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出家人竟动了贪念,亦参与这场夺宝盛会。
胡丽娘立刻奔到神州老尼身前,施礼相迎。
莉娘一看越打人越多,只要热闹的事她就干,一声叫喊:“抢啊!”抡剑就加入战局。
心灯大师等一看机不可失,如果摄魂铃被他人得去,七大门派何能享誉中原,神龙七绝祖师爷安定武林的遗志,岂不徒然落空!
于是,七大掌门人轰然而起,同时投入这场夺宝、亦是争霸武林决定性的大战。
这场十二对的大战,按说四明狂客再狂,亦双拳难敌二十四只手。
但十二个人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有默契,大家都志在夺宝,并没有伤人的意思,所以四明狂客得以全身不败。
长夜漫漫,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一瞬间“飕、飕、飕、飕”四周窜进了十几个身手极为矫健的绝顶高手,立即全部加入战圈。
人多了,打得更乱,谁也看不清谁,反正四明狂客的黄衣,衣着显明,成了众矢之的,大家的目标是他怀里的“摄魂铃”
好像只要获得“摄魂铃”一夜之间,就能称霸江湖,成为武林盟主之尊似的。
其实红衣帮主还摇不出一个名堂,四明狂客根本摇不响,就是有了“摄魂铃”没有铃谱,亦是枉然。
晨曦在望,黎明已经迎人而至。
后来参战的十几人,突然呼啸而去,冬烘老樵与哭笑婆子亦随后离去,红衣帮主亦率领其帮众散得无影无踪。
这个突然举动,使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吃惊不已。
心灯和癫丐等,亦在吃惊中跳出场外。
四明狂客愣愣然不知所措。
神州老尼冷冷地道:“四明狂客!”
这一声似乎有千万钧之力,数十人围攻,四明狂客不气馁,而这一声就令他畏缩不安,惊愕不已!
神州老尼冷峻地道:“你把摄魂铃交与神龙七绝。”
这句话使得一鸣顿感无限惭愧,刚才他还以为神州老尼亦动了贪念,神州老尼如此二说,岂不令一鸣歉疚良深!
四明狂客探手入怀,突然惊叫道:“摄魂铃不在!摄魂铃失踪了!”
他周身乱摸“摄魂铃”不是一件太小的物件,显然他怀里确是没有“摄魂铃”
他环顾四周,突然飞身逃去。
一鸣等全愣了“摄魂铃”失踪,是真?还是假呢?
神州老尼突然拉着丽娘,惊叫道:“赶快出谷,迟则不及了!”
神州老尼拉着丽娘在前,一鸣等在后,直奔望乡台。
他们刚刚到达望乡台,喘气未定,谷中传出一阵阵轰然巨响,霎时间满坑满谷,飞沙走石,顿成火海。
原来骷髅帮痛毁老巢,想烧死一鸣诸人,幸而神州老尼及时发觉,又使得红衣帮主白费一番心机。
沿途丽娘将陈雪娘出家之事,禀明师父,神州老尼慨然应允,赶出荒山后,神州老尼一人赶返泉庵,一鸣等则回返“蔷薇正院”
回到了“蔷薇正院”盥洗进餐已毕,胡丽娘则先行出发护送雪娘去泉庵,稍停,一鸣同莉娘则劝着沙丽乌共回弥勒城,师徒之情,想来不至于恩断义绝吧!
三人缓步前行,当弥勒城在望时,一看情形不对!
城门关闭,城外无行人,城内无人声,阴沉死寂,那儿像一座城池,三人急抵护城河边,吊桥已高高扯起。
三人抬头向城楼望去,不禁惊吓莫名,沙丽乌珠泪连连,早巳泣不成声。
原来楼城一排七颗人头摇晃,沙丽乌苦心孤诣,改头换面的“七杀教”一夜之间,恢复了残酷的本来面目。
沙丽乌只气得娇躯摇晃不定,摇摇欲坠,莉娘赶快扶住她,愤愤地道:“沙姊姊,道不同不相为谋,走,我们回去。”
沙丽乌无可奈何,她不禁叹惜摇头,师父师兄,一意孤行,报应昭彰,丝毫不爽,她只感自己力量薄弱,恐怕没有办法劝导师父师兄,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她不禁银牙一咬道:“令主!莉妹妹!再——再——再见!”
