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方从百里外赶回来的凌茜。
凌茜一手握剑,一只手里,却紧紧捏着一个玉瓶,黛眉倒竖,娇声喝道:“陶天林,休要猖狂逞凶。”
陶天林惊容满面,叱道:“你是什么人?”
凌茜把手中玉瓶迅速塞给陶羽,一面挺剑答道:“别管我是谁,我曾见你偷学得好一手多罗神教的飞云袖功夫,特来跟你较量较量”
话声方毕,忙又低声对陶羽道:“羽哥哥,快喝下去,提气试一试”
陶天林见她握剑的右手,四指平靠,拇指却虚扣剑柄,竟是“太极虚位”之式,心中悚然省悟,冷声道:“原来你曾习过血气气功,桃花岛凌祖尧是你的什么人?”
凌茜看见陶羽已服下冰河河水,正垂目提气调息,这才松了一口气,接口道:“正是家父。”
陶天林轻哦一声,道:“难怪你竟敢插手武会,敢情就是仗恃凌祖尧那点虚名,老夫倒要试试你究有几分火候!”
声落人动招出,大袖一挥,直向凌茜卷袭而来。
凌茜奋起全力,翻拿一拨“蓬”然一声,两人肩头都是一晃。
陶天林骇然,大喝一声,剑交左肘,右手大袖又是一记“怒赶群山”疾拂而出。
凌茜向来做骨峥嵘,不肯退让,又是一掌硬封,不想却被陶天林袖上发出的内家功力。
震得倒退两步。
她一时羞恼交集,娇叱一声:“你也接我一掌试试!”
叱声中,气纳丹用,缓缓举起左掌。但见她掌心一片血红,徐而不疾,十分缓慢地向前推去。
别看她出掌悠缓,仿佛无甚力道,但陶天林却深知她掌心所发热力,足可溶化顽铁,心中惊忖道:“这女娃儿如此年轻,已将多罗神教血气气功练得这般精纯,看来教中传言,凌祖尧另创“冲穴御神”大法,助长功力,这话确是不假。”
心念及此,不敢轻怠,遥提右掌,也缓缓迎推过来。
两只手掌相隔七尺虚空一触,两人忽然同时一震,顿成胶着之状,手心上全是血红如火,灼人的热流,四散流转,地上积雪,登时溶化了一大片,两人实际等于立在雪水之中。
而奇怪的,却是陶羽所立之处,冰雪点滴不溶,他垂目提气行功,内腑清凉如冰,竟有说不出的舒畅,一些也没有感觉到凌茜和陶天林掌上散发的热力。
功行一周,真气顺畅无阻,他松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来,但当他一眼看见凌茜正和飞云神君各以“血气气功”相拼,两人都是满头蒸雾腾腾,心里猛可一惊,沉声道:“茜妹退开!”
凌茜此时正全力与陶天林相拼,虽然听见,但如稍一分神,难免立被对方震伤,只好不应不理。陶羽见此情景,挺起短剑,振臂一送,硬生生插进两人掌间,默运神功,翻腕挑剑,大喝一声:“撤招!”
凌茜和陶天林同感有一股极强的反震之力,从短剑之上横胀开来,各自-震,趁机撤掌跃退。
陶天林这才发现就在这一会工夫中,陶羽眼中神光竟然充沛得大异先前,暗惊忖道:这丫头武功已不可小视,不知她给了那畜生一瓶什么东西,竟使他瞬息之间,判若两人?
这念头在脑中一闪,顿时杀机陡盛,一震腕时,长剑嗡的作响,沉声道:“畜生,最好你跟这丫头二人齐上,别让老夫多费工夫。”
凌茜冷笑道:“哼!吹什么,咱们两个任选一个人,也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接着关切地问:“羽哥哥,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陶羽点点头,道:“己无大碍,茜妹放心吧!”
