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叟朱逸欣然道:“好的,但既是比赛,必须双方都有自信,不知庞少庄主愿不愿接受?”
康浩毫不迟疑道:“当然愿意。”
鬼叟朱逸又道:“既如此,两位看老朽手臂下挥之时,便可开始发针,各以席位左右为方位,不得扰乱对方,倘若双方的手地一般准确,就以先射完五十四枚钢针为胜。”说着,高举左手低喝一声:“转!”
那苗女闻声而动,开始旋转自己的身子,满头长发冉冉飘起,有如一柄缓缓张开的伞。
鬼叟朱逸直到那苗女转速渐快,发丝已平浮空中,才一声大喝,左臂疾落。
康浩和青衣文士几乎是同时扬手射出了一半钢针,另一半二十六枚也紧接着出手。但见四蓬钢针,恍如匹练横空,首尾相接,分为两个方向,向那旋转中的苗女集中射去,针上闪亮的光芒耀眼生辉。
一阵“沙沙”轻响,一百零八枚钢针,全部钉在墙壁上,但却分为两种不同的图案。
右首是康浩所射,五十四枚钢针整整齐齐排成六条横线,每线九枚,上面三条横线仅是空针,下面三条线上,每一枚钢针钉着一截一寸长的发丝,一目了然,丝毫不乱。
左首那青衣文士所发的五十四枚钢针,却排列成两种圆形,上面二十七枚空针,也九枚一排列成横线,下面二十七枚带有发梢的,则钉成一个整齐的圆圈。
满殿高手,轰然喝采,纷纷说道:“看来两位少侠,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般的身怀绝技,难分高下。”
鬼叟朱逸含笑点了点头,缓步走到殿壁角下,仔细将两边钢针察看过一遍,然后正色说道:“以发针的准确和截发的长短而论,两位的确难分轩轻,但若论钢针着壁的图形,横线实较容易,圆形则较困难,所以严格来说,这一场赌赛,应该算庞少庄主输了,不知少庄主以为如何?”
康浩拱手笑道:“教主明断,晚辈心服口服。”
那青衣文士接口道:“这只是目力的比赛,在下还想领教少庄主家传刀法。”
鬼叟朱逸道:“两场赌赛,庞少庄主误失一阵,自然还有扳回的机会。孩子们,取两柄刀来。”
殿下两名佩刀武士,应声上前,取下两柄薄刃苗刀,鬼叟朱逸接在手里,竟像玩弄枯枝般先将两柄刀尖折断,又用掌沿抹了抹刀锋,刀锋也应手反卷,变成了两柄形同铁棍的刀。
鬼叟朱逸将两柄钝刀分给康浩和青衣文士,然后说道:“老朽深知两位少侠都是一时俊彦,倘或刀剑无眼,造成误伤,未免令人遗憾,故而折尖钝锋,略作改造,希望二位,善体老朽之意,彼此点到为止。”
康浩和青衣文士各接一柄钝刀,相对而立,宫中弟子立即撤去残席,放出四五丈方圆一片空场,黄衣神教门下纷纷散开,围成数道人墙。其中盾牌手和弯弓手注守门窗通道,大殿正门也已关闭,许多随侍人员,都暗中取出了兵刃。
整个万寿宫,表面虽在围观比武,实际已经戒备重重如临大敌,可惜这些异常举动,康浩竟毫未察觉。
那青衣文士刀藏肘后,望着康浩阴森的一笑,说道:“适才教主德意,折尖钝锋,吩咐我等点到为止,那是指生死关头,拿捏分寸,少庄主可不要因此顾虑太多,刀招精妙之处,还望尽情施展,休在藏私。”
康浩微微一笑,道:“剩下也不要过分谦让。”
青衣文士耸耸肩道:“既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话落,挽刀的右臂陡然向前一指,刀柄朝前,刀尖朝后,直向康浩面门点来。
