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壮志一听,立即愉快的笑了,连声赞声说:“姐姐想的太周到了?”
宫紫云芳心一甜,凤目柔和的瞪了凌壮志一眼,鲜红的樱唇,立即泛出一丝微笑,佯怒嗔声说:“哼,你就是那张会说话的嘴,不知喊掉了多少痴情女孩子的心。”
凌壮志见宫紫云已有了笑意,心中顿时一畅,即将他来但山的路线及夜行日宿的经过说了一遍。
但,遇到铁钩婆的结拜大姐姐“铁鸣杖”简大娘的事,他却删掉了,因为他怕节外生枝,引起宫紫云不快。
凌壮志一气说完,见宫紫云的娇靥上,并没有不快之意,因而要求说:
“现在该姐姐述说你离开石门镇后的经过啦。”
断剑
宫紫云经凌壮志一说,顿时想起途中所受的委屈,因而沉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说来也是一肚子气。”
凌壮志心中一动,故意提示说:“娟姐,姐你在河处遇到黛凤张师母?”
宫紫云听凌壮志呼张云霞师母,不由凤眼一瞪,继而一想,张云霞是父亲的发妻,且对自己有哺乳之恩,就是自己遇上她也得呼她母亲。
心念至此,神色顿时一齐,但,她仍没好气地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镇。”
凌壮志见宫紫云瞪眼,先是吓了一跳,后来见她终于回答了,知道她已同意他称呼黛凤“师母”因而继续问:“不知张师母为何要向姐姐追问小弟的行踪?”
宫紫云双颊略显红晕,但仍冷冷地说:“江湖上那个不知你在马鞍山救了晋德大师,抱走了宫紫云?”
凌壮志秀眉一蹙,疑惑地说:“真怪,她们母女怎知姐姐就是宫紫云?”
宫紫云似是觉得凌壮志有些糊涂,因而有些不耐烦的说:“叶小娟曾去卧虎庄击毙老贼阮陵泰,我一直追她十数里,她怎会不认识我宫紫云?”
凌壮志心灵蓦然一动,双目一亮,立即惊异的问:“娟姐姐,张师母为你哺乳一年,虽说‘女大十八变’,但你的眉目轮廓她总该认得?”
宫紫云黯然颔首说:“她乍然看到我时,的确愣了,端详了好久,她才问我是否要为卧虎庄老庄主‘金刀毒燕’阮陵泰报仇,我当时回答她,我与阮老贼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她和叶小娟听了俱感到十分惊疑。”
说此一顿,蹙眉沉思,自语似的对凌壮志说:“她当时一直想探询我的身世,可是看她的神情,又似极不便出口,她虽说了几个人的名字,问我是否认识,怎奈我那时情绪恶劣,无力和她交谈,最后她曾暗然一叹,领着叶小娟默默的走了。”
凌壮志略一沉思,似有所悟的说:“小弟认为张师母不便过分详细询问你的原因,可能因为有叶小娟在场,其次想是疑心当年你并没有失踪,而是被恩师送回了师母处,因而你随了母性,加之你对她的态度冷漠,更令她误以为你对她仍怀恨在心。”宫紫云黯然点头,赞同的说:“你说的极有可能,当她默默离去时,叶小娟一再追问她为何对我如此注意,我听她对叶小娟说,我极像她大姐姐的孩子。”
说此一顿,也所有新悟的问:“凌弟弟,你可暂问过我母亲有关叶小娟的事?”