沙丽乌率掉莉娘,腾身过河,哭着一溜烟向城楼奔去。
一鸣、莉娘双双随后紧迫,急叫道:“沙姑娘,沙姑娘”
“沙姊姊,沙姊姊”
刚刚追至城外,城楼上哭笑婆子陡然现身,沙利多和哈瓦刺站两旁,数十个七杀教徒肃然而立。
哭笑婆子既不哭亦不笑,只冷冰冰地看着城下。
沙丽乌戚然而止,她知道这是她师父最难讲话的时候。
哭笑婆子阴森森地道:“你想背叛为师?”
沙丽乌赶快跑在城下,哭叫道:“质诸天地,徒儿决无此心。”
哭笑婆子道:“神龙七绝同你前来,意欲何为?”
一鸣同莉娘,早巳气愤不平,但人家师徒,还未到完全决裂之地,究竟不便多管闲事。
沙丽乌道:“雷大侠和莉姑娘送我前来,并无他意。”
哭笑婆子道:“那你回来,以后别跟这臭小子在一起。”
沙丽乌站起,回头看看一鸣又看莉娘,无以为话,还是一鸣先说道:“沙姑娘,我们随时欢迎你来!”
话中含意,沙丽乌当然明白,她点点头。
莉娘咬着牙,指着城上哭笑婆子三人道:“沙姊姊!你如果有三长两短,我一个也不会饶丁他们!”
沙丽乌对莉娘的嫉恶如仇,满含感激之色,她泪眼婆娑地看看一鸣,咽声道:“谢谢关怀,再见!”
说罢,她即跃身飞至城上,立刻随哭笑婆子等隐入城中。
一鸣又多了一桩心事,只得怏怏返回“蔷薇正院”
午饭后,一鸣率心灯大师等,巡视蔷微薇正院内外各处,将外围分派七大门派弟子防守,内围则由蔷薇帮众加强戒备,而巡逻探子则由多九公分派丐帮弟子,劲加收集传递消息。
前后巡视下来,已经又是黄昏,一鸣算来胡丽娘已该回来了,他们走到竹林围墙前,一呜叫着莉娘道:“莉娘!我们就在此等等胡姊姊。”
于是,二人并未走进广场,反而向林外走去,经过小道,就可以摇望去诏山的官道——
官道宽阔,寂无一人,夜色逼至,渐渐缩短了远望的视线。
胡丽娘久久仍未出现,二人不免越来越焦急。
莉娘故意顾左右而言他,道:“沙姊姊不知如何了?”
一鸣道:“如果有严重变化,会有消息传来。”
莉娘道:“哥哥!你是不是听其自然,不管沙姊姊的生死?”
一鸣道:“莉娘,你忘了,弥勒城的百姓,七杀教徒,都拥护沙丽乌,我想”
一鸣还未说完,忽然诏山官道上出现了一点黑影,疾奔而来,但黑影越近跑得越慢,到后来简直是歪歪倒倒,醉不可支的样子。
一鸣一声惊叫,原来来人正是丽娘,一鸣狂奔而前,当一鸣到达丽娘身前时,丽娘已经嘴唇发紫,两眼翻白,正好倒在一鸣胸前。
莉娘哭叫道:“胡姊姊,胡姊姊!”
一鸣道:“她负伤了!”
莉娘听说丽娘负伤,长剑出鞘,拔腿就要顺官道追去。
一鸣急道:“莉娘!胡姊姊负伤已久,已追之不及了!”
一鸣抱起胡丽娘,又道:“走,赶快回去,救人要紧!”
两人急急奔回蔷薇正院,丽娘负伤的消息,立即奔向走告,一时之间,心灯癫丐丑婆子等都来到丽娘室中。
丽娘是中暗器负伤,负伤的位置在左小腿上,暗器已经一鸣运功吸出,是五枚不足一寸的“毒蒺藜”整整齐齐地中在小腿上,成一径约寸余的“十”字形状。
大家一看,丽娘已经服过药沉睡过去,于是反而注视丽娘小腿上的伤痕及一鸣手中的“毒蒺藜”
是什么人使用这种不常见的暗器?而且手法高绝,能构成如此整齐的形状,这人决是知名之辈,然而——
七大门派掌门人,从心灯大开始,都一一摇头。
丐帮帮主银髯神丐多九公,应该是博闻多晓,但想了半天亦是摇头。
癫丐亦只能判断说,这一定是一个顶顶大名的人物。
丑婆子看到却惊叫起来:“这个人要出现可不得了!”