他这出手一招,看起来好像是一套刀法的起手式,康浩还以为他是在见礼招呼,刚想抱拳回礼,冷不防那青衣文士五指一翻,寒光出现,肘后的刀锋突然由下而上,疾弹而出。
那刀热来得好快,招式又诡异难防,刀柄所指是康浩的面门,锋刀所袭,却是胸腹要害,当真是阴狠毒辣,兼而有之,如果换了普通对手,必然在这一招上便要落败负伤了。
好个康浩,不愧是“魔剑”传人,心知在这淬不及防的情形下,决不能闪避,也不能后退,因为一旦失去先机,对方势必乘虚而上,连绵进招,那就很难招架。
心念转动之间,不退不让,疾使一式“旋风舞柳”打了个转身,惜那绕身旋转之势,用刀身硬挡来刀的刀锋。
这是一记险招,但却寓攻为守,威力极强。
刀光人影相触,只听“铮”地一声清响,那青衣文士的刀势竟被直荡开去,人也倒退两大步。
就在他攻势顿挫的刹那,康浩已闪电般挥刀还击,招势如狂风暴雨飞卷而出。
康浩虽然以练剑为主,一则刀剑招法相通,二则他一向使用的木剑,无锋无刃,正如一柄钝刀,此时展开“魔剑十三式”心法,虚实变幻,霍霍生风,漫天俱是刀光,竟将那青衣文士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倒退。
鬼叟朱逸冷眼旁观,脸色渐渐阴沉起来,目注身傍一名黄衣武士,缓缓点了点头。
那武士一探手,抽出腰际苗刀,四周围观的黄衣神教门下,也纷纷拔出佩刀,举起连弯,戈矛挺伸,盾牌蓄势,甚至那十六名“抬枪手”也燃起了火把
正在这时候,忽听康浩大吼一声,用手按着左肩,踉跄倒退了四五步,刀身下垂,愤然望着鬼叟朱逸问道:“敢问教主,这位仁兄竟在落败之际,使用暗器伤人,比赛哪有这个规矩?”
鬼叟朱逸默然不语,那青衣文士却倨傲地答道:“咱们比赛之初,并没有说明,不许使用暗器,阁下应变迟钝,怨得谁来?”
康浩道:“你分明已经落败,是我遵照教主吩咐,及时收手,不想你竟乘机以暗器伤人”
青衣文士道:“在下好好站在这儿,何曾落败了?”
康浩冷笑道:“册友何必强辞夺理,你且低头看看,若非在下收招得快,此刻你还能站在这儿吗?”
那青衣文士低头一看,俊脸顿时绯红,原来他前胸“将台”穴附近,衣襟已被康浩用钝刀点破了一个小孔。
青衣文士双眉一挑,竟然羞恼成怒道:“在下衣襟虽破你肩上也中了在下的‘鬼见愁’追魂钢针,咱们两个扯平,何妨重新再比一次。”
康浩也怒道:“再比就再比,如果大家都能使用暗器,在下也不惧”
两人要动手,却听见鬼叟朱逸冷喝道:“不必再比了,你们都把刀放下来。”
康浩放下苗刀,兀自气愤地道:“这位朋友诡辞狡辩,令人可知,究竟谁胜谁负?请教主秉公一断。”
鬼叟朱逸阴侧侧笑道:“这没有什么可笑的,若依老夫评断,自然是你这位庞少庄主输了。”
康浩愕然诧声问道:“怎么竟是晚辈输了?”、,鬼叟朱逸脸色一沉,道:“不错,你假冒太平山庄少庄主,居然敢混到老夫万寿宫来行骗,安得不输!”.这句话,真使康浩大大吃了一惊,但犹强自镇静,大声抗辩道:“晚辈确是庞文彬,教主怎说晚辈是假冒的?”
鬼叟朱逸嘿嘿冷笑,用手一指那青衣文士道:“你可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
鬼叟朱逸道:“他就是真正的逍遥公子庞文彬。”‘康浩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儿当场昏了,匆匆扫了那青衣文士一眼,反问道:“教主怎知他不是冒名的呢?”