凌壮志摇摇头说:“师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宫紫云觉得叶小娟比自己似乎要小一两岁,心想,莫非父亲离开黄山时她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一想到这个问题,她的心骤然一跳,粉面顿时红了,不由觑目看了凌壮志一眼,似乎生怕凌壮志知道她在想什么。
所幸,凌壮志也蹩眉沉思,并未注意,因而她不安的心始静下来。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凌壮志一定神,急声说:“有人来了。”
说罢,两人起身,即向洞外迎去。
来至洞外垂藤处,只见七八个十二三岁的光头小沙尼,担抬着许多炊寝用具,正嘻嘻哈哈的向着洞前走来。
凌壮志看得秀眉一蹙,迷惑的说:“看情形,师母似是有意要我们在此久住。
宫紫云立即黯然说:“我要在此终身侍奉母亲,再也不下恒山了。”
凌壮志自觉责任未了,因而断然说:“但小弟必须明日下山,前去崆峒找乌鹤恶道,索回恩师的血债!”
宫紫云听得神色一阵激动,立即解释说:“我是说,待我报却父仇,再来此地侍奉母亲。”
凌壮志颔首赞同说:“那是当然,就是小弟也要前来尽番孝道。”
宫紫云正想说什么,一群小沙尼,已欢欢喜喜的到了阶前,其中一个较大的小沙尼,恭声说:“奉师太法谕,给师叔祖送日用炊具被褥来了。”
凌壮志满面含笑,亲切的说:“你们拿进来吧!”
于是,一群小沙尼,抬的抬,担的担,嘻嘻哈哈,十分快乐的登上阶来,十数双明亮的小眼睛,一直打量着雍容含笑的宫紫云。
炊餐用具,就放在洞外垂藤里面的空崖下,由凌壮志指挥安装,室内被褥物品,由宫紫云去布置。
一阵忙碌,一切就绪,一群小沙尼,也欢欢喜喜的离去。
凌壮志重新整理了一下油盐柴米,才匆匆走进石室。
进室一看,双目顿时一亮,只见床上被褥一色洁白,十分干净,石台上有了盥漱用具,石椅上有茶杯磁壶,一切井然有序。
石桌上放着一个饭篮,宫紫云已将早餐取出,正含笑立在桌前等候他进食,就像贤妻等候她的爱婿。
凌壮志看了这情景,不由愉快的笑了,心中立时充满了甜意。
两人相对而坐,静静的共进早餐,会心的微笑,胜过万言千语,虽是素菜米粥,但吃得却甘美可口。
餐后宫紫云神秘的一笑说:“你去休息,碗筷由我去洗。”
凌壮志知道他休息的位置,自是对面一间石室,因此欣然说:“碗筷让小弟去洗,姐姐先行休息。”
说着,伸手就去抢宫紫云手中的饭篮。
宫紫云身形一闪,躲开了,但她却妩媚的笑着说:“回来你可不能生气?”
凌壮志毫未思索的说:“小弟怎敢生姐姐的气。”
说罢,伸手接过饭篮,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宫紫云见凌壮志离去的那份愉快神情,想到他回来时的冰冷打击,不知他要如何气,因而芳心又疼爱又后悔?
继而一想,怎好让凌弟弟和自己同室休息,想到羞人处,顿时胆战心惊,粉面通红,不由急忙将室门掩住,忍痛让他在对室苦了。
满心高兴的凌壮志。神采飞扬,俊面含笑,蹲在河边轻快的清着碗筷,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在这一刹那,世间上的一切都忘了。
洗完碗筷,纵身飞回洞口,即将饭篮放在饮具处,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直向洞内自己的石室走去。
来至右侧室一看,宛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呆了。
只见室内,昏暗沉沉,冷凄清清,除中央一张冰冷的石桌和几个石椅外,再没有什么了?
