胆量,敢空手接戚玄龄妙绝武林的剑招,但势成骑虎,不拔剑也不行。
他几度探背,才弯肘,一摸到剑柄,又复将手垂下来。
戚玄龄冷声一哼道:“你的意思是你背上剑是老夫的青虹剑,不敢用以对付老夫,好!接着!这柄剑交还给你!”
抖手银虹划空,银阙剑朝柳剑雄电疾射到。
柳剑雄一面伸手接剑,一面摇头分辩道:“小婿不是这个意思。”他本是说不敢接他的招,但戚玄龄更是火上加油,怒不可遏的道:“你这么说,你真敢以老夫之剑反噬老夫,好狗贼!将老夫的神剑掷过来,看你今天如何下天山?”
事态愈演愈糟,不管接不接招,反正背上的青虹剑总归要还给老夫,柳剑雄一松剑绊,连鞘御下,双手捧定,高举过顶,紧走几步,呈献上去。
戚玄龄接过青虹剑,抖手将柳剑雄的银阙剑鞘抛还。
“咔嚓”一声,剑簧响动,青虹耀眼,戚玄龄握剑在手,亮开门户,喝声:“小心了!看剑!”
“唰”的一声,一招“万灵金阙剑法”中的“花外流莺”划出数缕青虹,分削柳剑雄的五官四肢。柳剑雄立剑虚晃,双脚一盘,连踏两次九龙连环步,让过一剑。
戚玄龄见他不接招,更是气昏了头,他本是性情孤傲之人,狂吼一声,剑演“三元及第绝招,青虹如雪舞花飘,分点魁首,撩“华盖”撞“中极”
一招三式,式式致命,既狠且辣。
柳剑雄早已有积备,但这一神妙绝招,在天山神君使来,真是剑法神通,只想一味闪避,已不可能,要还手吗?大为初衷,电光石光之瞬间,柳剑雄咬牙倒仰,让过三缕剑风。
上体未与地相触,人已点足腾身,倒纵三丈。
戚玄龄剑招出手,自知伤不了他,见他顷身倒卧,忙即点足进扑,剑一沉,改削双足,柳剑雄退得虽够快但戚玄龄身手超绝,柳剑雄这般一味让招不还手,自然应付“嘶”的声响,裤管被划开半尺,幸喜未伤及皮肉。
戚玄龄身如行云流水,再进步探剑,直指柳剑雄气晦重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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