众人俱异口同声地问道:“谁呀?”
丑婆子沉吟道:“我只听说有一个大魔头,他一手能发数十枚‘毒蒺藜’,最巧不过的,就是五枚‘毒蒺藜’必然构成一个整齐的‘十’字。”
癫丐急道:“丑婆子,你别老得颠三倒四的,究竟此人是谁?”
丑婆子道:“几十年了,你姥姥早忘了,也许我那老伴还记得。”
癫丐道:“那你赶快去问呀!”
丑婆子道:“老叫化,你是老昏了头,七杀教已经人伦大变,我这样儿还敢到弥勒城去乱闯吗?”
一鸣道:“姥姥!弥勒城有无消息传来?”
丑婆子道:“你不要问,我险些忘了!沙丽乌被禁”
莉娘急向一鸣道:“我们要不要去救沙姊姊?”
丑婆子笑道:“莉姑娘,你别急,我那老鬼说了,不要紧,必要时他会放沙姑娘逃去。”
丑婆子想了一想又道:“我那老鬼又说,他听哭笑婆子说,天山一怪已经来到中原,说这老怪物倒是挺难缠的。”
大家听丑婆子说到“天山一怪”想必是知名人物,但没有人知道“天山一怪”是谁?所以俱默默无言。
一鸣道:“天山一怪何许人也?”
丑婆子亦猛一拍头,道:“有了,我想起来了!我不知道东怪西怪,毒蒺藜就是天山一怪的独门暗器,帮主必然遇上这老怪物了!”
这一下大家惊愕不语,一鸣则更忧心如焚!
这老怪物难道亦为摄魂铃而来?
他对胡丽娘下毒手,何所含意?
一鸣想,像哭笑婆子、冬烘老樵这些人,一个已经难以对付,摄魂铃又不知下落,如今这些老魔头一一出现,还有昨晚参加夺铃的十几人,还不知是何方高手?这样看来,就是集七大门派和蔷薇帮之力,亦无济于事!
天已初更,胡丽娘既已负伤,蔷薇正院更不能不加强戒备,心灯大师等一一告辞退出。
一鸣看看床上昏睡的丽娘,又再度察视丽娘腿上伤痕,就想脱去丽娘衣衫,为其运功逼毒。
但看到莉娘在旁,又羞颜不好动手。
莉娘一撇嘴道:“哥哥!胡姊姊服药之后,已经能安睡了,想来不太要紧,让我来替她行功逼毒好啦!”
一鸣点点头,就退到一旁,看着莉娘脱去丽娘衣衫,光洁的肌肤,使一鸣顿陷入随年龄俱增的绮念遐思。
突然,丑老婆子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招手,一鸣惟恐惊动莉娘,蹑着足步,随丑婆子走了出来。
走了相当远,一鸣才问道:“姥姥!何事?”
丑婆子道:“武夷三生登门求见。”
一鸣道:“何事要见我?”
丑婆子道:“他们不见你,不肯说出。”
一鸣道:“武夷三生是一人还是三人?”
丑婆子道:“是三人,老大‘铁扇书生’苏奎,老二‘玉箫书生’许森,老三‘银笔书生’贾玉,这三人是以武夷山为大本营的黑道知名顶尖儿高手。”
一鸣“哦”了一声,立即急急迎向院门外,心灯大师和癫丐早已站在外面,见一鸣外出即分站两旁。
广场中站成一列的三个文士,一人执扇,一人执箫,一人执一支银色闪闪的毛笔,一看就知谁是老大老二老三。
一鸣向老大“铁扇书生”苏奎一欠身道:“在下神龙七绝雷一鸣,不知诸位老大有何见教?”
铁扇书生苏奎冷冷一笑道:“小弟等孤陋寡闻,特来见识见识摄魂铃。”
一鸣微微一惊,道:“摄魂铃?摄魂铃何在?”
玉箫书生许森接口道:“人人皆知摄魂铃在雷大侠处,难道雷大侠忘怀了?”
一鸣怒道:“无稽之言,血口喷人,岂是高手风度!”