鬼叟朱逸嘿嘿笑道:“老夫与川西太平山庄庞老庄主,乃是莫逆之交,文彬侄儿更是从小亲眼看着他长大,你若假冒别人,或许能骗过老夫,偏巧你这笨贼,竟会假冒太平山庄的人,哈!哈哈”康浩心知行藏业已败露,目光一转,便想夺路逃走
鬼叟朱逸沉声道:“小辈,你最好安分-些,休说老夫这万寿宫地处孤岛,无路可逃,便是在闹市通道,若让你逃出宫门一步,老夫就在苗疆白活了这几十年了。”
这话倒的确不是吹牛,单看那“八侍”和“黄色武士”以及一队队弓上弦、刀出鞘的膘悍苗人,加上八支威力无比的“铁沙抬枪”别说血肉之躯,便是飞鸟也痛不出去-康浩见脱身无望,反而镇定下来,目注那真正的逍遥公子庞文彬笑道:“难怪庞兄一再启畔,要与我比试高低,敢情是怕我玷辱的庞兄的名号?”
庞文彬冷哼道:“正是,你我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你假冒庞某人身份,究竟有什么企图?”
康浩笑道:“正因为你我未曾谋面,在下无意中借用了庞兄名号,初不过欲藉重太平山庄雄霸西南的盛名,便于向朱老前辈求药而已,其实并无恶意。”
庞文彬道:“求药就医,本是光明正大的事,何须如此鬼祟。”
康浩道:“此事说来话长,而且牵连甚大,逼得在下不得不乔装隐藏,一旦泄透了此行秘密,不仅徒增阻扰,更会影响到另外两个人的生命安全”
庞文彬道:“哪两个人?”
康浩说道:“就是教主膝下,两位公主。”
这话一出,鬼叟朱逸神情顿变,飞快地欺身而上,一把扣住康浩的手腕,厉声喝道:“小辈,你是说老夫的两个女儿,朱燕和朱雀?”
康浩道:“正是。”
鬼叟朱逸眉须一阵拂动,凝目道:“她们怎么样了?快说!”
康浩毫不动容,缓缓说道:“其间经过,非一言可尽,教主能否赐一座位,让晚辈坐下来慢慢陈述。”
鬼叟朱逸道:“好!老夫就给你座位,你若有一字不实,老夫定必将你寸碟处死。”
回头一招手,道:“来呀!看座。”
侍应苗女立即又将三只锦凳搬了过来,鬼叟并指疾落,先点了康浩的四肢穴道,然后松手居中坐下,康浩和庞文彬仍然分在左右。
康浩心里暗想,鬼叟虽与两个鬼女断绝了父女名份,骨肉之情仍在,如果知道女儿女婿都入了复仇会,说不定会把我当作敌人,求医之事,必然无望了,看来言词上还得格外谨慎些才行。
但他生性不惯说谎,心有顾虑,更感为难,沉吟了许久,仍不知该如何措辞。
鬼叟朱逸连连催促道:“你怎么不说话?”
康浩心念一动,连忙答道:“晚辈对两位公主的遭遇,仅属耳闻,并未目睹,只知两位公主被一个姓游的骗往中原,所受甚惨,如今已由高人相救,脱离苦海,匿住在北京附近一处极安全的地方。”
鬼叟朱逸正在凝神倾听,不想康浩只筒简单单说到这里便住了口,顿时怒道:“就这样简单么?”
康浩道:“传闻就只这样,教主若欲知道详细情形,请给晚辈少许时间,当有回报。”
鬼叟朱逸道:“为什么?”
康浩道:“晚辈有一位同来的朋友,曾经目睹两位公主获救的详细经过,但他由贵教习天豹子李昆伴送,迄今尚未抵达,晚辈须去寻了他来,始知详情。”
知客峒主哈都拉接口道:“你说的可是那位姓黄的统领?”
康浩道:“不错,正是他。”
哈都拉立即快步趋至鬼叟朱逸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鬼叟点点头道:“好!把他抬进来。”
哈都拉举掌连击三下,大殿角落一处矮门缓缓启开,走出一群人来。
最前面一个,正是飞天豹子李昆,后面跟着两名粗壮苗人,合抬着一个木架。
木架上,直挺挺躺着黄石生。
康浩看得一惊,若不是四肢穴道受制,几乎从锦凳上跳起来。
其实,久候黄石生未至,他已经猜想到可能会有意外,但却没有想到黄石生会落得这般光景,以黄石生的机智尚且如此,小红和湘琴的遭遇岂非不堪设想了么?