凌茜长吁一声,拍拍胸口,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昨天夜里,真把我吓”说着,忽然脸上一红,倏忽住口,转换话题又道:“动手过招,可别太存忠厚了,须知你不杀他,他也要杀你。”
陶羽目送凌茜退出场外,心中忽然升起一阵莫名伪感触,暗中一叹,返身捧剑而立,抱元守一,尽量将脑海中那些烦恼的思虑,一齐沉静消滤澄澈,瞬息间,宝相庄严,蓄势而待。
飞云神君左袖斜垂,长剑半举半沉,一双精目,也是瞬也不瞬。两人相持足有半盏热茶之久竟然谁也没有出手。
这时,满天雪花,又弥空飞舞起来,观日峰顶,彤云密布,朔风正烈。雪花飘过这祖孙二人身旁,竟然纷纷自动飞掠开去,强劲的西北风;刮得峰顶群雄衣衫猎猎作响,但是,陶天林和陶羽身上衣襟,却深垂不扬,显然他们已各将毕生功力,凝聚到了顶点。
积雪在他们四周堆嵌成一圈一尺多深的雪墙,两人就如两尊石像,峙立在雪坑之中。
陶羽面对养育自己十五年的外公,紧握着短剑,几次跃跃欲动,却终又不忍。他原已宁静的心潮,瞬息间又掀腾起来一一陶天林那威棱四射的跟光,那象征着坚毅的薄薄嘴唇
样样都和他的母亲相似。可是,这熟悉的容貌、熟悉的声音啊!十五年前杀了他生父,十五年后,又跟自己面对着面,将要展开生死存亡的决战。
他忽然觉得外公太愚蠢了,假如他果真狠一狠心,十五年前就连自己也杀掉,岂不省却今日这番烦恼?
这么说来,外公虽有恶名,又何尝真是个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凶手?
想到这儿,勇气顿失,黯叹一声,正要张口说话,那知陶天林却趁他心神微分的刹那,长剑疾吞疾吐,遥点三剑。
这三剑似幻似真,剑势方起,陶羽霍然警觉,左脚一横,跨出半步
果然,他身形才动,耳旁疾风飞啸掠过,三缕寒彻骨体的剑气,成晶字形划过他适才立身之处,若非他应变稍早。当场就将陷入险境。
陶羽既惊又怒,清啸一声,短剑展动,立还颜色。
两人全都快捷无比地由分而合,各自运剑如风,连演绝学,招式才发又收,互拆了七八招,全不闻一声剑身相触声响,蓦地又撤身跃退,踏雪游走起来。
高手过招、自必不同凡俗,别看他们一合而分,好像一招也没有交接、实际却已各运心机,企图在这一瞬即逝的刹那间.寻找对方剑本上的瑕疵。
陶天林一击不成,心头渐感恼怒,脚下越走越快,足尖踏在雪地上,既无声息,更无痕印,四五圈以后,突然二次振剑出手,横三竖四,一口气连劈七剑。
这一次已不是虚招,双剑交处,爆发出一串清脆万分的叮叮声响,但七招之后,却大出他意料之外,陶羽的剑法,竟毫无破绽可寻。
两人停停走走,忽合忽分,几次出手,谁也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而陶羽也将一套“达摩无上心法”反复施展了三遍。
陶天林目光何等锐利,猛可里一声震耳大喝,身形突然立桩不动,长剑犹如匹练翻飞,一连攻出一十三剑。
果然,陶羽挥剑迎拒,又是那一套一成不变的“达摩无上心法”十二招一过,反本还原,从头再起
陶天林暗喜,手上一紧,剑势连绵不歇,一面全神注意陶羽出手方法,转瞬五十余招,居然被他将那十二招无上心法熟记了下来。
他成竹在胸,心胆顿壮,立时放手抢攻,长剑舞得虎虎生风、非但攻势转为凌厉,而且长剑出手的时候,每每攻其必救,抢占先机,陶羽登时落在下风。
场边群雄看得暗暗捏了两把冷汗,都不禁替陶羽情急,试想他仅凭十二招剑法,时间一久,难免被对方悟出解破的方法,落败自在意料之中了。
忖念之间,蓦闻陶天林厉喝一声,右手长剑一圈,叮然一声,早荡开陶羽层层剑幕,左手大袖空地挥弹拂出,劲风横卷,已罩住陶羽正面十余处大穴。
灵空大师心头-震,失声叫道:“不好”但他呼声才出,却见陶羽身形飞快地一转,霎眼间一个人影幻化成七个人影,忽然身影由分而合,竟安然脱出陶天林的“飞云袖”之外。
秦佑狂喜叫道:“好一个七星幻影。”
陶天林满以为己操胜券,谁料到飞袖过处,失去陶羽所在,心头机伶伶打个寒噤,忽觉脑后劲风迫体,忙不迭扭身疾旋,长剑反撩而上。
“叮”地一声响,陶大林虽然应变得快,但两剑交接,即觉得腕问一阵微麻。竟然踉跄冲出两三步。
他一着失机,优势顿失,陶羽短剑突然矫若游龙,银蛇闪缩,着着进逼。
最令陶天林吃惊的、是陶羽自从施展“七星幻影”中“错影分光”身法抢得主动之后,短剑招式也陡然尽变,招招快刺疾挥,竟完全不再是方才那一套“达摩无上心法”
但见他招出如电,越使越快,几乎使人分不清哪是前一招?哪是后一招。
秦佑兴奋得握拳挥舞,向凌茜道:“你猜大哥使的什么剑法?”