凌壮志看罢,的确生气,怒哼一声,倏然转身,娟师姐的室门已关了。
继而一想,顿时大悟,难怪娟姐姐特地说,要自己回来可不要生气,原来她早就有此心意。
凌壮志望着紧闭的室门,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自己也觉不便和娟师姐同室休息。
心念至此,气忿全消,纵身飘落在自己室内的石桌上,盘膝闭目,运功调息,片刻已进入忘我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蓦然响起一声轻咳。
凌壮志心中一惊,倏然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师母“飞花女侠”一身白袍,手持金丝佛尘,正满面绽着欣慰赞许的微笑,立在门外。
凌壮志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由桌上跳下来,立即伏身在地,惶声说:
“不知师母驾到,未曾远迎,恭请恕罪。”
飞花女侠慈祥的一笑,亲切的说:“志儿起来,今后不必再行大礼。”
凌壮志恭声应,叩头立起身来,心中暗暗庆幸,方才没有任性到娟姐姐的房里去调息。
呀然一声,对室石门也开了,宫紫云一见飞花女侠,急忙跪在地上,同时恭声说:“叩见母亲。”
飞花女侠,颔首笑着说:“娟儿起来。”
宫紫云叩头起身,肃立门侧,请飞花女侠进入室内。
飞花女侠,满面祥笑,缓步走进石室,仔细的看着爱女布置的东西,之后,满意的坐在床前。
宫紫云早已满好一杯水,放在飞花女侠身边的石椅上。
飞花女侠见爱女仍背着长剑,举手一指壁上的两个石签说:“你两人的剑,可放挂在此处,取用也极方便。”
宫紫云早在整理被褥时,即有一种温馨的征兆,这时见母亲神情,话意处处将自己和凌弟弟拉在一起,娇靥不由红了,急忙低头解下长剑。
飞花女侠见宫紫云的剑鞘有套,剑柄仿古,不由惊异的问:“娟儿,这柄剑可是昔年‘仙姬’仗以成名的‘紫华剑’?”宫紫云立即恭声应是,说:
“这柄剑虽然锋利无比,功能切金断玉,只是剑身光泽有些暗淡。”
说着,将剑双手送至飞花女侠面前。
飞花女侠,双眉一蹙,疑惑的说:“仙姬的紫华剑,光华刺目,令人不敢直视,怎会光泽暗淡?”
说话之间,接剑在手,姆指一按哑黄,剑身顺势撤出,立时发出一阵清越龙吟,剑身光华,果然暗淡。
飞花女侠凝目一看,霜眉一殿,不由笑了,接着含笑说:“剑身两面涂有松胶,因而光华不能外泄,只须暗运三昧真火于五指或用沸酒涂剑身,顺势一擦即可。”
说着,面对恭立一侧的凌壮志,说:“志儿,你具有至热至刚的‘赤阳掌功’,可代你娟师姐一试。”
凌壮志恭声应是,双手将剑接过,手握剑柄,即运赤阳掌功,剑身立时通红,接着奋力一震——
顿时紫芒暴涨,光华刺目,全室一片紫辉,剑上松胶悉数脱落。
飞花女侠看得又惊又喜,面色立变,她这时才发现凌壮志的功力较之她想象的高深多了,而宫紫云却毫不为奇。
凌壮志将剑交给宫紫云,顺势将悬在腰间的“穹汉”解下来,恭声问:
“师母可知‘穹汉’的剑历?”