贾玉将银笔虚空一指道:“无风不起浪,摄魂铃不在雷大侠处,究在何处?你如何自圆其说?”
一鸣冷哼一声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银笔书生贾玉大声道:“你不能自圆其说!那江湖传言,并非子虚。”
一鸣斥道:“你待如何?”
铁扇书生苏奎一拦贾玉道:“江湖规矩,是非曲直全凭手底功夫,雷大侠,我看我们还是从俗如何?”
一鸣看看心灯和癫丐,猛然“啊”了一声,道:“武夷三生虽然略有微名,但我雷某却毫不在乎,但我总觉得这一仗打得不值,令幸灾乐祸者窃笑!”
铁扇书生虽然嘴里说手底下见功夫,但明知神龙七绝后起之秀,七大门派封山二、三十年,俱尊为盟主开山行道,仍然不是庸碌之辈,故比较稳重道:“何以见得?”-
鸣道:“最初摄魂铃是为在下获得,但以不慎由骷髅帮声夺去,又被四明狂客抢去,昨晚在骷髅帮的夺宝之战,雷某虽然在场,但并未参与,何以说摄魂铃仍在我处,可能是传言之误!”
倏然,破空一阵跳跃断续的怪笑,紧接着是人声:“不见得吧!”
不知何时,昨晚所见的怪模怪样的滑稽老头,手里拿着一根鹿角棍,气定神闲地站在场中。
一鸣道:“前辈何人?请告尊名以便称呼。”
滑稽老头道:“你就叫我怪老头好了!”
一鸣道:“前辈就是天山一怪?”
怪老头道:“非也,难道天山一怪亦已来此,倒真是挺热闹的。”
一鸣道:“前辈何以断定摄魂铃在我手中?”
怪老头道:“昨晚夺宝之战,你小子虽未参加,但七大掌门老叫化全都参战夺宝,说不定他们获得,难道还不交与你令主不成?”
一鸣顿然笑声不绝,笑得怪老头莫名其妙,显得非常尴尬,一鸣才停笑言道:“有冬烘老樵、哭笑婆子等前辈参加,摄魂铃还让别人从四明狂客怀中夺去,岂非笑话?”
怪老头哑然久之,才道:“当时因有人提前退出战圈,引起大家怀疑,乃即穷追,后来包围搜查之下,原来是一场误会,摄魂铃并未有人获得,但以后听四明狂客怀中的摄魂铃确已失踪,铃既然不在我们手中,难道还不显而易见吗?”
癫丐突然插嘴道:“也许还在四明狂客之手呢?”
众皆哑口无言,这真是一个极大的可能。
武夷三生和怪老头离去以后,一鸣即感闷闷不乐。
他想,现在这弥勒附近,群雄聚集,尚有多人,如果亦听信谣言,岂非不胜其烦,百喙莫辨?
一鸣刚登上台阶,走进院门,莉娘已经迎了出来,一鸣一看莉娘脸色就不对,急问道:“胡姊姊怎样了?”
莉娘戚然道:“我替她运功逼毒,她悠悠醒来,刚叫了你一声,又晕过去了!”
一鸣一听,忧心如焚,一事接着一事,真是应付不暇,他急急奔进丽娘卧室,忽然在卧室门口愣住了。
莉娘侧身而过,亦不由惊噫出声,原来在床上已失去丽娘踪迹!
一鸣迈步趋前,只见床席上好像火烙出几个歪歪倒倒的大字:
持铃来换——怪
一鸣大惊,这“怪”是谁?
是怪老头?还是天山一怪?
“持铃来换”?持铃到何处去换呢?
何况一鸣根本就没有摄魂铃!
一鸣气得盈盈欲泪,胡丽娘真是多灾多难,凑巧武夷三生和怪老头此时前来,偏巧莉娘刚刚离开,胡丽娘就被劫持而去,一鸣恨不得杀杀尽这些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之辈。
但敌暗我明,杀向何处呢?
一鸣无可奈何,只气得一屁股坐在床上。
莉娘泪眼盈盈地看了一鸣,突然一扭娇躯,回身跑了出去。
稍顷,同癫丐跑进来。
原来她以为癫丐见多识广,叫癫丐进来看看,是不是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癫丐看了席上留字以后,极力劝一鸣道:“留字之人,不论是怪老头也好,天山一怪也好,反正他志在摄魂铃,对胡帮主的生命不致有碍,令主,你但放宽心!”