凌茜笑道“瞒不了我,那是司徒老前辈的斩光剑法,对不对?”
秦佑连连点头,赞叹道:“哦!可是料不到他会在短短时间中,把它练得那么纯熟,而且,揉合在错影分光身法中运用大哥真是了不起”
这时候,陶天林正当盛极而衰,陶羽却越战越勇,剑势-招比一招更快。使到“斩光剑法”第三遍时,大喝一声:“着。”短剑飞快地穿进陶天林密布的剑幕中,奋力一挑,荡开了长剑,身形微错,欺身而上,左掌已凌空下劈。
陶天林明知万难避开这一掌,索性心一横,飞云袖也已扬臂发出
陶羽左掌疾如风雷,湛湛己拍到陶天林“玄机”死穴上,突然心神一震,脑中立时浮现出母亲忧戚的容貌来。
他心念电转、飞忖道:陶羽啊陶羽,你真的决心要杀死外公?你已经是个无父的孤儿,难道也要你那可怜的母亲,也成了无父的孤女?
这念头刹那间在脑中飞转了千百遍,掌势虚悬,竟无法下得了手
然而,就在他迟疑未决的瞬间,猛觉一股劲风近胸撞了过来。
他本能地缩回左掌,横掌一封,登时胸中如被重锤猛击,登登连退七八步,险些当场摔倒地上
这一变化。原只在顷刻之间,不但场边群雄大惊失声,连陶天林自己也觉一怔,但他倏忽杀机大炽,长剑顺势一翻,闪电般飞刺而出
凌茜和秦佑同声惊呼,正要飞身抢救,忽见一条其快无匹的黑影,从峰侧一掠而到,张开双臂,一把将陶羽抱住,尖叫道:“爹,你不能”
怎奈话声方出,陶天林长剑己到,那黑影才叫出上面四个字,紧接着一声惨呼,下面的话,竟没有再叫出口来。
群雄顿时大乱,秦佑和凌茜如飞抢出,直奔陶羽,那边飞云山庄门下也如飞而动;纷乱中,突听陶羽哀声大叫道:“啊!娘啊!是你老人家”
人群被这一声呼叫一震而止,大家停住脚步,只见陶羽正紧紧搂抱着一个浑身黑衣的中年妇人,那妇人背心鲜血汹涌,业已奄奄-息。
陶天林满脸惊愕地站在陶羽身边,呆呆注视着陶羽怀中那黑衣妇人,渐渐,两行热泪顺腮而下,口里喃喃说道:“素娥,素娥;孩子啊!怎么会是你?”
那黑衣中年妇人呼吸促迫缓缓睁开失神的眼睛,望着陶羽,堕泪道:“羽儿,好孩子,你做得好,他他终究是你的外公”陶羽大哭道:“娘!娘!我我错了”
黑衣妇人含泪而笑,道:“你没有错,错的是娘,唉!只恨十五年前,我害了你爹”
她吃力地扭过头去、望着陶天林凄楚一笑,缓缓说道:“爹!你老人家称雄一世,如今该称心满意了?你杀了他可怜的爹,又杀了自己亲生的女儿”
陶天林泪如雨落,愧恨满面,顿足道:“好孩子,你骂吧!爹称强一辈子,还不就为了你这个女儿么?”