两名苗女将木架抬到鬼叟朱逸座前,轻轻放了下来,康浩趁那飞天豹子李昆向鬼叟耳语陈报的时候,急忙伸长脖子张望,但看在眼里,只有惊在心头,只见黄石生双目紧闭,脸如淡金,虽然还有呼吸,却已经微弱得涉不可辨,那样子,正应了一句俗话比死人只多了一口气。
鬼叟朱逸指着木架问道:“你说的姓黄的,就是此人么?”
康浩答道:“是的。”
鬼叟朱逸道:“他怎么会目睹当时经过?”
康浩道:“不瞒教主说,两位公主便是这位黄老前辈亲自救出来的。”
鬼叟轻“哦”了一声,回头对飞天豹子李昆吩咐道:“弄醒他来。”
李昆躬身应诺,随即由怀中取出一只药瓶和一支吹管,用吹管沾了些白色粉末,分别吹入黄石生的两边鼻孔中。
不到片刻功夫,黄石生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胸腹剧烈起伏,喉中“呼呼”作声,脸色由淡金渐渐转变成苍白,又由苍白转为浅红、深红最后竟变成血红色,四肢抽搐,就像整个肉体都快要爆炸开来似的。
康浩屏息瞠目而视,却见他鼻孔中,正有一条细小的金色小虫,缓缓爬出。
那小虫长不盈寸,似蚕非蚕,像蜈蚣又不是蜈蚣,蠕蠕而动,令人见一不禁毛发惊然。
飞天豹子李昆伸出左掌,让那小虫爬到自己掌心上,然后再将右手中指咬破,滴了两滴鲜血在左掌之上。那小虫闻到血.腥气味,立刻舔食起来,并把两滴鲜血吃干,便卷成一团,动也不动了。
李昆用一截细竹筒,盛了小虫,仔细地放入袖中。这时候,黄石生的脸色已经由红围淡,呼吸也转趋正常。
又过了盏花时间,四处游顾了一匝,目光中充满一迷惘之色,却没有开口。
康浩急忙又道:“四叔,你觉得怎样?什么地方不舒服?”
黄石生微微摆了摆头,嘴唇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康浩见此情形,心内大急,忙问飞天豹子李昆道:“李老前辈,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不能说话了呢?”
李昆也惑然不解地道:“咦!这倒真是有点奇怪,益虫已经取出来了,他怎的还是这般模样?”
鬼叟朱逸沉声问道:“你是否对他另外施了什么手脚?”
李昆慌忙垂首答道:“属下只用‘金蚕’,将他们制住擒下,并未使用其他手段。”
鬼叟朱逸不悦道:“既然如此,蛊母离体他就该清醒才对,怎会这般光景?”
李昆呐呐道:“这个属下也不明白或许他体质有异,一时不能恢复过来,等一会就会好的”
鬼叟朱逸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起,亲自走到黄石生面前,伸手搭上他的腕脉穴,过了片刻,双眉也紧锁起来。
康浩焦急地问道:“教主,他怎么样了?”
鬼叟默默不语,好半晌,才哺哺说道:“奇怪!奇怪!”话声未毕,蓦地一掌劈落,拍在黄石生肚子上。
黄石生负痛,双手不期然急急掩住肚皮,张口翻目,直痛得眼眶里泪水乱转,却仍发不出一点声音。
鬼叟朱逸斜倪康浩,问道:“这人是个哑巴?”
康浩忙道:“不!他决不是哑巴,以前一直都很正常的。”
鬼叟朱逸讶然道:“那就奇怪了,他脉息正常,体内毫无受伤的症状,怎么突然不能说话了?”