飞花女侠含首说:“谈起‘穹汉剑’的来历,应该先由峰顶上的老凌霄庵谈起,说来话长,你俩可坐下来听。”
说着,并示意宫紫云将两柄宝剑挂在石签上,之后,继续说:“凌霄庵原址,即是峰顶上的残败寺院,据说百年间,峰上仅隆冬时期积雪盈尺,数十年后,始渐形成鸟兽绝迹,冰雪终年不溶的情形,庵中体弱弟子,往往有时冻死,全庵弟子终日为除清多雪忙碌,因而课业荒废。
第九代祖师,净因师大,始决心将凌霄庵改建在这座绿谷内,继续相传至今,我来庵来,已传至十六届的太智师太了”
凌壮志心中一动,立即欠身问:“听说昔年师母来时,恰逢凌霄庵遭劫,当时多亏师母义伸援手,凌霄庵始免遭恶运。”
飞花女侠微一含首,感慨的说:“不错,那时我正怀着悲凄沉痛的心情,离开了你师父和你娟师姐,决心远离江南,找一与世界隔绝的庵院落发为尼,是以才想起会有一面之识的‘大智师太’,前来恒山‘凌霄庵’。
大智师太,佛面慈心,不主张佛门弟子学武,因而凌霄庵的弟子多不谙武功,本山几个盘踞半山的绿林大盗,与山中一二观院的凶僧恶道勾结,大举前来侵犯,要凌霄庵数百女弟子蓄发供他们婚配使唤。
大智师太一心拜佛,手无缚鸡之力,自是无法挽救庵中数百弟子免遭浩劫,恰在此时我风尘仆仆的来投靠大智太师,在我心情悲痛下,六名罪魁悉数死在我的‘漫天飞花’下,其余恶徒俱都亡命逃去,凌霄庵也相安至今无事,但,昔年那些恶徒久思报复,只是苦无机会罢了。”
说此一顿,举目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穹汉剑”继续说:“我掌凌霄庵后的第二年,一天深夜,由峰顶上传来断断续续的争争响声,当时我即循声找去。
登上峰顶,始知声音是发自旧庵第一进的大佛宝殿内,那时大殿尚属完整,只是门窗已损。
我到达大殿阶前,发现殿中,正有一位发鬓如银的灰衫老人,正在墙上刻绘人形剑式。
当时那位老人见我立在殿外,仅淡淡的看了一眼,继续绘制人形剑式,直到他将手中长剑,藏在壁内时为止。才满意的点点头走出殿来。
老人再度看了我一眼,径自向北走去,我当时心中一急,不由脱口高呼:
“前辈请止步。”
那位老人停步转身,漫声问:“有什么事吗?”
当时我对老人说:“前辈将此绝世剑法刻于此地,不怕让劣徒学去,仗以作恶吗?”
那位老人摇摇皓首,极肯定的说:“心术些微不正的人,休想学去老夫这套剑法。”
当时我极不解的问:“前辈何以见得?须知恶人也有资格质俱佳的天才!”
那位老人哈哈一笑,声如洪钟,接着向我解释说:“心术不正之徒,偶然遇见绝学秘芨,或图式,心中惊喜之余,必先想到学成之后如何称霸武林,如何炫耀江湖,因而,依图练习之时,便心情紧张,患得患失,一点不通,全般昏误几经挫折,便心灰意冷,愈如此愈不得要领,终至恨己忿世,抱着我不能得,任何人也别想学去之心,将壁上绝学毁去”
我当时心中一急,不由插言问:“那样前辈的一世心劳岂不付诸东流了吗?”
那位老人淡淡一笑说:“那也是天意,不过,老夫深信这套剑法,尚不致被心术不正的小人学去。”
老人说罢,转身向北走去
凌壮志一听,不由急声问:“师母当时没有问那位老人是谁,和剑法的名称吗?”
飞花女侠,微一含首说:“我当时见老人转身离去,立即急声问:“请问前辈修真名号和剑法名称?”
老人再度停身,抚髯略一沉思,说:“这套剑法,暂时定名为乾坤八剑,至于至于老夫的姓名吗就呼无名叟好了。”
老人说罢,呵呵祥笑两声,转身向北驰去,身法之快,疾如电掣。”
凌壮志听罢,似有所悟的说:“无名老人所说的‘乾坤八剑’在名义上听来是八剑,实则乾坤,各有八剑,共计十六剑。”
飞花女侠赞同的说:“这套剑法威势凌厉,但实质却极温和,志儿今天午后,不妨带你娟姐也去破殿演练几次。”
凌壮志恭声应是,不由亲切的看了一眼丽姿如仙的宫紫云。
宫紫云见凌壮志当着母亲的面便深情的望着她,娇靥不由泛起两片红霞,接着嘟起鲜红的樱唇,似是不愿意和他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