黑衣妇人叹息一声,道:“不错,可惜如今一切都太迟了。”
她的一颗头无力地依靠在陶羽肩上,喘息半晌;忽然含泪说道:“羽儿,答应娘,你
要原谅他”说到这里,双目一闭,磕然而逝。
陶羽放声痛哭,在场群雄,莫不随着叹息,灵空大师合十道:“我佛慈悲,陶施主虽然长逝,正了却十五年前公案,佛祖广渡有缘,必然接引她早登极乐”
陶天林满面热泪横流,屈腿半跪地上,伸出手来,想要触摸其女的尸体,陶羽突然厉声喝道:“住手,不许你碰她老人家!”
陶天林疾退两步,愧恨交集,低头看看自己左手,又低头看看右手上那柄血渍斑斑的长剑,突然大喝一声,手起剑落,将左手齐肘砍断,厉声道:“当此天下群雄俱在,陶天林自今日起退出江湖,飞云山庄也一并解散”
正道群雄听了这话,个个默然,他们内心虽然因此而高兴,但却被眼前浓重的悲哀,感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空场左侧飞云山庄门下却大哗起来,铜钵头陀厉声叫道:“庄主因啥要退出江湖,泰山武会,咱们并没有败呀?”
铜牌飞叉傅三槐也怒吼道:“庄主退隐,我等却并未退隐,飞云山庄仍是武林盟主,咱们不惜一战!”
飞云山庄高手纷纷呼喝,群情激动,正当剑拔弩张之际,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谁敢不惜一战,请他试试看!”
众人循声望去,那发话的原来竟是鬼师董武。
郝履仁沉声道:“庄主伤神乱志,军师怎也说出这种话来?”
鬼师董武照准他脸上啐了一口浓痰,笑骂道:“呸!谁是你们的军师?姓董的委屈了几个月,今天才算出得这口闷气,庄主不愧英雄,尚且宣布解散飞云山庄,你们这批不知死活的东西,还叫嚷作啥,谁要动手、叫他运气试试看。”
郝履仁等闻言变色,各自运气,不禁面面相觑,铜钵头陀怒叱道:“好个王八羔子,敢情你是来咱们庄中卧底,暗中下毒,毁了咱们一身武功?”
鬼师董武含笑点头,道:“算你还有些明白,但你们也别弄错了,我虽然毁去你们武功,却保全你们一条性命,是恩是仇。你们今后自己去体味吧!”
飞云山庄群豪气得怒目龇牙,铜钵头陀恨声道:“姓董的,好狠的手段。洒家终有一日,要食你的肉,寝你的皮。”
鬼师董武耸耸肩头,道:“请便。”迈步走到陶天林身边,躬身拱手道:“庄主大智大勇,董某万分景仰,退隐之时,倘不见弃,董某罗阳岭一线天风景绝佳,将扫榻以待庄主。”
陶天林长叹一声,苦笑道:“老夫早知你有些不稳,不想果然,这些日子,你也把老夫冤苦了。”
董武笑道:“功过罪奖,董某谨候圣裁,不敢强辩。”
陶天林又是一声长叹,道:“唉!也罢,这也难怪你。”回头向郝屉仁等人含泪道:
“你们追随老夫多年,此去庄中财物,尽管自取,武功虽毁,但能安份,也足可快活一生了。”
郝履仁等都含泪拜谢,陶天林挥挥手,众人再拜哽咽而去。
陶天林看得心中好生酸楚,不觉又流了一阵眼泪,方才黯然幽叹,飘然离开了观扫峰。
董武突然想起一件事,以目频视群雄之中,嘴角动了几次,但却忍住没有说出来,崆峒派掌门人“百丈翁”宋英忽然满面羞愧,低头飞驰离开了观日峰。
灵空大师讶道:“宋施主,要往何处去?”宋英低头不答,转瞬不见。
董武待他去远,方才笑道:“他有点事,要去照顾他兄弟,大师别拦阻他。”
众人更奇,问道:“谁是他兄弟?”