这话似在问人,又似在自问,但无论别人或是他自己,都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在这时候,突见一句魁梧苗人大步奔了进来,递给哈都峒主一个管筒模样的东西,哈都峒主只接过匆匆看了一眼,立即转呈鬼叟朱逸,同时,凑近鬼叟耳边,低声密语了几旬。
鬼叟朱逸脸色立变,急忙拍开管状物,从里面取出一张纸笺,匆匆看了一遍,惊愕更甚,失声叫道:“竟有这种怪事。他们没有弄错吧?”
哈都拉道:“既是数处急报都同样说话,那就决不会弄错了。”
鬼叟朱逸顺手将纸笺递给了逍遥公子庞文彬,苦笑道:“贤侄,你看看,天下竟有这种怪事!”
庞文彬接过一看,也顿时流露出无限惊讶之色,说道:“此事不仅奇怪,简直有趣得很,小侄倒很想再见见一些朋友,请教主仍按前例接引他们到宫中来”
鬼叟点点头道:“我也正是这个打算,来人呀!”
两侧侍卫同声应道:“在!”
鬼叟朱逸指指康浩和黄石生,道:“把他们暂时安置在‘思过堂’,给予二级待遇。”
康浩初不解“思过堂”和“二级待遇”是什么意思,等他弄清楚以后,却哭笑不得。
原来所谓“思过堂”乃是一座形同监狱的铁屋,只是内部不如复仇谷石牢那么肮脏,有床、有桌,还有两列书架,架上全是“黄衣神教”的教义和经典,那意思自然是要被囚禁的人。“闭门思过”多读些经书,最后皈依黄衣神教。
所谓“二级待遇”则是备有专人侍候茶水,只要招呼一声,就从铁门上的小窗口递进来。
不过,行动虽不自由,却有两件事值得安慰,其一是康浩受制的穴道已经解开,其二是黄石生和他同被“招待”在一间铁屋内这大约是因为黄石生突患怪病,不能言语,必须康浩从旁照顾的关系。
两名苗人将黄石生连人带木架送入铁屋,便匆匆退去,倒是那位飞天豹子李昆很客气,含笑对康浩说道:“教主因有急事待理,暂时委屈你们在这儿休息几天,需要什么物件,尽管吩咐门外值班的弟兄,他们会随时送来的。”
康浩趁机问道:“敢问李老前辈,跟在下同来的还有两位姑娘和十五名弟兄,他们都在什么地方?”
李昆笑道:“放心,他们另由敝教派人招待,生活都很安适,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康浩央求道:“能让在下和他们见见面吗?”
李昆摇摇头,道:“碍于教主令谕,这要请少侠多多原谅了。”
康浩道:“李老前辈请转告教主一声,在下虽冒用太平山庄名义,此来并无恶意,而且,这位黄老前辈还是援救过贵教两位公主的人”
李昆截口道:“正因如此,教主才特命给你们二级待遇,以示优待,等事情澄清之后,自然让你们见面,少侠请耐心一些吧!”说完,拱拱手,转身锁上铁门,扬长而去。
康浩无可奈何,只得暂时放弃打听湘琴和小红的现况,俯身抱起黄石生,将他移放在室内唯一的一张床榻上。
他仔细检查黄石生的气血运行和内腑机能,果然一切正常,毫无异征可寻,但看那张口结舌的情状,又的确有话无法说出来的样子,不禁焦急地问道:“四叔,你究竟哪儿不舒服?怎么会好好的忽然得了失音症?”
黄石生缓缓举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咿咿”连声,仍无法成语。
康浩道:“莫非他们私下里给你吃了什么药物?”
黄石生把手连摇,又似指频指喉咙不已。
康浩诧道:“你喉咙不舒服么?”
黄石生急忙点头,一面用手撕扯着领口,似乎难过得很的样子。
康浩忙替他解开领口,探头凑近去察看,但仍看不出有何异处。
谁知就在他俯身察看之际,耳中忽然听见一缕蚊蚋的声音说道:“去看看门外有人偷听没有?就说我想喝水,向他们要一杯茶来。”
康浩猛然一惊,几乎失声叫了起来,急忙抬头,只见黄石生向他霎了霎眼,又神秘地露齿一笑。
刹那间,他会过意来,便大声问道:“四叔,你觉得喉中干燥难过是不是?”