一鸣道:“前辈!你说,咱们该如何办呢?”
癫丐道:“现在惟一一个办法,就是积极寻找摄魂铃。”
一鸣急道:“不找人,找铃作甚?”
癫丐道:“留字之人,明明不留地点,何其困难?”
“我们只要有铃,他对我们了如指掌,就会将人送回来与我们交换。”
一鸣道:“然则找铃与找人,何尝不同样困难?”
癫丐一阵阵疯疯癫癫地笑道:“小老弟,你难道忘了,有铃不但可以换人,而且可以天下无敌啊广-
鸣瞪眼道:“此何时也?前辈!你还在开玩笑?我宁肯要人不要铃。”
癫丐道:“小老弟!别急,咱们铃亦要人亦要,岂不更好?”
一鸣肃然而立,大有以令主之尊凛然言道:“你胡说八道,是何用意?”
癫丐迅捷无比地伏在一鸣肩上,急急耳语了一句,一鸣肃然之中,泛起一阵阵惊疑之色。而癫丐早巳闪出室门,不知去向了!
莉娘问道:“怎么办?”-
鸣摇摇头道:“我也没有办法。”他想了一想又道:“莉娘,你请心灯大师进来。”
不用请了,心灯大师与丑婆子听到丽娘失踪的消息,自己已经赶来了,心灯刚进入室门,即道:“令主有何差遣?”-
鸣道:“我想请大师派人到砚山诏山及骷髅魔谷各处,找寻怪老头及天山一怪的下落,有消息立即回报。”
心灯大师稽首退出,一鸣才问丑婆子道:“姥姥!有什么消息?”
丑婆子道:“哭笑婆子为了摄魂铃,已经不在城中,令主如果要去看沙姑娘,正是时候。”
一鸣恐莉娘吃醋,虽有心前去但不便立即回答。
正好,莉娘倒先回答,道:“哥哥,我们去看看沙姊姊好了!”
一鸣点点头,向丑婆子道:“传令各处,多加小心,我天明前赶回。”
于是一鸣同莉娘,即出室登屋,向弥勒城赶去。
弥勒城中,一鸣同莉娘俱极为熟悉,但数日之间,又大不相同,只见星火寒落,败瓦残垣,疮痍满目,令人有人世沧桑,不胜今昔之感!
二人只两三次隐身,已来到七杀教坛庄院。这倒不是弥勒城戒备疏忽,未曾发觉,而是虽有人发觉,见是一鸣和莉娘,亦就视若无睹,任其进入。二人先找着门房老头,问明沙丽乌被禁所在——园中厢房内,二人即匆匆越屋脊前进。
沙丽乌虽云被禁,实际上只不过关在门窗紧闭的厢房,如果沙丽乌要外出,亦易如反掌。
由此看来,哭笑婆子虽云是非不明善恶不分,但师徒之情,出自肺腑,究竟人性不泯,良知尚存。
二人来至窗下,莉娘击窗轻呼:“沙姊姊,沙姊姊!”
只听沙丽乌在内道:“我知道是你们来了!”
声音呜咽,似在哭泣,莉娘急道:“沙姊姊,你出来。”
沙丽乌道:“现师父尚未绝情,我不能违令外出。”
一鸣道:“沙姑娘,胡丽娘已负伤失踪!”
沙丽乌惊噫一声,道:“详情如何?”-
鸣道:“胡丽娘送雪娘回来,半途中了天山一怪的独门暗器毒蒺藜,后来又被人劫持而去,留字‘持铃来换’,下面落款是一个‘怪’字。”
沙丽乌道:“啊,天山一怪我师父认识的,她可能知道他的落足处。”
莉娘道:“但是你师父会告诉我们呀?”
沙丽乌沉吟久之道:“我有办法,有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们。”
莉娘道:“你真的有办法?”
沙丽乌道:“事在人为,你们快走吧,久留无益,反而会误了大事。”
一鸣莉娘嘱沙丽乌多多保重,出来时又嘱咐门房老头,勤加传递消息,二人纵跳如飞,眨眼间又奔回“蔷薇正院”
天色微明,二人刚到得广场中,即见情况有异。
七位掌门人,除心灯大师和青城独秀傅玲在走来走去察视外,五位站在场中呆立不动。
一鸣和莉娘刚刚凌空落地,心灯大师即赶忙禀道:“他们不知被何人点中麻穴,呆立不动,其人手法之高超,始终找不出解穴之窍,令主,我看还是先把他们抬进去再查看如何?”