董武笑道:“各位真的太老实,竟不知道,他便是两湖分堂堂主,乾坤手宋于非的胞兄?”
秦佑等尽都恍然,尹婆婆大怒,一顿钢拐,道:“原来替飞云山庄做奸细的竟然是他,老身却放他不过。”说着,便要提拐追去。
灵空大师连忙劝住,道:“他们手足之情,这也难怪,看他已存愧惭之念,何不姑隐恶迹,以待向善呢?”
众人正劝尹婆婆,陶羽忽然拭泪而起,将短剑交还给秦佑,哽咽着道:“秦兄弟,咱们患难相逢,结拜一场,愚兄有句话,不知你愿不愿听?”
秦佑一阵惆然,忙道:“大哥有什么话,只管吩咐。”
陶羽幽幽叹息一声,从项上解下那半枚全真金钱,道:
“我今日总算了无牵挂,唯一放心不下,是现在桃花岛的君仪母子,不知她生育是男是女,你和茜妹回岛之后,替我好好照顾她,我和她名份一场,无物为念,这东西是家父遗物,你替我转交给她,也算得是件纪念。”
秦佑迷惘地接过全真金钱,不解地问:“怎么,大哥你不回岛去了么?”
陶羽苦笑一声,轻声道:“我此时心灰意冷,待安葬母亲之后,也许四海为家,我
我不想再回桃花岛去了”说到这里,眼泪突又夺眶而出。
秦佑大惊,叫道:“大哥,你”
陶羽正色沉声道:“好兄弟,你难道还不解得大哥一番伤心之情,定要叫嚷出来作什么?”
秦佑惶恐地张目去望凌茜,却见凌茜正和鬼师董武谈得兴头,不觉心酸,哑声问:“大哥,你连凌姑娘也”
陶羽含泪长叹道:“情孽无边,唉!大哥的心已经尽碎,只好辜负她一番浓情。”
这时候群雄正一一在罗伟坟前叩拜致谢,武林从此复光,人人都怀着无比兴奋,凌茜笑嘻嘻跑过来,道:“你们猜易萍姐姐和司徒老前辈他们怎么没来?”
陶羽茫然摇摇头。
凌茜笑道:“告诉你们呀!他们在鲁西分堂陪着伍老爷子呢!鬼师董武刚才告诉我的,咱们一块儿去接他们好么?”
陶羽强忍鼻酸,微笑道:“你跟秦兄弟先去吧!我想独个儿在这里祭一祭爹的坟。”
凌茜道:“那么我也在这儿陪你。”
陶羽摇头道:“不!我心里正烦,只想一个人能够静一静。”
凌茜望望秦佑,泪水几乎夺眶而出,连忙扭过头去,假作与灵空大师说话。
凌茜想了一会,暗想必是陶羽见母亲身故,太伤心了,要独自偷偷哭一场,因此未再固执,自和辛弟以及灵空大师等先行离了观日峰。
她临去之时,儿自回头叮咛,道:“羽哥哥,你要快些来啊!”陶羽心为之碎,早己哽咽得不能出声,只扬扬手,低头垂泪。秦佑含泪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大哥,咱们兄弟一场,我知道不能拦你,但你想见兄弟的时候,就到少林寺来吧!”
陶羽一怔,但秦佑未等他开口,早已如飞疾奔而去。
凌茜一路暗怀鬼胎,行了大半路程,突然觉得不对,独自急急奔回泰山。待她一脚踏上观日峰,不觉一愣,峰上空空“早已没有陶羽的影子,只在罗伟的墓边,又新添了个小巧的土坟,坟头一块石块,庄着一张纸条。
凌茜心知不妙,纵身抢起字条,展开低声念道:“见也匆匆,别也匆匆,离别云天更几重?如今挥泪去矣!叹聚散无常,忍者似水,辜负东风。”念到这里,泪眼朦胧,连纸上字句,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一阵风过,纸上潮痕斑斑,她分不出那究竟是溶化的雪花?或是自己的泪水?
本书到此,己告圆满结束。唯此一悲剧所产生的影响,以及男女主角间的几段孽缘却为二十年后的武林,造成了一则更加感人的故事,笔者当于续集拙著圣心劫中,再为详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