黄石生故作“咿咿”之声,点点头。
康浩便站起身来,疾步走到铁门前,凑在窗口上向外一望,见门外正有两名挎刀苗人,在往来走动。
其中一名苗人也看见了康浩,停步问道:“什么事?”
康浩道:“病人口渴难受,请你给我一杯茶好吗?”
那苗人答应了一声,大步而去,不片刻,取来了一杯热茶,由窗孔中递给了康浩。
康浩称谢接过,闪身掩在门后,见那两名苗人仍在巡回守望,并没有凑近窗孔偷窥的企图,这才匆匆回到床前,低声道:“外面只有两个守望的苗人,不会偷听咱们谈话的。四叔,原来你并没有患病,只是装成这样子的么?”
黄石生缓缓颔首,示意康浩将自己扶坐起来,接茶喝了两口,才道:“咱们在客店里就被李昆做了手段,我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可是,又不知道你是用什么藉口向鬼叟解释的,为怕彼此言语不符,露出马脚,只好假装哑巴了。”
康浩道:“四叔,咱们的计划全部落空了,再也想不到真正的逍遥公子庞文彬会在这儿。”
黄石生惊道:“当真?”
康浩道:“一点也不错,方才坐在鬼叟右首的那个青衣文士,就是真正的庞文彬”接着,便将自己所历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黄石生听完,长长吁了一口气,颓然道:“难怪会一败涂地,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下居然有如此凑巧的事。”
康浩道:“事虽败,尚无大碍,咱们并无恶意,总不难解释,小侄担心的是骆伯父他们,万一他们再蹈覆辙,事情就糟了。”
黄石生默然良久,叹道:“都怪愚叔自作聪明,结果弄巧成拙,反落得如此尴尬境地,现在若把实情告诉鬼叟,没有恶意也变得有恶意了。为今之计,只有设法脱身出去,阻止骆伯父他们重蹈覆辙,然后再以洱海双妖向鬼叟交换那瓶圣婴酒。”
康浩道:“此地是洱海中一个小岛,四周环水,行翅难飞,脱身谈何容易!”
黄石生道:“脱身倒不难,只是愚叔走后你却要在此地多受几日幽禁之苦。”
康浩问道:“四叔你有什么脱身的妙计?”
黄石生道:“附耳过来。”低声在康浩耳边说了几句话。
康浩听罢,欣然问道:“依四叔估计行程,一去一返,大约要多久时间?”
黄石生道:“若乘普通马匹,往返万余里最快也得一年之久才行,但如能偷得一匹通天雪犀,有三月时间就足够赶回来了。”
康浩道:“三月之期并不太长,小侄可以趁此期间,静心习练火神郭金堂所赠‘烈焰三式’神火心诀,以备将来对付复仇会之用。”
黄石生道:“你那件背心,不是已被日月双剑兄弟偷去了么?”
康浩笑道:“原物虽被他们偷去,那些口诀和心法,小侄却已经熟记在心里了。”
黄石生道:“如此甚好,愚叔脱身之后,你不妨将实情告诉鬼叟朱逸,有他两个女儿在咱们手中,谅他也不敢加害于你,三月之内,愚叔一定赶回来。”
两人又计议了一番行事细节,便各自躺卧闭目养神以便养精蓄锐,按计进行。
黄昏时,守卫的苗人送来两份晚餐,倒也有鱼有肉荤素俱全,各用食盒盛着。
康浩一日也没有吃,只让黄石生饮餐了一顿,略作休息,便大声呼叫起来,把铁门捶得轰轰作响,叫道:“来人呀!不好了!不好了!”
两名守卫的苗人闻声奔到门前,惊声问道:“什么事?”
康浩道:“快去请飞天豹子李昆来,就说病人已经断气了,快些!快些!”
两名苗人武士听说出了人命,大吃一惊,顾不得进室内查看,匆匆奔去。
没多一会,飞天豹子李昆疾步而至,启开铁门便急急问道:“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
康浩含泪扶着头项斜垂的黄石生,硬声道:“李老前辈,你究竟给他吃了什么药?竟把他活活害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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