一鸣急道:“慢着,你未发现来人?”
心灯大师道:“我等来时已迟,他们早巳呆立久之了!”
一鸣斩钉截铁道:“来人正是天山一怪!”
心灯和傅玲大为惊愕,连莉娘亦深惑不解。
一鸣何以知道?从弥勒回来一路并无有天山一怪经过的迹象?
心灯问道:“何以见得?”
一鸣一指道:“你没有看见,他们五人不正好构成一个‘十’字!”这一下大家才注意到,可不是吗,武当普航道长居中,东西是少林宏佛大师,峨眉忆鼎禅师,南北是华山一剑梅正,东海神龙岛主海长青,正正当当的,正好是个‘十’字形。
一鸣走至忆鼎禅师身前,反复察视“结喉”穴部位,然后才依次拍向“华盖”穴,每人吐出一口瘀血,才能活动说话。
一鸣对来人的点穴手法,佩服得真是五体投地,一般点结喉穴的手法,大多是用“神龙探爪”而来人却独独用“八象”手法,解穴还必须非从“华盖”穴下手不可。
一鸣见他们醒来,立即问道:“你们看清楚来人没有?”
一鸣不好意思问他们:为何你们五人都不堪一击?!以来人的手法,一鸣怀疑他们连人都可能看不清,故所以才有如此一问。
他们五人都异同同声地答道:“看清了!”
一鸣大为惊喜;“是不是怪老头?”
他们五人又答道:“不是。”
一鸣追问道:“究竟是何模样?”
少林宏佛大师道:“穿一件紫红袍子,宽袍大袖,系一股杏黄搭带,一副尊容,颧骨高耸,浓眉粗眼,大鼻阔嘴,黄牙外露,胡须满腮,肉动皮不动,显然是一副人皮面具。”
其余四人,还惟恐一鸣不信,重复说了几遍,各人把来人确是带面具的要点说出,总之,来人究竟是谁?其庐山真面目是何模样?仍不得而知!
依一鸣的想法,这人以构成‘十”字形,和以毒蒺藜构成‘十’字形,应该是同一个人。
但是,这人究竟是不是天山一怪?天山一怪为何要戴面具?是不是他从来就有戴面具出现的习惯呢?
现在惟一能知道的,就只哭笑婆子可能解答这些问题,可是一鸣不能去问,只能等待沙丽乌的回答。
这是一件遥遥无期又必须忍耐等待的事。
一鸣只好牵着莉娘,进入院中,胡丽娘已经失踪,他们二人几乎是相依为命,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莉娘忽然惊叫道:“哥哥,癫丐呢?”
一鸣摇摇头道:“你放心,没有人会要他!”
莉娘看到一鸣还能笑得出,不禁一摔手道:“胡姊姊失踪了,我看你一点都不急!”
一鸣道:“我为什么不急,但我急又有什么用呢?”
莉娘道:“我们去找呀!”
一鸣道:“到何处去找?”
“他们总不会呆在弥勒城,这附近的山区能藏得住人的地方,我们知道得不少,同时,这种事我们应该向神州老尼报告,她见多识广,也许她有办法!”
一言提醒梦中人,一鸣一拍头道:“对,我为什么想不到?真是急昏头了!”
早餐毕,一鸣嘱咐心灯大师后,即与莉娘出得蔷薇正院,在阳光普照下,径往诏山奔去。
刚进入诏山口,迎面五人拦着去路,一个个獐头鼠目,面带杀气。一鸣正有气无处出,两眼凶光逼视,盯住眼前五人。
这五人原本盛气凌人而来,但在一鸣慑人心魄的眼芒逼视之下,立刻变得忐忑不安,不禁大为气馁。
其中一个青脸汉子道:“大侠何往?”
一鸣沉声道:“阁下等何人?”
语虽客气,但神气则凛然慑人。
原先发言那人又道:“在下等怒山五怪。”
“怪”!一鸣惊噫出声,更加怒火三千丈,便沉声道:“拦住雷某,意欲何为?难道要买路钱不成?”
青脸汉子脸上越发转紫,挺胸吼道:“小子!你别出口伤人。”
“呛啷啷”一阵龙吟,五件怪模怪样亮闪闪的兵刃,森然在握,青脸汉子继道:“怒江五怪,要摄魂铃,还要你小子的命!”
“命”字还没有说完,他接着惊叫一声“蹬蹬蹬”后退三步,手中的“拐子戟”险些被莉娘的长剑震飞脱手。
就在这同一时间,怒江五怪的老五孟信,手执两柄“分水叉”圈扫电扑而至。
一鸣在气急中,两掌猛推一劈。
孟信震飞半空,一劈为二,两半血淋淋的尸体,一半执着一柄“分水叉”如果要不是有血,就活像盂信天生会变,眨眼间就变成两个人一样!
于是老二孟义老三孟礼老四孟智,如三头疯狂饿虎,一齐扑上。
一鸣想:“只要是‘怪’,老子就杀,杀尽天下的‘怪’,我看你们还能把丽娘藏在何处?”
三人扑近一鸣身前,一鸣闷哼一声,身躯一晃,两手刚附上翻半扬,三人手中的兵器,全被震飞出手。
二三四怪那里见过“大空神功”全扭着虎口震裂、麻木下垂的右手,瞪眼张嘴愣在当场。
一鸣半扬的双手,继续圈扫而出,三人连退七步,口喷血箭,一屁股坐在地上,只不断地喘气,显然离死不远。
这倒不是“怒山五怪”弱不经风,而是棋高半着,缚手缚足,谁叫“怒山五怪”碰到的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武功,难怪要死得不明不白。
青脸汉子是老大孟仁,碰到莉娘的一柄磁力剑,亦是武林罕有的宝器,被磁力剑一逼一吸,早巳不支,如今又看到众弟兄具已伤在一鸣掌上,心神不定,莉娘一柄长剑“一气三清”陡变“太上无极”剑尖直刺“华盖”千钧一发、危在旦夕!
大怪悲叫一声“拐子戟”不架不挡,反向自己天灵盖猛击而下。
莉娘不知其所以,迅疾中,吃惊地刹势收剑,未下杀着。
原来大怪见四位弟弟全都倒地死去,猛然自击天灵盖而亡,脑浆进裂,死状至烈!
一鸣莉娘不胜叹惜,真想不到“怒山五怪”这些黑道人物倒亦有一流江湖道义!
但这种不问青红皂白,擅动贪念,死也是咎由自取!
一鸣莉娘又往前行,但因为刚才看到五怪的死,不免有点内疚,足下自然而然地不免稍为缓慢起来。
半山腰上“泉庵”在望,飞瀑如练,青山滴翠,蔚为壮观;离“泉庵”还约有四五里,一鸣二人刚进入一座林中,忽闻数人嬉笑之声,接着从林内奔出。
原来是两个老头和两个老婆子,似儿童在共玩追逐游戏,一鸣莉娘一瞬之下,亦觉得这四人偌大年纪,童心未泯,实在令人好笑。
但是,他二人这时的心情,如何能笑得出,连多看一眼的情绪都没有,六人已经相互擦身而过。
一鸣二人待四人过去,正欲加快足程,殊不知,四人又追回将一鸣二人围上。
“你看起来,就好像俺们听说的神龙七绝?”一个老头道。
一鸣看见他嬉皮笑脸的神情,当然不便生气,答道:“在下不敢,正是。”
另外一个老婆子道:“听说你有个摄魂铃?”
一鸣不禁凛然生威,沉声道:“那是江湖谣传,不足置信!”
老婆子又笑嬉嬉地道:“不要紧,我们不要你的,你拿出来我们玩一玩,就还你。”
一鸣一听,这明明又是一个骗局,怒气陡上,喝道:“你们是谁?”
起先说话那个老头道:“我们是邛崃四”
一鸣不等他说完,以为是“邛崃四怪”——他只要想到“怪”不禁杀机暴起,眼露凶光,大吼一声道:“啊!原来你们是邛崃四怪!”
四老笑容立敛,不禁大感奇怪,江湖上什么时候有“邛崃四怪”?四老真是冤枉活这一大把年纪,孤陋寡闻,难免要震惊!